于素娥实在受不了冯春的碎碎念,出了徐嘉荣家门没几步,厉声制止道:“你快闭嘴吧!如果不是你平时软得跟个蛋似的,一点作用都起不了,我何苦这样。我就是命苦嫁到你们家里来,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天天跟着你受罪,你倒是争口气,也让我像旁人家的婆娘一样,聚堆聊天,你以为我不喜欢东家长李家短的混日子?我就命贱,天天跟着你拼血拼汗!”
冯春不服但又不敢大吵,只是小声埋怨着:“你倒怨我,盖当都是我的错。这也得亏嘉荣是个好说话的,若跟你一样蛮不讲理,咱可有的赔。”
“呸,不要脸的蠢货,胳膊肘子只会往外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一家人呢,你这么相中他,干脆搬到他们家里来住算了。”于素娥没好气地回怼道,言语之间都是阴阳怪气。
冯春冷哼一声:“瞅你说得这是人话?”冯春环视四周,见没有人来,便凑到于素娥耳边,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地警告她道:“我可告诉你,你少给我作祸,这家人可是咱们惹不起的,你瞅着平头老百姓家,哪有雇下人的。”
于素娥白一眼冯春:“什么惹得起惹不起的,都是一样的人,谁还能多长两条腿不成?嗨呀,如果我占理,别说是带下人的,就算是开封府老爷过来了,我也敢争理。”
“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冯春说罢,不想再跟于素娥费口舌,着急家去。
于素娥一扭头,正好瞧见了匆匆赶来的祝余,又一把拉回冯春。
“干什么!还不家去!”冯春不解,言语之间都是不耐烦。
于素娥往前扬了扬下巴,给冯春示意。
冯春这才注意到正赶过来的祝余,看他这架势,怕是来算账的,所以冯春心里一慌,瞬间没有了言语。
于素娥忽然收起厉害的神情来,快走两步迎上去。
变戏法一样,于素娥苦着一张脸,右手的手背击打着左手掌,很是难为情地与祝余解释道:“谁都没想到会这样,我也没想到,是真没想到。大哥哥你之前也是常来我家里的,哪里就见过我家的鹅咬人?我也是从未见过,你说我能信嘛!这看看来的,莫名其妙作下祸来。”
祝余正要接话,于素娥语速很快,根本就不给祝余接话的机会,忙又说道:“谁不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就非得撕破脸?我那日也是猪油蒙了心,一心认定你家官人就是扯谎,说了那起子丧良心的话。你是个热心肠的官人,好歹替我传达传达,叫你家官人宽心就是。今天我算是亲眼见到了那畜生是如何疯的,到底是我家养的畜生有错在先,我也知道是我自己作下来的祸,所以咱新账旧账一起算。之前你们赔给我家的钱我全退回去,另把请郎中买药的钱给你们结了。”
于素娥突突突地,跟爆豆子似的说了这许多话,祝余完全招架不住,不过心里好歹听到了两个重点,一个是传达,一个是结钱。
祝余皱着眉头,木呆呆地点点头:“没多少钱,不用,我替你给嘉荣传达心意就是。”
“一百五十文还没多少钱?这在上冯村,能吃半年了!”祝余轻飘飘地回答叫于素娥很是惊讶,一晃神急忙抢过话去:“我于素娥平时虽然不好做人,但是原则还是有的,该是我们家的东西,我分文不让,不是我家的东西,我自然也分文不取。你家去先别锁门,我回家取了钱就来。邻里相亲住着的,过着怎样的日子,心里跟明镜似的。你也不用跟我遮遮掩掩,今天你既然跟出来了,大家都懂什么意思,不就是为了钱嘛。我见你素日正直的很,所以也不刁难你,痛快还给你们家,也叫你好交差。”
于素娥这一车的话,正过来返过去绕得祝余头晕。祝余也不再管于素娥叨叽什么,只将徐嘉荣交代地说出来:“这两天会有雨,尽早收豆子才好,方才嘉荣去你家,就是为了说这个。”
于素娥和冯春听完这话,瞬间愣住,对视一眼,各自的目光中都是惊愕。
祝余看两人这副表情,一时摸不着头脑,挠挠头,家去了。
于素娥刚才还在言之凿凿,滔滔不绝,此刻却像是被雷击中一样,木讷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末了还是冯春一声叹息打破了这尴尬地寂静。
虫鸣声越来越急切,和这渐渐凉下去的夜色一样,叫人心慌意乱。
月亮一天天大起来,也一天天亮起来。
“家去!”冯春小声呵斥于素娥道。
分明是几步路的距离,于素娥像是走了很远,进了家门口,于素娥便觉得浑身没有力气,整个人乏得很。
冯春回到屋里便瘫在椅子上,手抵着额头,一语不发。
于素娥站在他跟前瞧了他半晌,这才回了卧房。
小心翼翼地打开柜门,于素娥目光专注,动作轻缓地从床头上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钱袋子,仔仔细细数了200文钱出来。
于素娥的每一个动作都极为谨慎,生怕弄丢了一文钱。
颤颤巍巍地将剩下的钱包好,四下看看,确定没人后,于素娥又小心翼翼地将钱藏回柜子里面去。
“春儿——”于素娥收拾好后,漫不经心地喊着冯春进来。
冯春跟个游魂似的,从门口轻飘飘地晃进来,本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抬头看了一眼于素娥之后,又憋了回去。
“你给嘉荣他家送去,说几句软和话,这事到底是我莽撞了。”于素娥把钱递到冯春手里,好生嘱托道。
冯春叹口气,本来要走,都转过身去了,又折回来,大着胆子问:“150文?”
“我添了50文,终究错在我,盖当赔人家的。”于素娥满眼心疼地盯着冯春手里的钱袋子。
“那......那之前那只鹅,可还叫人家赔?”
于素娥摸摸脸,咬牙做了决定:“你就说千万别赔,今天给嘉荣破了相,白白糟践了那样好的模样,就算是吃我们家十只鹅,也盖当我们受着。如果他家执意要陪,你就说赔也罢,今天肇事的这只,也宰了给他们送家去。”说罢,于素娥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催着冯春道:“去吧,再晚他家该锁门了。”
就此,冯春脸上这才褪去了愁容,满面春风地去了嘉荣那里。
不再话下。
睡了一觉,晨起时,徐嘉荣觉得脸上越发疼了。
急忙喊祝余过来看,祝余只蹦出,“肿了”这俩字来。
徐嘉荣给祝余翻个白眼,叫他趁早滚远些。
五儿听着动静,端着调好的药恭恭敬敬走了进来。
受了气的祝余冷眼一瞅这不请自来的五儿,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五儿咧嘴笑着:“我来看看嘉荣的脸怎么样了。”在得到徐嘉荣的眼神授意之后,五儿进了门,笑道:“我想着有破皮的地方不能碰水,所以拿了块热毛巾来。”
“嘉荣也是你叫的,没大没小的家伙。”祝余吹胡子瞪眼斥责道。
五儿收起笑意,很是抱歉地解释:“是嘉荣说听哥儿别扭,叫直接喊名字。”
“是我说的。”徐嘉荣帮腔。
祝余脸色一沉,看向嘉荣的眼神中满是委屈和不愿意。
徐嘉荣看一眼祝余这狼狈神色,心里得意几分,但是记挂着今天事多,也不与他磨牙,催促祝余道:“别为虚头巴脑的东西费功夫了,今天好多活要干,你去门口看看我雇的车来了没有?快去,这雨前收割,即早不即晚。”
“行。”祝余不敢反驳,答应下来,刚走了两步,便回头叮嘱嘉荣道:“地里灰尘大,你今天在家里就行。”
“我是脸伤着了,又不是没了手,收豆子难道是用嘴啃的?再说了,这点伤不过是跳蚤尥蹶子,屁大点事,你别做我的主。”徐嘉荣立马警告祝余道。
祝余自讨没趣,也不再多话,叹着气,愣头愣脑地出去了。
“看着是肿了,我端详着比昨日轻快了些......看来是要结痂,最近最好忌口,脸上可马虎不得。”五儿一边上药,一边提醒嘉荣道。
徐嘉荣觉得这五儿说话好听,不像是庄子上的人,但是再瞧瞧他粗糙的手,便知他并没有扯谎,只是好奇地问去:“你这样清秀一人,怎么就甘心在庄子上待着?”
五儿听这话不禁笑了:“我们天生就是伺候人的,到了人家家里,还有挑的不成?你就把我当成一条狗,怎么使唤我都愿意。”
“这倒怪了,怎么大伙都乐意当狗,莫不是为了少缴税?”徐嘉荣与他玩笑道。
五儿笑得也很有分寸,徐嘉荣越看越喜欢。
因为喜欢听五儿说话,徐嘉荣便多与他玩笑了一会,聊得是五儿在青州时听来的八卦,说以说笑之间忘了分寸。
祝余早早就站在屋门口盯着他俩生气,阴沉的脸上剑眉微蹙,嘴唇气得抿成一条直线,微微上扬的下巴透露的全是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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