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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在于素娥眼中，徐嘉荣这小贼进了自己家院子，明明是老鼠掉进米缸里，不吃不偷不可能。
“偷吃偷拿还不算，竟还敢来我家里明抢，你个望乡台上高歌，不知死活的鬼，今儿可算是叫我抓到现行了，高低得报官！”于素娥撸起袖子来拦住慌慌张张的徐嘉荣。
徐嘉荣只想着逃走，顾不上跟她拉扯，拧着劲地要抢出门去。
于素娥身架子不小，平时总扛扛挑挑，一身蛮力。
徐嘉荣身板小，没干过活，没练过武的，身上没多大的劲，所以推搡之间，轻松被于素娥钳制住。
伴随着于素娥一声怒吼，徐嘉荣被狠狠地丢到了地上。
冯春叫骂着，叫于素娥挡着点。
但是于素娥一直以为冯春是叫自己拦住徐嘉荣，当她意识到自家大鹅有攻击性的时候，已经晚了。
大鹅扑腾过去，在于素娥震惊的目光中，照着徐嘉荣的腮颊狠狠地来了一口。
仿佛有无数细密的针扎进了皮肤里，痛感似是火焰瞬间在徐嘉荣的皮肤下蔓延。
被咬的地方迅速发热发胀，徐嘉荣的表情随之扭曲起来。
冯春叫骂着，一把薅起想再次进攻的大鹅，重重地摔出去。
于素娥没看明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死婆娘你傻愣这干嘛，还不快将官人扶起来！作祸的玩意，趁早收拾收拾一锅炖了。”冯春骂骂咧咧地再薅起不服气的大鹅，顺手丢进鹅圏里。
徐嘉荣不用于素娥扶，打开她颤颤巍巍的手。
整个脸上火辣辣的，徐嘉荣小心端着脸颊，不敢捂实在了，是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于素娥紧张地看向徐嘉荣那被大鹅叨出来的血印，眼瞅着正慢慢往外渗着血，不由地心中一惊：“呦，这不是破相了！”
冯春听罢紧张上来查看，一见伤得这样厉害，瞬间没了法子，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
徐嘉荣脸上疼得厉害，本想家去处理，一听破相了，也跟着慌了神，很是委屈地骂着：“好柴烧了烂灶台，我就不该来！你干嘛拦着我，街坊四邻住着，真有必要做的这样难看？要赔钱我也赔了，那起子还买不着一只烂鹅？你也真是叫我开了眼了，狗咬皮影子的，没有一点人味。”
于素娥一眼不发，顿混一阵，紧跟着夺门而去。
“你干嘛去。”冯春见于素娥转身出门，以为她要回娘家躲灾，厉声呵斥。
“能干嘛去，我请大夫去！”
“不用你这么好心，鸡都吃完了，装什么念佛的黄鼠狼。这事我跟你们家没完！”徐嘉荣叫嚣着，推开冯春，骂骂咧咧家去。
祝余在家里听见冯春家的吵嚷声，急冲冲过来看，正撞见徐嘉荣捧着脸出来。
徐嘉荣见着祝余的那一瞬间，憋了很久的眼泪扑簌扑簌流了出来。“你看我的脸，你看！”徐嘉荣委屈地指给祝余看，气愤加着疼痛，叫徐嘉荣的手指都是发抖的。
一看徐嘉荣受了这样的灾殃，祝余怎能再控制理性，冲过去揪起冯春的衣领来，眼瞅着就要来一顿胖揍。
徐嘉荣知道这事不赖冯春，拉回祝余已经攥起的拳头，抽抽搭搭：“不怨他，这事跟他没关系，我们家去。”
这抽搭声进了祝余的耳朵里别提有多心疼了，瞧着徐嘉荣委屈的模样，祝余堆着眉头，薄唇紧紧抿着，脸上的线条因为自责和无能为力变得更加硬朗。
祝余一面搂着徐嘉荣的肩膀往家去，一面喊着五儿的名字。
五儿闻声匆匆出来，顾不得擦去自己身上的泥垢，麻利地听着差遣。
“赶紧去请大夫！”祝余催促着。
“诶！”五儿不问缘由，拔腿就跑。
进屋简单清理了下伤口，再喝了口水压压惊，徐嘉荣叹口气，稍稍好了些。
徐嘉荣方才是被疼懵了，又加上害怕，所以难免失态。
他本来也不是矫情的人，回到屋里心绪稍稍平静下来，这便稍好了些，半遮着面跟祝余吐槽起冯春那媳妇来。
“跟只疯狗似的，逮着谁咬谁。”徐嘉荣气鼓鼓地说道。
祝余满脸心疼地盯着徐嘉荣脸上的伤：“你去他家做什么，何苦去招惹。”
徐嘉荣听罢冷笑一声：“不说这个我还不生气，我本来是要站在门口与冯春说道的，可谁知我还没说一句话呢，冯春便开门硬要把我往他家里拉。我这细胳膊细腿，哪能跟他较量。”徐嘉荣说到这，不由地笑了：“你说他们家的鹅也是随主人，全都不讲理。我觉得他家肯定是有什么毒，挨个传染的。”
“就应该让我去。”祝余仍然在自责。
“我都没事了，你少跟我摆这副表情。”徐嘉荣看不惯一个大老爷们唉声叹气，又疑惑道：“我记得你也经常往他家去，怎么，那些鹅就没有咬你？”
祝余摇摇头。
“嗨，那肯定是在鹅圈里圈着。”
祝余又摇了摇头：“就是寻常放养，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合着，他们家的鹅，就可着我一个人薅？”徐嘉荣不解道。
祝余仍不放心地叮嘱道：“你以后别去他家。”
“知道了。”
“你杵在那里干什么，有什么事情你说就是。”祝余随着徐嘉荣的目光看过去，只瞧着刘海武扭扭捏捏、畏手畏脚地立在门边。
“大夫来了。”刘海武低着头回道。
徐嘉荣白一眼祝余，“海武这小子还不如你之前呢，你好歹是锯了嘴的葫芦，偶尔漏气，他倒是冬天的知了，一声都不带响的。”说罢，徐嘉荣看向刘海武：“你叫他进来罢，怎么滴呢，这大夫是牵着鹅来的？”
刘海武听这话一愣，急忙摇头。
“那你请进来呀。”祝余也看不下去，催促道。
“诶。”刘海武应承着，一溜烟没影了。再进来时，刘海武后面不仅跟着大夫，还跟着冯春和于素娥。
徐嘉荣没那么小性，当然心里也十分记挂着会不会留疤，所以不管冯春和于素娥，伸脸给大夫瞧去。
“都是皮肉伤，这伤看着吓人，实际上都是薄薄的一层在渗血，不打紧，用用药敷上几天就好了。”
徐嘉荣又追问着大夫，确定了不会留疤，这才放大夫走。
五儿请回来的大夫，又给看了一遍，都是差不多的说辞，确定不会留疤，徐嘉荣心里完全放下心来，堵在胸口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你们家去，杵在我家里干什么！放心吧，我徐嘉荣做事向来磊落得很，不像某些人，处心积虑一肚子坏水，只想着讹人。”徐嘉荣瞧见于素娥这张脸就难受，也没说什么好话，生硬地下着逐客令。
于素娥虽然泼辣，但也不是不讲理，眼前就是自己理亏，所以于素娥只听着责骂，一句回嘴都没有。
冯春见徐嘉荣语气不好，想着定是在气头上，改日等徐嘉荣气消了，再来赔罪也是不晚。
这便拉着于素娥往家回。
于素娥迟疑着不肯去，似乎要说什么，被冯春大力拽走，嘴里碎碎叨叽不中听的话。
“冯春我不好说，这于素娥我瞅着她就是来看我笑话的！你瞧瞧她走起路来那样，七扭八扭的嘚瑟个什么劲，吊死鬼打粉插花，死不要脸的玩意，洒在粟子地里的高粱，受不起的杂种！林子大了可真是什么鸟都有，以后谁都不准给她好脸色。”徐嘉荣骂骂咧咧警告五儿和海武道。
“是，是。”祝余小心应承着，接过五儿手里的药，正打算亲自给徐嘉荣敷，不成想被徐嘉荣一把推开，“谁找你了，关键时候掉链子。”
祝余顿时愣在原地，眉毛一横，嘴巴微张，很是一副无辜模样。
“忘了！又忘了！”徐嘉荣拍大腿，赶紧催促祝余道，“你去跟冯春说，叫他下雨之前快把豆子收了。”
都这时候了，徐嘉荣还是忘不了这些。
“来得及，不打紧。瞧你这心操的。”祝余叹口气。
“去吧。五儿你过来给我敷药。”徐嘉荣又催促道，“我要亲自去说，他家那疯子肯定以为我害他们家，指不定会仰着脖子吵吵，还没熟透呢，就扯着谎编排我们，指桑骂槐咒我们家断子绝孙呢。”徐嘉荣学着于素娥的语调架势，把一旁的五儿逗笑了。
祝余瞪五儿一眼，他心里犯起轴来，这次偏就不听徐嘉荣的话了，非得亲自给他抹药。
徐嘉荣眼珠子一转就知道祝余大哥是吃醋了，但是徐嘉荣即便因此心里欢喜，还是不给祝余反抗的机会。但凡有一次例外，以后便处处有例外，徐嘉荣当然不肯放开这个口子，待到祝余小心翼翼地端着药膏上前，徐嘉荣把脸一扭，没好气地说道：“我叫你去冯春家，谁稀罕你在我跟前点眼，怎么家里多了人，我瞅你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祝余红着脸支吾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着抹了药也不迟。”
“你这么有想法你来当家，何苦把我别在这里，谁稀罕似的。”
一听这话，祝余瞬间认怂，很不乐意地把药还到五儿手里，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了。
几步路的空隙，祝余就回了四五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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