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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你去寻嫣然来。”
听到商谨言的话，闻人韶立刻摆手拒绝。
“我们如今还不能跟何发贵硬碰硬，能让他闭嘴的只有嫣然可以。”商谨言上前几步。
闻人韶却依旧犹豫，他低下头不停地搓着腰间玉佩的穗子，声音低低道：“不是已经准备了那些防身的？为何还要去寻那个疯婆子？”
“若你对花船操心，那些姑娘就不会遭此劫难！只是为她们去寻嫣然，你都不愿？”
商谨言蹙眉，犹豫的闻人韶顿时眼神微变，少年双手握紧便转身朝着镇国府飞奔而去。
花船上，何发贵带着十几个打手站在甲板上。
淮阳河上一阵阵风吹过，花船上的灯笼开始剧烈地摇晃，吓得何发贵抱着头，生怕那灯笼再次掉下来起火。
红豆站在十几个姑娘面前，她的袖中是一大包迷药，因为用力，身子都开始不由地颤抖。
“红豆，若你现在知错就改，本公子收你做个侍妾，总比在这花船上没名没分的要好。”
何发贵说着，手竟朝着红豆伸去。
红豆连连后退，从袖中拿出迷药，却因为紧张，竟连外面的黄纸都未打开，就抖落在了何发贵脚边。
何发贵挑眉看着脚边的黄纸包，身旁的小厮立刻弯腰捡起。
“公子，是迷药！”小厮开口。
何发贵嘴角翘起，给了身旁几个打手一个眼神，红豆被打手押着跪倒在何发贵脚边。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不是见你有几分姿色，你这样对待本公子，早就成了那河中鬼！”
何发贵弯下腰，直接伸出手掀开红豆的外衫。
红豆拼命抵抗，泪水不停地从眼中滴落，这神色却让何发贵更加兴奋。
“给本公子按住她的手！本公子要在此办了！”
何发贵尖锐的笑声充斥在淮阳河上，不少人在岸上看热闹，从人群中挤出来一戴着面纱的女子。
商谨言提起裙摆就要上船，却被宋亦安紧紧拉住。
“你做什么？”
“不可为了她人坏了我们的事。”
“她人？那是南国的国民，是无辜的女子！”
商谨言用力挣脱开宋亦安的手，就要冲上船，却又被宋亦安一个跨步揽住腰肢困住。
“你还有武功？”
商谨言怒目瞪着宋亦安，她以为宋亦安不出手是因为失去武功，而不是真的不想管她人的事。
宋亦安看着自己有些不适的腿，又抬头看向商谨言低声道：“可以解决他们，但是会暴露身份，何发贵见过我。”
商谨言愣住，红豆的哭喊声再次响起，不少围观的人摇头叹息。
“她为什么不用你留下的机关？”商谨言哑声询问。
宋亦安垂眸不语，想必红豆是个聪明的，可是不用机关，宋亦安也不理解。
突然，人群中响起骚动，一声鞭子甩地的声音响起，人群立刻分成两拨让开一条路。
闻人韶捂着发青的眼委屈巴巴地走在前面，在他身后跟着一手持长鞭的白衣女子，一双美目清澈如水地看着前面的闻人韶，嘴巴不饶人的开口。
“阿音！若我哥哥不在花船上欺辱你那些莺莺燕燕，我定要打青你另一只眼睛！”
闻人韶听到此话，直接一个腿软差点扑倒在地，还未转头去反驳，就听到了花船上红豆的哭声。
“疯婆子！你自己听！我一定要上去杀了你那混账哥哥！”
闻人韶说完，直接踏着浅水上了船，何嫣然还是有些不信，但还是提着鞭子准备上船。
却在准备踏上踏板时，有些疑惑地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商谨言。
但她也只是微微蹙眉，轻轻晃了晃脑袋便上了船。
甲板上，红豆已经被撕扯到不着寸缕，她红着眸子，嘴角全是血迹地看向被几个打手架着的闻人韶。
眼中的恨意已经完全掩盖不住，随着女子的一声嘶吼，还在哈哈大笑的何发贵突然痛呼起来。
等众人望去，红豆已经满嘴是血地疯笑起来，她用力地吐出口中的东西，竟是何发贵的半拉耳朵。
何发贵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那鲜血已经从脖颈流至前襟。
“贱人！给我丢下岸去！当着百姓办了她！杀了她！”
何发贵痛到浑身颤抖，看着红豆的眼神充满血丝。
打手丝毫不怜香惜玉的直接把红豆从花船上丢下，这声响惊的商谨言瞪大眼睛。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未见过如此场景，在南国，还是镇国府的公子竟如此草菅人命！
被丢下来的白□□子缓缓抬头，那满眼是血的眸子刚好与商谨言对上。
红豆嘴角弯起，对着商谨言露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
她用力地站起身，朝着岸边的百姓高声道：“小女子红豆，是这花船上的清倌人。谁料镇国府竟持权压人，我不愿入镇国府为妾，镇国府大公子就如此羞辱于我。今日，众位都见到了我的惨状，红豆愿以死明志，这花船上从未有任何不恰勾当，都是镇国府持权压人！请各位青天大老爷能为红豆作证！”
商谨言看出红豆的死志，直接挣脱开宋亦安的手，边跑边脱下外衫，想去裹住红豆的身体。
可惜，自己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少女在她眼前果断转身，竟一头撞死在了岸边的一块石头上。
鲜血四溅，那红色的血刚好遮盖住了石头上的‘无忧’二字。
商谨言双腿发软，竟直接跪倒在岸边的泥土上。
宋亦安快步越过她，一件黑色的披风裹住了红豆的身体。
“她为什么要用死来惩罚恶人？”商谨言双眼模糊，她晃动着身子想站起，被宋亦安揽在怀中。
“我还想着从玉山回来，她能成为我第一个学生，我都想好了给她一把什么琵琶，她为什么不等等我？”
商谨言看着红豆那双没有闭上的眼睛，心中那涌起的一股气再次升起，就那样噎在喉间，无法滚动。
她以为自己经历过轩儿之后，她不会再为死亡而哭泣。
可真正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她依旧痛苦难忍。
花船上传来男子的痛呼，何嫣然拽着被鞭子捆住的何发贵走下船。
在看到四溅的血和死不瞑目的红豆，何发贵立刻警惕地看向周围，被捆住的双手指着红豆高声解释道：“她就是个红倌人，这船上的女子都是。”
何发贵越说越心虚，闻人韶从他身后飞奔到红豆面前，他跪在红豆面前轻轻抱起红豆无声哭着。
“对！就是闻人韶，他仗着自己父亲是金部司的尚书大人，打着花船的旗号做红倌人的营生，都是他！”
何发贵指着闻人韶拼命解释，甚至要走到闻人韶面前，却被何嫣然一个用力拽倒在泥地上。
“各位，红豆姑娘是以死明志，我们都是见证者。虽然镇国府不好惹，但闻府也不是吃素的。”
商谨言穿上外衫，整理了一番后朝着岸边的人缓缓行礼继续道：“奴家月娘在此请求各位能为花船正名。”
见到如此款款有礼的女子，不少人都开始窃窃私语，毕竟商谨言说的确实有理。
镇国府对于他们百姓来说太遥远，但金部司可不遥远，可是管着所有人生存的关键部门。
何嫣然眯起眸子看向商谨言的背影，不由冷哼道：“果真是商女无情，自家姑娘都死了，还在这求名！”
听到此话，商谨言直接快步走到何嫣然面前，硬生生逼着何嫣然倒退几步。
“何小姐此话真是有趣，是你哥哥来花船上逼死了我家姑娘，我家姑娘以死明志，你还不许我们正名？奴家是瞧何小姐心虚吧？”
“我心虚？”何嫣然立刻不满上前几步跟商谨言对视，“是你们姑娘挂着清倌人名头卖红倌人营生，商后尸骨未寒，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出来挣银子？”
“哦？何小姐可听说过一句话？凡事要讲证据，何小姐说的话，请拿出证据来！”
商谨言又上前一步，逼退了何嫣然一步。
何嫣然的气势瞬间弱了几分，若说是自己哥哥来享受过，那岂不是说镇国府知法犯法？
何发贵是个蠢的，她何嫣然可不蠢。
“回府！”
何嫣然怒瞪着商谨言，手轻轻用力，何发贵直接又一个趔趄爬在了泥地上。
“且慢！”
商谨言出声，何嫣然彻底恼怒，回过头看向商谨言怒声：“你还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何公子逼死了我家姑娘，何公子不应该表示一下？”
听到商谨言的话，何嫣然冷哼一声，朝着一旁的小厮伸手道：“拿出二两金，可够买她的命？”
两锭小巧的金子出现在商谨言面前，商谨言不由心中悲凉。
这在宫中还不够李嘉祥打赏用，就在淮阳河上竟能买一条人命。
商谨言轻轻摇头，手指轻轻抚了抚发髻轻声道：“不够。”
“不够？她连户籍都没有的红倌人，二两金不够？”
“红豆有户籍，她是良家女，花船上所有的女子都有户籍。”
一直沉默不语的闻人韶突然开口，何嫣然才停止了跋扈。
她抿了抿嘴，又拿出二两金道：“四两！够娶一个良家女了！”
谁知商谨言又摇了摇头。
“你到底要多少？不够我回镇国府去取！”
何嫣然又开始烦躁，商谨言却抬起头指向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何发贵道：“我要他给红豆磕三个响头，还要请寺庙的高僧来诵经超度。”
“做梦！一个红倌人，还想有正头娘子的身后事？我看你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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