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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抛头露面也就算了，这青州城什么样的活儿找不着？你非要在一个男子手下干活儿，我看你就是不知廉耻！”
王摇花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空白，待她反应回来陈武是在说什么时，控制不住地轻笑了一声。
周围的百姓倒是没什么反应，静静围观着这场闹剧。
不过这种男女苟合的八卦逸闻，百姓也乐意听一耳朵，况且一个姑娘卖猪肉本就稀奇，于是大家便都驻足于此，此时这儿也围了不少人。
赵辽眉头皱起来，他是个藏不住脾气的粗人，便对着陈武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要买肉就买，不买就滚，别在这里碍着老子的生意了。”赵辽不耐烦地冲他招招手。
“你...你...”陈武见他这反应，被气得面色涨红，他立刻指着赵辽和王摇花怒道，“好啊你们！”
他连忙转过头对着周围的老百姓道：“看啊，这就是他们这些屠户对咱们老百姓的态度，若是没有我们，他们摊上的这些肉都是一滩烂肉，他们倒好，居然如此瞧不起人！”
“他们孤男寡女，无名无份，就这样厮混在一起，可见为人不端，你们买他们的猪肉，倒也不怕吃坏了肚子！”
他这话说的中气十足，倒像是王摇花真跟这赵辽有着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王摇花目光落在周围百姓的身上，见方才来此卖肉的大娘将自己手中这肉提起来细细看着。
若依得她过去的脾气，面前这人敢在她面前叫嚣？
自己面对这些事儿一向是动手不动嘴的，只是如今她只是在赵辽手下办事，做什么事儿也得先顾忌到他。
于是她一脸无辜：“这位大哥，我不知那儿得罪您了，要这样编排我。”
赵辽见他不愿离开，仍继续留在这儿死缠烂打，也明白了他就是存心来找茬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便操起刀指着陈武：“你存心是要来砸我赵某的场子是吧？”
“杀人了啊——”陈武见赵辽提刀向着自己，下意识地跳到了一个大叔的身后躲着。
……
兰香寒前些天路过青州城的绣阁，忽地来了兴趣，便进去逛了逛，恰巧绣阁老板说需要招几个绣娘，兰香寒拿起她们的绣样瞧了瞧，觉着自己也能绣出这个样子，于是告知了绣阁老板自己可以。
老板便让她隔两天将自己的绣样给她看看，兰香寒今日才将绣样交给了老板，老板一看十分欢喜，让她收拾收拾明日便可去绣阁了。
此时她正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王摇花在集市那边卖猪肉，便想着要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随即便绕路来到了集市这边。
刚一过来，便看见围了一群人在此。
兰香寒脚步一顿，停下来瞅着前面发生了什么。
顾老五也正看着那边的热闹，见摊前停了个姑娘，便立刻起身，对着兰香寒道：“姑娘，买肉吗？”
兰香寒侧了侧头，目光落在了顾老五这张脸上，不禁惊了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慌张地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一步。
顾老五撇了撇嘴，正准备继续回去坐着看热闹时，兰香寒突然过来问了一句：“大哥，前面发生了什么啊？”
顾老五不屑地指了指前面：“啊，一个女人，不好好守在家里绣绣花，非要跑出来卖什么猪肉……”
“哎——”顾老五话还没说完，兰香寒便眉头紧锁，一脸凝重地过去了。
“你说你卖猪肉，那你会杀猪吗？可别只是悬羊头卖狗肉，我看你就是心有不轨，小小年纪，脸皮都不要了，啧啧啧。”陈武的声音在人群之中尤为突出，他正注视着王摇花的那张脸，试图从中看出她恼羞成怒的情绪。
“你放屁！”兰香寒的声音立刻响起。
周围的百姓齐齐朝后看去，来了一个提着竹篮的姑娘，于是为她让出条路来。
王摇花方才本想开口将陈武这些话一口气怼回去，却听见了兰香寒的声音，看着她朝着自己过来。
“你怎么来了？”王摇花问道。
兰香寒与王摇花对视一眼，并未回她的话，而是直接转过身看着陈武，“我们都是正经姑娘，老老实实地过日子，你知道我们叫什么名字吗？知道我们是从哪儿来吗？你就在这街上逮着人张嘴就来？”
“咱们姑娘家也是用双手挣出来的钱，说什么待在后院相夫教子，我请问你这样游手好闲，在街上见人家姑娘比你有本事便揪着她不放，有姑娘愿意待在你的后院吗？”
“我瞧你这样子，恐怕也买不起一座带后院的宅子，自个儿守好你的那间破屋吧，小心亏心事儿做多了，一阵大风将房顶给刮跑了。”
兰香寒一口气将陈武讽得一无是处，周围的百姓也是头一次听见她这样损人，便哄笑出声来。
兰香寒偏头，偷偷朝王摇花抛去了个眼神。
王摇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兰香寒这贬人的功夫，倒是深得刘大娘的真传。
陈武本想插话，奈何兰香寒根本不给他插话的空隙，听完兰香寒这番话后，他方才想的词儿一时竟全忘了，只能嗫嚅了大半天，最终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
王摇花便立刻开口：“这位大哥，我之前就是干这一行的，只是家中遭逢变故，才不得不来到青州城寻门活儿糊口的，今日是我第一日卖肉，我实在是，实在是不知到底哪儿得罪您了，若是实在不行，”
王摇花顿了顿，一脸委屈，继续道：“只有报官，才能还我一个清白了。”
一旁的赵辽一脸诧异，低声对她道：“…咳…至于这么严重吗？”
这姑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没想到居然还怕这些闲言碎语？
陈武脸色立刻变了变，就为个这事儿，她竟然要报官？
兰香寒也瞥见了陈武的反应，立刻接了王摇花的话，她一脸苦涩：“我跟我的姐妹从江南一路飘离至此，一路上什么苦什么难也受了，即便如此，我们依旧想着要凭着自己的双手挣钱。”
“我跟她也是在路上才听闻青州城对外来的百姓一向热情，这里的人们都极好的，我们才来到这儿讨口饭吃的，我姐妹只会杀猪卖肉，本以为她这样在青州城找不着活儿，只能去卖苦力，还好遇上了……”
兰香寒转了转头，与杵在一旁看热闹的赵辽对视着。
赵辽立刻反应过来，回她：“哦哦，赵辽。”
兰香寒闻言，又回过了头继续哭诉开口：“还好遇到了赵辽大哥这样的好人，本以为青州城的百姓都如他这般善良大方，竟没想到，没想到……”
她说着，竟然哽咽了起来，憋出了两滴泪水后，又连忙从竹篮里摸出一方帕子抹着眼睛。
王摇花被她这一气呵成的动作惊得愣在原地。
她过去怎么没发现兰香寒还有这么一面？
不仅如此，她这番话也说的极其惹人怜。
早起来集市上购置东西的也多半都是些娘子们，她们见这两个姑娘如此艰难，纷纷都同情起她们二人。
这些百姓之中不乏有知道江南如今状况的人，这也刚好证实了她们姑娘二人的不容易。加上兰香寒又先夸了青州城和青州城百姓一通，这下周围人见陈武这般咄咄逼人，败坏了他们青州城的名声，便七嘴八舌地讨伐起陈武起来：
“陈武儿，你少在这里为难人家姑娘了。”
“快闭嘴吧，别败坏咱们青州城的名声了，这两个小姑娘过得多难啊，你竟还这样编排人家，这不是要人家去死吗？”
“是啊是啊，真丢脸啊。”
“陈武，你上次找我借的那一贯钱何时还啊？”
“人家姑娘正正经经卖肉挣钱，碍着你陈武儿什么事了？我看你整日里没个正形儿的，自己赚不到钱就别挡着别人挣钱行吗？”
“……”
这些话如同风一般灌入了陈武的耳中，他想要开口反驳，却不知该从那一句反驳起，只能不知所措在原地看着兰香寒，浑身颤抖地想要开口骂她一通。
正准备开口时，一片菜叶飞到了他的脸上来。
霎时，他什么也听不见了，只知道大大小小的菜叶子砸到了他的身上来，砸中他额头的鸡蛋碎了后，蛋液也顺着脸颊流进了他半张着嘴中。
陈武嗅见蛋腥味儿后，立刻站不住了，他将身上的菜叶蛋壳拨了下来，气急败坏地冲着身边的人大吼：“住手！你们这些刁民！我要报官了！”
周围的百姓愣了愣，听见他这话后，朝他扔去的菜叶子便更多了。
陈武过去那受过这等委屈？见自己被他们这么欺负，立刻狼狈地钻出了人群跑走了。
身后的百姓追着他的背影扔菜叶子，见他跑远了，也便纷纷止下动作。
兰香寒看着陈武这般模样，内心真是爽快极了，她眼中还盈着方才挤出来的泪水，即便如此，她还是咧嘴笑出了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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