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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几个大娘朝着王摇花和兰香寒走近，兰香寒见状，便立刻收了笑容，又恢复成了刚刚的那副苦相。
这几个大娘心疼地看着她们二人，其中一个大娘开口安慰道：“好孩子们，别怕，那陈武儿就是个混账东西，他的话，你们别放在心上去。”
兰香寒强扯出一抹笑，“多谢阿孃们，我就知道，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另外一个大娘对着王摇花道：“只是你这个小姑娘若是继续跟着他卖这猪肉，以后的闲言碎语定不会少。”
这位大娘看了看赵辽，又转过头继续对着王摇花道：“要不然，姑娘你再重新找门活儿干？”
王摇花委婉回她：“阿孃，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我只会宰猪贩肉。”
自己可是答应了沈潭，哪能她想不干就不干啊。
“卖苦力是累了点，但也总比受这些风言风语好啊，况且你这杀猪的活儿，也不轻松啊。”大娘劝道。
“哎哎，大娘们，你们可别说了，你们再继续说下去，她就不在我这儿干了。”赵辽突然插话。
她怎么说也是沈潭给自己拨的人，沈潭不收自己一分钱，还给自己划了一块摊位，今日这姑娘在他的摊子上受了委屈，要真一走了之了，他还对不起人家沈潭。
这几个大娘齐齐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人板着个脸对他道：“你这人也真是的，要杀猪就自个儿在家里杀，别跟着人家姑娘再一起出来，免得招些闲话。”
赵辽：？
“不是，这都是我的猪，我的肉，我为啥不能来啊？”赵辽反问着，语气也不大好。
大娘们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兰香寒见状，立刻又道：“阿孃们为我们好，我们明白，我们也相信赵辽大哥长在青州城，一定也跟阿孃们一样，也是是个极好的人。”
“那好吧，你这小伙子也算不错。”
兰香寒这番话，倒让她们又想起了赵辽愿意给这姑娘一门糊口的活儿，又在这两个姑娘面前长了青州城百姓的脸面，也没再说什么了，于是又跟她们两个唠了两句嗑后，便回家去了。
王摇花目送着她们离开后，转头对着兰香寒道：“你怎么来了？”
兰香寒笑笑，“今日我将绣样给了那绣阁老板看了，她很满意，还让我明日就可以去她们那儿干活儿了。”
“这么顺利？”
“对啊。”兰香寒高兴回道。
赵辽的脑袋往王摇花那侧偏了偏，“你们真是从江南来的？你不是沈少爷的人吗？”
王摇花与他拉开距离，淡淡开口：“沈少爷多年前欠我个人情。”
“那他还让你来干这苦活儿？”赵辽咂舌，“怎么搞得好像你欠他人情似的？”
王摇花也这么觉得，于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他若是能告诉自己那吴家的还活着的那人如今身在何处，告诉她有关王摇衣的线索，自己也不在乎这些。
随即赵辽又看了看兰香寒一眼，压低了声音问王摇花道：“这人是？”
“哦，”王摇花目光落在正在看这些猪肉的兰香寒身上，“我朋友。”
“叫什么名字？”赵辽转头看着王摇花，又问：“会杀猪吗？”
王摇花道：“不会。”
“你问这个干什么？”王摇花诧异地看着赵辽。
赵辽立刻将头撇了回去，略显局促地轻咳两声，“就，就问问。”
王摇花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在说什么？”兰香寒站在摊前，没听清他们二人在偷偷嘀咕些什么，便开口问道。
“哦，他——”
“没什么。”赵辽立刻打断了王摇花的话，高声道。
兰香寒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赵辽忽略了她的目光，自顾自地将身上的皮围裙解了下来顺手扔在了矮木凳上，又从木桶里舀出一瓢水来洗干净了手。
“我去逛逛，你守好摊子。”他扔下这句话后，便大步离开了肉摊。
王摇花眉头皱起，顺口问道：“你去哪儿？”
就这么放心将这些肉都交给她了？
赵辽并没转身，而是招了招手。
王摇花也不明白他这是个什么意思，去哪儿也不说，什么时候回来也不说。
总不可能到时候再让她将今日没卖完的肉一个人独自帮他送回家去吧。
兰香寒见他走远了，凑近了王摇花，满脸写满了不放心，她道：“这人靠谱吗？”
王摇花：“……应该还行吧。”
兰香寒提起竹篮，“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嗯，你先回去吧。”
兰香寒走后，王摇花将赵辽刚刚扔在木凳上的围裙挪开了，她一个人在此守着摊子。
此时已至日中，集市上也没什么人了。
方才在一旁的看热闹的顾老五本还希望陈武的那番话真能让这姑娘脱层皮下来，竟没想到两个小娘们这么几句话不仅将他弄得如此狼狈，还让老百姓们都觉得这赵辽是个心善之人。
那他这以后的生意不都被他们抢了？！
平日里他都是坐在自己的摊子前悠哉悠哉，现下他是坐立难安，想着不去看那娘们，免得败了自己的心情，可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余光。
更想到刚刚那姑娘还说，她们是从江南来的。
江南来的。
顾老五想起这事儿就来气。
烦躁之下，他嗖地起身，摇摇摆摆地来到了王摇花的摊前。
王摇花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头还没抬起，便先开口：“买肉吗？”
而后她抬起头一看，这不正是隔壁摊子的顾老五吗？
王摇花起身的动作都慢了慢。
这同样是卖猪肉的顾老五恐怕不会是来买猪肉的吧。
这时她又想起了方才的陈武。
不会也是来找茬的吧？
顾老五嘴上叼着一根竹签，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摊上的猪肉，他掀了掀眼皮看了王摇花一眼，幽幽开口：“江南来的？”
王摇花顿了顿，想起赵辽对她说的顾老五的那些事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王摇花轻声回道：“嗯。”
“江南是个好地方啊。”顾老五感慨道。
王摇花眉心稍稍动了动，不清楚他这话到底是在真心感叹还是在阴阳怪气别有用意。
但她还是顺着顾老五的话道：“嗯，确实是个好地方。”
顾老五闻言，忽地笑了一声，他抬起头看着王摇花，指了指自己那只带了眼罩的眼睛，沉声道：“我的这只眼睛，就是被多年前一个从江南来的娘们给戳瞎了的。”
“……”王摇花往后撤了一步，她抿了抿唇，“嗯……那……挺可惜的。”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他这话。
赵辽那家伙不是说这顾老五格外排斥别人在他面前提这事儿吗？怎么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这么快主动在她面前提这事儿了？
顾老五双手撑在了摊上，脸色严肃，冲着王摇花恶狠狠地开口：“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江南来的娘们，若是识相，今晚就回家将自己的铺盖卷好消失在我的眼前。”
“明日我若是再看见你——”顾老五缓缓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刀疤，只是冷笑了两声，并未将接下来的话说下去。
言罢，顾老五见王摇花一副被他吓傻了的模样，心情大好，得意地转身回了自己的摊子那边去。
王摇花这哪是被他吓傻了？
她分明就是觉着这人脑子多半有点问题。
放在以前，顾老五这样的人来她的摊子前说了这般的话，她甚至心血来潮还会发发善心施舍他半块肉。
—
徐记铁铺前，徐二爷光着膀子，一手握紧铁钳，铁钳的尖端将一块被烧得通体金红的铁块夹着，他另一手握着有他脑袋那般大的铁锤。
一锤落在那铁块上，迸溅出些许火花落在了赵辽的身上，他也并未察觉，而是痴痴地看着原本方方正正的铁块被徐二爷几下锻打成了扁长的形状。
徐二爷稍微抬头看了赵辽一眼，意外开口：“怎么又是你？”
这人过去老是来他这铺子前看他铸铁器，一开始自己还以为他是需要买什么铁器，便主动问他需要什么，提前告知自己一声，结果他说他并不需要，而是看看。
前些天他倒是没来了，还以为他是出啥事儿，没想到现如今又来了。
“你想学这个？”徐二爷问道。
赵辽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
不买也不学？
那他想干什么？
徐二爷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铁钳夹着被他捶打成的铁片进了铺子里面去。
赵辽走近火炉旁，塞在其中的一块燃了一半的长条木头忽地从炉中滚落了下来，赵辽见状，便弯下腰将它拾起，正打算将它重新塞回炉中，里面滚滚烈焰突然窜出炉朝他面上扑来。
“哎哟。”赵辽反应快，立刻朝后退了一步，但还是被吓了一跳，手中木头还正燃烧着，末端一块红炭掉在了他的手指上。
他皱着眉头将这东西扔在了地上，看着指上立刻起了几个不小的泡。
还真是倒霉。
“赵辽大哥？”
赵辽正这样想着，忽地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待他转过头来，原来是王摇花她那朋友。
赵辽看着她，正欲开口。
对了，叫什么名字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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