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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昨晚跟岑朱通过话后，墨鲤就一直处在一种心神不宁的状态之中，就连出去和朋友一起逛街，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最后就连神经大条的朋友都觉察出来了，搅了搅面前的奶昔：“怎么了，跟我出来玩不开心吗？”
墨鲤怏怏地戳着面前的牛角面包，手边的咖啡是一口都没有动过，“没有啊。很开心。”
朋友：“......”
朋友：“你敢不敢更加虚伪一点？”
就是看着你不对劲，所以才到咖啡厅坐坐的啊。“来说说吧，是今晚要更新然而没有存稿，还是掉粉丝了？”
朋友已经摆出一副听故事的样子。
他们选的咖啡店位于街角，转角的位置，可能是出于某种奇怪的少女情怀，店家在这里摆放了很多色彩缤纷的遮阳伞，伞下就是供前来喝咖啡的人们休息的地方，不过一般来说，可能只有像朋友这样带着强烈少女心的人才会喜欢在这样的地方喝东西。
墨鲤丢开叉子：“存稿是有的，也没有掉粉。”
况且现在一本书几万个收藏，就算掉了一个两个，也觉察不出来吧？墨鲤顿了顿，又说：“我问你个问题吧。”
“问。”
“如果你也是一个跟我一样，在网站上面写小说的，平时没有什么人看，你也很忙，不能保证更新，现在合同快要到期了，你会不会续约？”
朋友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既然没有人看，我也没有时间码字更新，那为什么还要续约啊？码字多累啊，像你平时，在电脑面前一坐就是一整天，我要是还要上班的话，必须一下班就回来码字吧？还有没有时间休息？”
墨鲤一时语塞。
答案是没有时间休息。一本小说要花费的时间往往比外行人想象的要多的多——它可能会开始于一个很萌的梗，然后者们就要为它时时刻刻操劳。若是一些对自己严格的者，从有想法到真正开坑的那一天，还会有很长的路要走。
要设定好背景、角色人设，剧情大纲，感情线进展，节奏把握.......
然后就是敲定大纲，再将大纲细化。
从脑洞的开始，到完成细纲开始存稿，可能两三个月都已经过去了。
但是这并不是小说最魔性的地方。自从写小说以来，者们就像是一个神经病一样，吃饭想着剧情，睡觉想着剧情，就连在厕所蹲坑也放不下，若是看到什么有趣的玩意儿，第一时间是截图保存——从这个角度来说，休息？不存在的。
“既然没有人，又累，我干嘛还要续约啊？”
朋友换了个姿势，翻白眼，看向来来往往的行人，“还不如去发一个传单来的值钱。发一天的传单起码还有一百块钱呢，你们写小说的——不包括你——大多数一天都没有一百块钱吧？一个月三千都混不上，比兼职还不如。图什么？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有一个朋友。跟我一起签约的，现在不打算续约了。”
墨鲤将垂到脸侧的长发挽到耳后，“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说她写小说单纯是因为想要将自己的故事跟别人分享，这就是一个典型的‘为爱发电’的人，她也确实做到了，五年过去了就算她更新不定时，起码还是将该填的都填了，可是......”
现在，就连她，也想要放弃了啊。
“当年那个群里面的？”
朋友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那个自称是你的cp
的那什么‘猪崽崽’啊？说实话，这笔名low炸了。怎么，她不写了这不是挺好的吗？你就不会有一个莫名其妙的cp了，她又不陪着你一起写文，凭什么占着这个名头不放手？还是说，你喜欢她，想要跟她有交集和共同语言？”
“怎么可能！”
没等她说完，墨鲤就斩钉截铁一般反驳道：“网络上认识的人，喜欢会有结果吗？养电子宠物吧！”
“既然不喜欢，那么人家续约还是不续约，关你什么事情啊。用得着你在这里垂头丧气的。”
朋友掂起蛋糕上面的樱桃，“你也不是只有她一个网友。”
五年的交心而谈，怎么说都是有感情的。就算岑朱只是一个网友，也是一个特别的网友。
没有人能够取代她的地位，至少目前没有。
“不会真的想谈一场网恋吧？”
卧槽！老夫聊发少年狂啊！没想到就连早衰少女墨鲤也会有网恋的那一天！
朋友拍桌而起：“勇敢上啊少女！网恋也是很美好的！”
一片寂静之中她突如其来的这一嗓子实在是太提神了，等墨鲤懵逼完，就看到方圆十米里面的人们都在向她们这桌行注目礼。
墨鲤：“......”
我不想认这个朋友。“你想多了。”
墨鲤撇开视线。
就算她亲自过来找我，我也不会跟她在一起的。毕竟是网上认识的人啊。
墨鲤这么想的时候，并不知道短短两天之后她就会啪啪打脸，打的还是自己的脸。
她确实没有跟那个人在一起，她只是跟那个人住在了一起而已。
生活总是充满了乐趣。
比如墨鲤现在说的。我不会跟她有所交集。
又比如墨鲤曾经说过的。我不会去南方。
再比如五年里面，墨鲤对读者说了无数次的：“我和岑朱只是cp，并没有发展成对象的意向，并且以后也不会有。”
这些，在未来的日子里面都会遭到毫不留情的打脸，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而已。
“五年了，该散了吧。本来就是网络上面因为兴趣爱好一样，才认识的人，如果连共同的爱好都没有了，那就是离没有缘分不远了。”
墨鲤拉着她的手强迫她坐下来，免得继续丢人现眼。“反正他们也没有写出什么名堂来。”
不是的啊，还是很想很想，跟这群人在一起。就像一起一样，在群里聊天，一起为了梦想努力，再怎么艰难，即使委屈到想哭，也咬着牙坚持下去。
真的想，最后聚一次吧。
就当做是迟到五年的告别。
不想就这么散了，好歹在一起玩了五年。
******
当天晚上开发组的组员们包了一间ktv为饯别礼，一直从晚上七点，嗨到了半夜十二点。
等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天上下了倾盆大雨。岑朱觉得自己有点儿醉了，也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真实的，毕竟她今天真的喝了很多的酒——酒肉穿肠过，真的留下点什么痕迹好像也是应该的。
为了避免瘫倒路边，岑朱很奢侈地叫了一辆出租车。
是小猫将她送上去的：“老大自己回家，多加小心。”
雨已经下的很大了，还多亏了小猫带雨伞，如果是岑朱自己一个人回去，八成要淋成个傻子。
——这人从来都不带伞。
除非出门的时候已经下雨了。
瓢泼大雨压得小猫的雨伞都举不起来，出租车的雨刮已经开到了最大档，刮出去的雨水就像是泼出去的一般，过一会儿司机忍不住了：“小姑娘你们快点好不好？车门都湿透了！”
小猫跑到车的前面拍下了车牌，这才回来对岑朱说：“老大你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个短信或打个电话，不然我就报警了。”
“哎哟！我能拐她到哪里去啊！真是的……”司机翻了个白眼，喃喃，“看起来也不值钱啊。”
岑朱嘎嘎地笑起来，跟小猫说一句“我先走了”就关上了车门：“你当着我的面说我不值钱，不怕我投诉你吗？”
下雨，不能开窗，司机就开了冷气。听到她这样说，年轻的司机挂好了档，才微微侧过脸说：“我们只是陌生人，今天见了，明天你再叫出租车的时候不一定能碰得到我，所以我有什么好顾忌的？不是有人说过吗，人们向亲近的人隐瞒心事，向陌生人倾诉心扉——为什么？”
出租车平平稳稳地行驶在雨幕中，雨珠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印着窗外中央商务区昼夜不歇的加班党的灯火，在车窗上晕开一片色彩斑斓。
一个月之前，她也和这些年轻人一样。
在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通宵加班。
她以为做出了成绩，就会得到承认。
她以为游戏上市了，她就算得上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却忘了，有时候，职场并不是这么公平的。
怪谁……
司机拧开了车里的收音机，放的第一首歌居然是《乱世巨星》，一听到那句“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岑朱的嘴角就抽了抽。
年轻真好，觉得全世界都是自己的。
“你不喜欢？”
司机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剪了最简单的那种板寸，“是《古惑仔》系列电影里面的歌，以为你也会觉得怀旧呢。”
岑朱头歪在玻璃窗上，笑得特别淑女：“没看过，不过也别切掉了。挺好的。”
司机特憨厚地点点头，说：“刚才上车的时候有点冒犯了，您可别放在心上啊，车子要是淋坏了我赔不起的。您也知道，一口饭的事情。”
岑朱点点头：“知道。”
明明知道薪水不高，还要累成一只狗，可是为了留在这座大城市里面，还是会拼尽全力，像一只扑火的飞蛾。
这个女生真是美炸了。
司机想。
若是生在富贵人家，还不是得捧起来啊，哪里舍得放出来北漂受苦。
他迫切地希望和这个女生搭话，可是对方一脸认真地望着光怪陆离的车窗，明显就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大概是在想着工上的事情吧。他也只好叹了口气，闭上嘴。
哪里知道岑朱想的其实是：
妈耶这么大的雨，出租屋八成又漏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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