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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天气阴晴不定,方才月朗星稀,转眼已是乌云密布。安逸刚离开邱三爷家不久,狂风倏起,如长蛇穿梭林间,一时枝杈横摆,草叶纷飞。
眼见骤雨降至,安逸加快步伐,可纵使如何避开打更方向,但邱三爷犹如阴魂不散,其声响始终徘徊在百步外,忽远忽近,高低起伏。
所幸村中道路并不复杂,安逸循着记忆的方向,迅速窜进一片竹林。恍惚间,两侧草地仿似有东西穿行,紧随安逸脚步,可四方打望后,其并未见任何异常之处。
随着惊雷乍响,周遭动静愈加放肆,虽不见邱三爷的身影,却听其癫狂般敲击着铜锣。安逸只觉聒噪难耐,周身悄然爬满鸡皮疙瘩,遂下意识捂紧双耳,继续朝傻子家方向跑去。
不知过了多久,安逸终于瞅见傻子家的院门,故连忙朝屋侧跑去。待距离围墙咫尺之际,其一把撑住边沿,纵身翻进院子,随即倾身倒地,肆意喘着粗气。
铜锣声戛然而止,眼下安逸脑中嗡鸣不断,仅能听见剧烈心跳与颤抖呼吸。
缓了好一会儿,安逸忐忑支棱起身,可这般响动后,整个下下村不闻鸡鸣犬吠,依旧悄无声息,似乎所有村民及家畜都已消失,仅留下空村一座。
安逸百思不解,可奈何睡意袭来,遂迷糊上前推开虚掩的主门。待其进屋后,随手合上门栓,不等褪下满是油漆味的衣裤,便倒在西侧房酣然入睡。
是夜,雷电交加,风雨张狂。
原本沉寂的下下村,突然闹腾起来,田野间的劳作吆喝,集市上的车水马龙,乡镇客运站外喋喋不休的拉客声,各种响动此起彼伏,不断在安逸耳畔徘徊,挥之不去。
“呼。”
安逸猛然惊醒,随即按开手表,发现此时仍不到凌晨四点。
鬼压床后,安逸睡意全无,明明已是身疲力竭,可大脑却格外清醒,故起身倚着墙壁,继续筹划着接下来的行动。
白光闪过,片刻后又是一声惊雷,只闻回音久久在山中荡漾。不经意间,堂屋内响起物体落地声,顿时引起安逸注意,其屏住呼吸,仔细留意着房间外的动静。
“咯吱。”
堂屋门被人从外推开,赤脚行走的声音缓缓朝内而来。在短暂犹豫后,声响逐渐向东侧房而去,随后那房门一开一合,便再无动静。
安逸心中大呼不好,来者目标极可能是昏睡的厉浦,而且珍妮的失踪,兴许也是此人所为,遂从桌上端起个土陶茶壶,轻手轻脚地朝东侧房跟去。
此时东侧房门紧闭,安逸侧耳贴着门板,却听不到任何响动,故心中不由得冒出最坏的猜测。
情急之下,其两脚踹开房门,只见混沌当中,一团黑影正趴在厉浦床边。
安逸顿时急了眼,抄起茶壶便向黑影砸去,怎料那家伙非但没有躲开,反倒正面撞上安逸,待挡下茶壶后,其一把钳住安逸手腕,使之动弹不得。
“安大哥,你作甚呐。”
黑影之下,正是傻子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安逸颇为震惊,并厉声质问道。
“柴房瓦顶被风吹坏嘞,雨水一直往里灌,睡不了人呐。”见安逸怒气冲冲的样子,傻子连忙解释道。
据傻子所述,柴房半边瓦顶被掀翻,一时成了水帘洞,无法住人,因而这家伙打算在堂屋将就一晚,遂借助薄木片,从屋外挑开门栓。
出于关心,傻子决定先来看看厉浦的情况,再顺便替这家伙换次敷剂,怎料遇上失眠的安逸,差点闹了误会。
“实在抱歉,是我太心急了。”安逸尴尬不已,连声致歉道。
平日看傻子不太灵光的模样,谁想身手倒是不错,仅一个照面功夫便转守为攻,两招下来,竟让安逸毫无还手之力。
“不碍事嘞。”见安逸不再生气,傻子又憨笑起来。
不过眨眼,傻子便从墙柜中取出床棉絮,规整地铺在床侧,并示意安逸早些歇息,厉浦交由他来照料。
“有劳兄弟了。”说罢,安逸径直离开东侧房。
漫长的夜,安逸感觉自己经历了太多,大脑高频运转,难以合眼。直至风停雨歇,东方泛白,才稍许有了睡意。
翌日,日上三竿,安逸疲惫地爬起床,只觉周身酸痛不已,像是被人狠揍了一顿。
此时西侧房桌上,摆着两个馒头及半碟咸菜,可屋内并不见傻子娘俩身影,遂待简单填饱肚子后,安逸再度前往东侧房查看厉浦的情况。
步经堂屋时,安逸突然想起邱三爷家的布局,与傻子家如出一辙,不禁猜想这房子主屋下,是否也存在类似的阴宅。顶着疑惑,安逸决定稍后潜入主屋一探究竟。
“安总,我这是怎么了?”见安逸来到床边,厉浦骤然睁眼,有气无力道。
“你小子终于醒了,害我担心了好久。”安逸激动不已,待看见厉浦脖颈处的红斑已淡去后,继续说道,“没事儿,小问题,再休息两天我们就离开。”
“我感觉做了好长的梦,身体被掏空。”厉浦勉强一笑,缓缓道。
“你小子就是平日胡思乱想多了,不知做的什么鬼梦。瞧你这憔悴样,要不要吃点东西。”说着,安逸指了指桌上的两个馒头。
“不了,早上有位大娘喂我吃了些清粥。对了,珍妮在哪,怎么没见着她。”少了珍妮的大嗓门,厉浦似乎有些不习惯。
“她…她跟大娘去采野菜了。怎么样,是不是出乎意料?”安逸稍许迟疑,连忙编了个理由,毕竟厉浦初愈,不能再受刺激。
“没想到呐,我们「多米诺」高贵的都市丽人,居然还有上山下乡的一天。”纵然厉浦竭力表现出轻松的状态,但肉眼可见其仍非常虚弱。
“这两天你好好休息,尽管当大爷,有什么需要吩咐就好。”安逸悉心叮嘱道。
“安总,这我可承受不起。瞧你这架势,难不成是打算回公司后,将我的绩效全部扣光。”从未见过安逸这般说话,厉浦顿时紧张起来。
“好了,我已经吩咐过珍妮,让她也不要来打扰你休息,这两天你就规矩地躺着。今天天气不错,我出去透透气。”安逸起身,正准备出门之际,其猛然转身,继续朝厉浦叮嘱道,“切记,千万不要乱跑。”
面对熟悉的口吻与气场,厉浦连连点头,随即佯装闭眼休息。
待合上东侧房门后,安逸在院中逛了一圈,反复确认傻子娘俩不在家后,迅速折返堂屋,潜入主卧。
打着手机闪光灯,安逸俯身床下,果然发现一个狭窄的通道口,而且未加任何遮挡,大大方方地敞着。
紧接着,安逸从西侧房拿来半截蜡烛,用随身携带的火机点燃后,小心翼翼地钻入通道。
同样的阴宅,同样的漆木家具,甚至连金丝楠棺材也一模一样,弧形穹顶那艳丽的壁画,依旧栩栩如生,但眼下安逸却不敢多看,生怕又被这东西勾了神智。
安逸将蜡烛搁在旁侧桌上,可正当其推开棺材板,打算一探究竟时,堂屋突然响起急促脚步声,直奔主卧而来。
见此情况,安逸立马熄灭蜡烛,迅速钻入阴宅中的漆木床下。
床底内侧摆着些土陶罐,地面满是木屑,霉菌与油漆的气味混杂,将安逸熏得够呛。
此景,不禁使安逸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家具并非成品,而是将原材料送至阴宅,并在此处加工上漆。
这般看来,邱三爷与傻子家的阴宅陈设,极可能出自一人之手。可这犄角旮旯,哪去找技艺如此精湛的木匠与漆工,更何况穹顶那幅壁画,定是由造诣极高的大师所作。
“嗒,嗒。”
随着脚步顺着木梯直至阴宅,火光再度点亮方寸间。
安逸谨慎地望向来者,果然不出意外,正是傻子娘,只见其面无表情,斜挎着麻布包,手腕处缠着几段干净的白布。
不等安逸思考,傻子娘竟直冲冲地朝床边走来,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出,顿时让其不知所措,只能用大拇指甲顶住中指根,试图放缓呼吸,保持镇定。
傻子娘骤然在床边停下脚步,而此时安逸脑海里,只有傻子娘俯身将头探入床底的画面,或是面目狰狞的人脸,或是龇牙咧嘴的鼠首,可无论哪种情况,恐怕自己都将交代在这里。
片刻后,傻子娘转身朝一侧的矮柜走去,安逸见状,稍微舒了口气,可还不等其回过神来,眼瞅着傻子娘掀开矮柜,纵身跳了进去。
一个大活人,至少目前还是人的模样,竟钻进了个不过膝盖高的柜子。殊不知那柜底下,到底藏着何种玄机,眨眼间便上演一出乾坤挪移。
经反复观察,安逸咬定邱三爷家阴宅中,同样有这个柜子,而且体积大小及摆放方位无差,可当时自己并未发现其中奥秘,故误以为仅是普通家具。
如今进退两难,安逸只能暂时躲在床底,等傻子娘离开阴宅,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一刻钟后,正值安逸出神之际,那柜子中倏然探出颗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