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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谭！”王摇花想也没想，便立刻冲到了马车前。
一旁的小厮见她竟还没走，脸色阴沉，连忙招手让人将她抬走：“姑娘，我家沈少爷从未欠过什么人的人情，你快走吧！”
王摇花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车两侧的帘栊，“五年前，岭州城，半块干馒头。”
“快走快走！我家少爷今日还得忙正事呢！耽搁了你担得起责任吗？”
两侧的下人将她架起，王摇花挣扎着，臂骨传来的疼痛直冲她的天灵盖，大喊着：“沈谭，当年若不是我，恐怕如今的你就是一捧黄土了!”
她这话说得刻薄，但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尽力讨回这笔债。
“大胆！”小厮面色大变，连忙对着王摇花身旁的这两个下人催促道，“你们二人还愣着干嘛？不知道今日少爷要去干什么吗？！”
正在此时，马车内的人终于用折扇挑起了帘缎，“慢着。”
沈谭将脑袋探了出来，目光落在了王摇花的身上，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不像啊。”
随后，他清了清嗓子：“你叫什么名字？”
王摇花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回道：“王摇花。”
“算了，你上车来吧。”
一旁的小厮鼓着眼睛，不明所以地指了指王摇花，呆呆开口：“不是...”
"少爷！这不可啊！"
如今沈谭在青州商行风头正盛，万一有人想要害他？
王摇花也愣了愣，过去因为她的身份，没人会将她当作女子，自然也不会以那套清誉的说词去规劝她，再说清誉这种东西都是那些酸腐文人看重的东西，他们哪会放低眼光去在乎她们底层的姑娘如何。
只是沈谭如今这么风光了，定会惹得他人注视，他自个儿难道不知道避嫌吗？
况且他连自己的身份都未确定下来，孤男寡女共乘一辆马车，她自己倒是不避讳，沈谭呢？
“快点。”沈潭并不理会这小厮的话，而是对着王摇花催促开口。
王摇花也顾不着这些了，直接上了马车。
好在车内空间不小，王摇花刻意与他拉开距离。
沈潭将折扇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自己的手心。
马车摇摇晃晃地朝前而去了，这是王摇花第一次坐这个玩意儿，险些没坐稳，沈潭见状，想要去扶她，她却先一步抓住了窗榄坐直了身子。
沈潭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要带我去哪儿？”王摇花看着他，静静问道。
沈潭展开折扇，“我又不会将你卖了，你别担心。”
他目光灼灼，仿佛要将王摇花的脸上看出个洞来才肯罢休，须臾后，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我记得，你不是一个胖子吗？”
眼前这姑娘哪像个胖子？
王摇花：“……你以前不也是一个小乞丐吗？”
“行吧。”
他将折扇合上，转头马车外面，也不再与她说话了。
王摇花垂头看着自己的这身装束，对比着眼前这人的穿着，还有这马车内的装潢，自己在这其中倒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王摇花注视着他的侧脸。
沈潭挑了挑眉，转头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一笔钱。”王摇花不假思索。
沈潭笑笑，却没说话。
王摇花不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也不知他到底要将自己带去何处，若他还是这副故弄玄虚的模样，那自己也不再浪费时间同他掰扯了。
她沉思片刻，正欲再次开口，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王摇花刚到嘴边的话也生生吞了下去。
“到了。”沈潭说完这句话后，直接就下了马车。
王摇花敛着眉，随后也跟着他一道下去了。
竟到了青州城外。
入目的是一小间木屋，木屋旁边，栅栏高高围起，王摇花刚一下车便闻见了一股臭味。
院内坐着一个一脸络腮胡的男人，正用筷子夹起桌上他吃剩的骨头，扔给了趴在他脚边的狗。
这狗懒洋洋地卧在他的脚边，骨头就在他的脑袋边，它也看都不看一眼，晒着这样暖和的太阳，眼睛也慢慢地闭上了。
络腮胡男人见状，立刻抬了抬脚，恶狠狠地吓唬它道：“你也忒肥了些，动也舍不得动了，再这样我就将你剁碎了喂猪！”
这只狗像真是听懂了他的话，立刻跳开，正看见了院外的的马车和人，戒备地竖起了毛，冲着他们犬吠起来。
络腮胡男人笑了两声，顺着这狗的吠叫的方向看去时，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立马换了一副厌烦的模样。
“赵大哥！”沈潭脸上堆起了笑容，朝他走了过去。
赵辽神色淡淡，将碗和筷子叩在了桌上。
地上的这条狗也冲向了沈潭，只是它的身子并不大，只能抱住他的小腿，奋力撕咬着自己的下裳。
赵辽余光瞥见，动了动嘴：“财宝儿，回来。”
财宝闻言，立刻松了嘴，摇着尾巴，回到了赵辽的脚边。
“我说了，我不会卖给你们的。”赵辽漠然地将桌上剩下的骨头都夹进了空碗中，“沈少爷请回吧，赵某这地儿不干净，恐污了您的这身衣裳。”
“赵大哥，你在说些什么呢？”沈潭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被赵辽拒绝后，仍旧看不出一点不悦，反而脸上的笑意更浓。
王摇花看他有正事儿要忙，识相地没跟上去。
谁知沈潭转头冲她使了个眼色，要她也过来，王摇花愣了半刻，于是垂下了手，跟了过去。
“我是诚心想要跟赵大哥合作的。”沈潭十分自然地坐在了赵辽的对侧。
赵辽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冷哼一声。
“赵大哥，你的这些猪崽，卖给谁不是卖，那倒还不如卖给鄙人，我沈潭认识那么多的屠户，难不成还不能将它们卖一个令你满意价钱？”
“我赚钱，你也赚钱，何乐而不为呢？”
沈潭的话音刚落，赵辽脚边的财宝又冲着他叫了两声。
“我自己也会杀猪卖肉，为何要卖给你们，让你们占了便宜？”赵辽斜眼看着沈潭，有些好笑地反问他。
沈潭将折扇握在手心，似笑非笑：“赵大哥如今在青州城可有卖肉的地界儿？”
赵辽闻言，脖子瞬间红了，拍案而起，“你还好意思说，这难道都不是你的手笔？！”
沈潭摇了摇扇子，颇有几分委屈地开口：“我沈潭行得端坐得直，我说不是我干的，那就不是我干的，赵大哥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
赵辽眼底浮起一丝诧异，缓缓坐了下来：“那你说，是谁干的？”
“这几日除了我，还有谁来找了你，扬言要买下你养的这些猪？”
赵辽思量片刻，想起了另一个人，而后又看着沈潭，“不管是谁干的，反正你们都将算盘珠子捂好了，可别再打到了我身上来了。”
“赵大哥，话别说得这么实了。”
“你什么意思？”
“我既说了是诚心想要同赵大哥合作，那就也得拿出自己的诚意来，”沈潭顿了顿，“赵大哥不是愁没地儿卖肉吗？我给你划一块地儿。”
赵辽愕然，随即便开口：“你有什么条件？”
沈潭浅笑道：“没有条件。”
赵辽一脸质疑，他们行商的人一向重利，如今竟愿意为自己让出地来做生意，却没有条件，实在不可思议。
他这人一向直来直去，沈潭这样的人就不一样了，玲珑心肠在肚里早就九九八十一转了，以防自己掉进了他的圈套里，赵辽还是拒绝了他：“多谢沈少爷抬举，不过赵某现下并不打算干这行了。”
“赵大哥若是不愿再干这一行了，那不如将你养的这些猪都卖给我，”沈潭目光落在了屋旁的围着的栅栏上。
他听出赵辽这话就是为了驳自己拉拢之意的借口，但他也丝毫不退让，言语逼着赵辽今日必须得给他个结果来。
“你——”赵辽有些恼了，起身想要回屋去。
“赵大哥，”沈潭看着赵辽的背影，起身喊到，“若是换做别人，能开出这样的条件吗？他为了吞下你的这批猪崽，能使手段让你失了卖肉的地儿，你若是像拒绝我一般拒绝了他，他会有我这样的好脾气同你一说再说，还不收你一分钱让你继续将这生意做下去吗？”
沈潭眼神深邃，“只怕到时，你只能睁着眼睛日日夜夜都守着你的这些猪崽了。”
赵辽缓缓转过身，“沈少爷，你又有何图谋呢？”
沈潭拂了拂衣袖，坦然开口：“赵大哥，我也不同你卖关子了。如今摆在你面前就两条路，你不跟我走，那就只能跟他走了。我让地儿给你做生意，给你开出了第三条路，这样我占不着便宜，那他也别想了。”
“你既在了我的地界儿上做生意，那我自然也不会让他将你欺负了去。”
“赵辽，这于你而言，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可不要不识好歹。
沈潭幽幽开口。
他将话说得这样实诚，若赵辽这块硬石头还是不肯动不动，那自己也只能同另一个人一样，用些强硬的手段将他铲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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