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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冷少烛，官声在外，严峻刚正、嫉恶如仇、断案如神。
自先帝起便是朝中肱骨，这些年虽因年纪大了，得天成帝体恤，大理寺案情大多由大理寺少卿齐明负责，可凡涉大案要案，还是会由冷少烛亲自坐镇。
赵煜安听到“冷大人”三个字便觉浑身一颤，再又看到一身绛紫色官袍，腰挂金鱼袋的冷少烛神情严肃看向他，更觉腿都有些发软。
他勉力维持着镇定，开口，问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清远侯若有何想辩的，尽可到大理寺，同本官辩上一辩！”
裴安渝并未开口，裴安渝身后，冷少烛那不怒自威的声音却是响起。
冷少烛话语刚落，他的身后，已是有几个衙役上前，为首的那一个更是直接压住了他，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地道：“清远侯，走吧。”
赵煜安被人推得向前踉跄了一步，大理寺是什么地方，进去怕便是要脱掉一层皮！
赵煜安挣扎着开始反抗，可他如何是衙役的对手，不过是刚有动作，身体便被压得更低了些。
且许是看他并不老实，另一个衙役甚至给他的嘴里猛然塞了块布，哽得他差点没噎到。
赵煜安又是屈辱，又是难堪，这些大理寺的衙役，大多出身低微，有的甚至常与尸体为伍，这些人，这些卑贱之人，如今竟也敢这般的对待于他了？！
他们甚至连证据都没有！
赵煜安心中恨极，只可惜，他的口被人堵住，说不出半个字来。
身后，传来冷少烛刚正威严的声音：“太子殿下，臣必竭尽全力，查明此案，替——”
冷少烛说至此，顿了顿，百余具的女尸啊，还能辨出人形没有变成白骨的，有的□□，有的衣衫凌乱，有的更是身上淤痕累累。
女孩子们的年纪尽皆不大，粗浅判断下来，不是豆蔻之龄，便也是二八年华，便没有年纪超过了二十岁的。
而这些女孩，在死前，曾经经历过什么，却是但凡长了双眼睛，便能够猜测得到！
冷少烛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止息，可很快，他便又续道：“替这些死去的女子找出真凶！也为皇上与太子分忧。”
……
当日，开山寺外后山的悬崖底竟找出了百余具女尸的事不知被谁捅了出来，竟是东都上下人尽皆知。
一时间，东都凡是有女儿的人家是人人自危。
而这其中，清远侯赵煜安当日便由大理寺卿冷少烛亲自带衙役押解回大理寺的讯息，亦是无人不晓。
一时间，百姓们义愤填膺，有的更是组团直接到了清远侯的侯府门口，扔起了臭鸡蛋。
大理寺中，冷少烛神情严肃，看向下首所有被他召集来的衙役，沉声问道：“是谁，把消息漏了出去？”
堂下鸦雀无声。
冷少烛威严的目光在下首衙役间一一扫过，随即，再次沉声开口，道：“谁把消息漏出去的，现在站出来，认下，本官罚，但不重。”
“若是事后被本官知道——”
冷少烛的气压陡地降低，堂前衙役们只觉仿佛有什么兜头压下。
可他们，确是不曾将任何的讯息外泄出去。
大家在大理寺多年，都知道大理寺的规矩，更何况，案情未查明前提前泄露案子，对抓到嫌疑人是百害无利，他们办差多年，自也知晓。
衙役们很快被冷少烛遣散，厅堂内，齐明神情严肃，看向冷少烛，道：“大人，若不是我等泄露，那么，泄漏的人……”
大理寺的正官与副官，年长者与年轻者相互对视，尽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沉凝之色。
……
汾阳王府。
“表哥何须多礼？”
裴安渝抬手，将裴言川扶住，不肯让他自幼便敬重至极的表哥朝他行礼。
“表哥说，让我等。”
“静观即可。”
“我依表哥之言，最先跳出来的，是清远侯。”
裴安渝将自他住入开山寺后所发生的一切尽皆道出，随后少年人素来苍白的面庞一冷：“查探崖底的结果，真是令孤大吃一惊！”
裴言川神情不动，可确然，东都，国寺，开山寺，成为抛尸之地多年，他们却直到今日方才知晓，可见背后之人暗藏的势力之大、之广。
而这百余具的女尸中的任何一具，毋庸置疑，细察之下，都必然是一桩的人间惨案。
“父皇同意我全权处理此事。”
“孤命冷卿督办此案。”
“冷卿的意思，是以清远侯为突破口。”
裴安渝看向坐于自己对侧还是微低了半个身形的裴言川，眼神微黯。
如幼时般无有尊卑，他们表兄弟，便如寻常人家的表兄弟一般的时光终究……一去无返。
裴言川颔首，沉吟片刻，道：“这半年多来，他变化甚大。”
“我以为，即使他与此案无关，也绝非什么都不知晓。”
裴安渝点头，看向裴言川，笑道：“那便以他为突破口。”
他可是看赵煜安不顺眼很久了。
虽然他同裴言川表兄弟之间无论是关系、还是感情都要更近，可只要想到还有另一个人也唤裴言川表哥，且裴言川待他，无需有那些礼仪尊卑的顾忌，他就极不痛快。
好在“论迹不论心”，只要他不说，也不做，旁人也自不会知晓，太子殿下还有这种心思。
如今却是……
裴安渝苍白的唇小幅度向上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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