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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皇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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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说,优点突出的人往往缺点也很明显。这话也很适合这位独孤皇后。

皇后的缺点是什么呢?嫉妒。不是一般地嫉妒,是特别地嫉妒。尽管丈夫贵为天子,但她对丈夫的管理却十分严格。当初在她嫁给杨坚的时候,就曾逼着他对天发誓:不准和其他的女人有孩子。杨坚不愧是一个大丈夫,说到做到,严遵誓言,所以他的孩子全都是他和独孤皇后两人爱情的结晶。皇帝的私生活如此,堪称道德楷模。因此隋朝后-宫佳丽如云,然而形同虚设。文帝“唯皇后当室,旁无私宠”。宫中诸嫔妃宫女,也有人想着攀附圣上,无奈独孤皇后采用严防死守地盯人战术,不给杨坚任何偷腥的机会。而在她的严厉监督之下,宫中佳丽也一个个噤若寒蝉,芳心凝霜。

但杨坚毕竟是男人,他不甘心于每天生活在如花的美人丛中,却只能过过眼瘾。他渴望把摘下这些花朵尽情地赏玩,甚至是摧残。独孤伽罗虽好,但老在一起也会审美疲劳。他也需要变换口味,需要新鲜和刺激。

机会终于来了。

独孤后整天跑来跑去,忙前忙后,实在是累啊。时间一长,就病倒了。太医一看,问题不大,是操劳所致,于是开了点中药,嘱咐她好好休息,静心调养。杨坚于是见缝插针,带了贴身侍从,悄悄潇洒去了。

宫中美女如云,皇上要寻艳遇,真是太容易了。宫里有个尉迟美女,是尉迟迥的孙女。云发飘飘,娇躯颤颤;面似春雪,眼如秋波;亭亭如荷,袅袅似柳。杨坚一见,立时心驰意迷,早把那个得病的皇后抛到九霄云外了。而这个尉迟美人,正当妙龄开花之际,芳心荡漾之时。自从入了宫,还没跟皇上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所以当下也是春情难奈,盼望能得到这个伟大男人的宠幸。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底下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两个人你疼我爱,很快成就了好事。良宵一刻值千金,一夜风流,好不快活。

但这一切都没有瞒过皇后的耳目。皇后虽在病榻,但自有心腹给她通风报信。等到皇上临朝,皇后便迅速带领一帮宫女来找尉迟美女算账。尉迟美人一见独孤皇后,顿时花容失色,娇躯发抖,赶忙下跪求饶。独孤后正在气头之上,争宠之怨,夺夫之恨,早已让她失去了理智。她一边大骂贱人,一边喝令宫女动手。于是大伙蜂拥而上,踢的踢,踏的踏,掐的掐,挖的挖。可怜一个如花美女,转瞬之间就香魂出壳,只留下了一具伤痕累累的尸体。

话说杨坚退朝之后,忙跑到独孤后的宫中探病,没见到皇后,心下疑惑,听说宫女说皇后带了一帮人出去了,杨坚自知大事不好,赶忙一路寻来。不过,他还是来晚了一步。他看到独孤皇后满面怒容地站在那里,而风情万种的尤物尉迟美人已经花凋叶零了。

他惊呆了,愤怒了。

贵为天子的男人却保护不了自己心上的女人,这心何以平?这情何以堪?

他二话没说,立即纵身上马从苑中冲出。他漫无目的,在山谷之间狂奔二十多里。后来,高颎、杨素等人追上来,扣马苦谏。杨坚长叹一声说:“我贵为天子,竟没有一点自由!”

高颎劝道:“陛下岂以一妇人而轻天下!”

经过一番开导,杨坚稍稍平息了愤怒,驻马良久,到夜半时分才返回宫里。

此时,独孤皇后也感觉自己把事情惹大了,于是又懊悔又害怕,就站在后阁内等着,可以说是心焦如焚。看到杨坚回来,她便流涕拜谢,一再表示悔意。这时高颎、杨素等人又极力地劝解。调解家庭矛盾的关键就是劝双方熄火,彼此包容忍让。我们习惯上是“劝和不劝离”,皇上两口子闹矛盾,也是以和为贵。

由于皇后的认错态度诚恳,加上高颎、杨素等人的规劝,这场家庭危机总算得以平稳度过。

这件事也留下一个不好的引线。

高颎在皇上面前称皇后是“一妇人”,明显带有轻蔑之意。

这话传到皇后耳朵里了,皇后就很不高兴。

高颎以前曾经是独孤信的门客,独孤信做大司马时候引为僚佐,赐姓独孤氏。等到独孤信被诛,妻子流放西蜀。这时候,独孤伽罗因为高颎曾是父亲的部属,所以还和他保持着来往。也就是因为有这么一段经历,皇后对高颎一直很友善。但从这件事之后,皇后的态度变了。

后来高颎的夫人死了,独孤皇后对皇上说:“高仆射已经老了,又丧夫人,陛下怎能不为他再娶一房继室?”

文帝把皇后的话转告了高颎,高颎感动得凄然泪下。他说:“我已经年迈,退朝以后,只是斋居诵读佛经而已,虽然陛下如此深深地哀怜我,但是说到再娶,实非我所愿。”

于是文帝只好作罢。皇上认为他忠于妻子,称赞他人品好。可是,后来他的妾又怀孕了,并且生了个男孩。皇后最不能见的就是这些大臣宠爱小老婆,只要她听说谁的小老婆怀孕了,就会立马表示厌恶,然后极力怂恿皇上罢免他们。现在高颎又犯了她的大忌,所以他就不断地在皇上那里去诋毁高颎:都说他钟情原配,让他再娶他还假模假样地拒绝,原来这老东西整天在小老婆身上使劲呢!

枕头风的风力不大,但效果堪比台风。高颎最终被免了官,皇后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后来她极力主张废掉太子杨勇,改立杨广,也与太子不爱正妻却老是让小老婆怀孕有关系。你想想,在这方面,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例外,何况还是一个骂过自己“一妇人”朝臣呢?

仁寿二年(六〇二年)八月十九日,月亮出现了四道晕圈。二十四日,太白星冲犯轩辕星。

那天晚上,独孤皇后在永安宫逝世,享年五十岁。

她死后葬于太陵。

凡事有利就有弊,有失必有得。文帝失去了尉迟美女,但也因此换来了难得的自由。对于老想偷腥的杨坚来说,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一夫一妻是隋唐时期基本的婚姻制度,但实际上这只是对妇女的限制,而对拥有特权的男子来说,可以占有多个女子,具体表现形式为一夫一妻多妾媵制。比如隋朝的杨素,“后宫妓妾曳绮罗者以千数”。又如大臣贺若弼,“婢妾曳绮罗者数百”。丈夫一旦宠幸其他女子,就会使妻子的处境变得不妙,或在感情上受到冷落,或在家庭生活中受到排挤,她们自然要产生出强烈的嫉妒情绪。这是作为家庭主妇的妻子的一种正常的自卫心理反应,她要求维护自己的正当权利。于是,她往往要把满腔愤恨发泄到被丈夫宠幸的其他女子身上,对她们进行种种残酷的迫害,这便是在畸形变态的嫉妒心理驱使下的报复行为。

人们往往因为这件事情把独孤伽罗看成是一个妒妇,其实用现在的观点来看,独孤伽罗的言行不能仅仅用“嫉妒”一词来做简单地概括,她也是在捍卫自己作为妻子的权利。“爱要真诚,不能分享”。独孤伽罗主张一夫一妻,是个典型的女权主义者。尽管在封建社会,在男子为中心的社会格局中,她的主张是不可能实现的。但她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坚决打击小三,勇敢捍卫自己床位权,这是值得肯定的。但她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殴伤人命的行为,是不适当的,甚至是超越法律的。

我们也应该看到,独孤伽罗的严管丈夫的行为在今天也是值得肯定的。这有利于家庭稳定,社会和谐。从健康的角度讲,如果拥有三千佳丽的帝王不能节制自己的私生活,纵欲无度,必然会大伤龙体,后果不堪设想。古来帝王多短命,大多都是因为耽于情色。古语云,“色”字头上一把刀,“色是刮骨的钢刀”等等,就是这个道理。从这个角度上讲,文帝还应该感谢这个好妒的妻子。因为远离美色,他才能有更多的精力,更健康的身体去处理诸多的军国大事,才能在风云变幻的动乱年代成就经天纬地的大业,从而成为那个时代最有作为的君主。

事实上,等到仁寿二年(六零二年),独孤后死后,杨坚也确实过上了无人管束的自由生活。后来的宣华夫人陈氏、容华夫人蔡氏,都是倾城倾国的美女。隋文帝尽管已是风烛残年,但依然鼓起余勇,夜夜招幸。加上隔三差五,还跟其他美人搞点节目,所以很快就弄出了一身毛病。一次偶感风寒,竟致卧床不起。两位夫人侍奉汤药,日夜不离,还算尽心。但色病还需远离色,天天和二位美女耳鬓厮磨,文帝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日益严重。时间不长,他就变形容憔悴、气息奄奄了。病危期间,他曾对身边的侍者说:“假使皇后现在活着,我就不会到这个地步。”

有诗云:

二八佳人体似酥身佩利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叫你骨髓枯这就是风流快活的代价。

写到这里,我不禁想起《金瓶梅》一书。兰陵笑笑生在写完西门庆之死后发出了这样一番感慨:花面金刚,玉体魔王,绮罗妆作豺狼……柳眉刀,星眼剑,绛唇枪……秦楚强,吴越壮,为他亡。早知道色是杀人剑,杀尽世人不提防!

古往今来的无数事实都证明了这一点:追逐情色者,必为情色所灭!

———历史原来可以这样读♂丝♂路♂文♂学♂网*♂.su♂ns♂il♂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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