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义建的生日在参选前的节骨眼，没打算搞什么大阵势，要说有什么期待，也因为得知和颁奖典礼撞了个正着，得到杜若真人祝福本就小几率现在更无可能。所以一行五个人从练习室下了之后就找了个还在营业的小店，随便点了些吃的，拿着尹智圣有心撇去巧克力奶油等高热量的小蛋糕，五个人围坐一圈插了个小蜡烛算是有了个生日仪式。
深更半夜，五个人硬是把夜宵档闹成了高峰时期似的。
等姜义建吹完蜡烛，金材汉问他许愿了什么。
“肯定是希望借着这次101的计划努力出道啊。”
崔泰雄十分嫌弃这种明知故问。
姜义建不置可否地搬出寻常笑容把问题带过，虽然这个的确是愿望之一。
不过第一个想到的，许下的，应该是希望101和杜若都要好好地在他身边，顺利平安的。
他没有很贪心吧？这个企划海选过了还有100多个人，这其中肯定会有很多资质过人天赋异禀的，而出道仅仅是11个人，十分之一的机会，他会去努力，但并不会完全依赖这个舞台。只要别从他身边夺去别的东西，他愿意付出更多的汗水和努力。
酒过几巡，姜义建看着桌上这一摊喝得多少都有些醉意，正互相扒着对方的脸说些乱七八糟深沉的人生话题的混乱局面轻轻笑了笑，他似乎也有些醉意了，听着尹智圣并不准的十二点倒计时，他仿佛一下回到了16岁的那个深夜。
一个逞强不懂事的小破孩自诩孤寂，站在寒夜里给自己唱着生日歌时，忽然走出来一个小姑娘把他带到温暖的室内，给他了一碗她仅有的拉面。
忽然好想吃拉面啊。
姜义建正犹豫着要不要再点一碗面时，比起普通的手机信息振动，他的手机传来了视频通话的铃声，手机屏幕上一张带着羊角帽的杜若相片亮起，在桌面轻轻震着。明明是这么轻微的动静却不知道为何像是震在他的心上。
瞬间醒了酒的姜义建看了眼席上已经乱成一团的兄弟，想了想还是走出了温暖的店内接通了电话。两个屏幕联通的一瞬间，看见各自画面里的对方在一瞬的沉默后又一起开口。
“你怎么穿这么少？”
“你没事吗？”
姜义建出来得急没穿上羽绒外套，而杜若也只是匆匆离开，在不多的个人时间里给姜义建打了一通电话。
“我不冷。”
相比姜义建回答得很快，杜若在电话这头只是抿紧了嘴，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打视频电话。明明只是想给他祝生日的，可是被他这么一问，看着屏幕里他的脸，几个字而已，她却完全控制不住莫名的酸涩和她以为已经结束了的泪意。
有事。
她很有事。
南亨晕倒的时候她都快吓死了，还要撑着在典礼上微笑。刚刚在医院里，南亨说要和她解散组合，放她离开，其实是她一直期盼的事情，但她最后拒绝了，她也不知道她这么做是不是对的。明明愿望是走到上流偶像，她好像永远无法太平下来，嘴上能说的一万个大道理，却还是藏不住疲倦。
一切都结束了，再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生死大事，平常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杜若也不知道为什么漫天的委屈和难过会忽然爆发，一拥而上，迫使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咬紧牙关，把即将崩盘的情绪用最后的力量锁在喉头。
“为什么要忍着？”
姜义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若是遮住屏幕里杜若不看镜头垂下的双眼，单看她的下半张脸，明明就是已经哭出来的架势。即使看着心里跟着她强忍的别扭抽疼，姜义建还是先放柔了嗓音，继续问道。“谁欺负你了？”
“啊哈……”
不知道是话语还是嗓音，亦或是镜头里映出来的姜义建眉眼间的关心。杜若根本抵抗不住，最后的理智有了预感地带着埋怨口气地啊了一声，转而消失。即使杜若又立即用手掌捂住嘴，但彻底崩溃的泪腺还是成了叛军。
——根本忍不住。
握着手机坐在酒店床上的杜若哭得溃不成军，几次想说话都被哭嗝噎了回去。
能哭出来就好，他的小姑娘还特别可爱地边哭边举着手机，不忘放弃和他对话。
这头的姜义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的小姑娘哭，等着她哭够，等着她开口。
“明明是你生日，我竟然自己哭上了……”随着床上被杜若使用过的餐巾纸团子不再增长，杜若也收复了理智，吸了吸鼻子，还不忘吐槽自己。“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啦，本来今天应该典礼结束之后就直接飞韩国的，但是因为南亨，我们明天才能回去了。所以看样子我是不能及时亲手给你礼物了。”
大致理清了事件情形的姜义建看着杜若掩饰下的不好意思，弯了弯唇。有的时候他很佩服杜若的理智，有的时候又太过心疼。今天杜若能这样在他面前放弃，这或许已经胜过任何礼物了。
让他知道，他对于杜若来说是不同的，光是这一点已经甜过刚刚的生日蛋糕了。
“你有空吗？”
杜若也猜到姜义建这样多半是和智圣哥他们在外面庆祝生日。
“有。”
姜义建毫不留情地放弃烂醉在店里的兄弟。
“我特地委托过美嘉姐等到十二点的，你去那里拿礼物吧。嗯……还有……”杜若似乎对于没办法自己送有点不甘心，一句话支吾在嘴边好半天还是姜义建开口问了，杜若才继续说出了自己的贪心。“你不挂电话行吗，我想看见你收到礼物的样子。”
在杜若的概念里，感情里太缠人不是件好事，只是她又实在不想错过那一刻。
“为什么不行。”
姜义建瞅着视频里杜若红红的鼻头和软乎乎的语气，弯起眼睛笑了起来。转头回店里取了衣服和智圣哥简单说了一声就握着电话出来了。
一路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一些废话，昏暗的夜色中，杜若也看不清姜义建的脸，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也很满足，分隔两国好像也不算远，只要一低头能看到彼此眼里的光，就好。
来到美嘉姐的店里，姜义建和视频里的杜若一并被等了好一会儿的美嘉姐骂了一通。
“瞧瞧你们这恋爱的恶臭味，两个人不嫌烦，非得扯上我是怎么回事。”
美嘉姐嘴上说不停，但还是把杜若早就在她店里准备好的东西给拿了出来。“喏，拿走，真不想承认这种品质是从我店里拿出来的。”
姜义建接过礼物袋子打开一看，是一对银戒，男女款式，戒指不算制精致，构造也很是简单，只是外戒圈中心上四方形中镶着一颗红色却不似宝石的石头，内圈刻着k.d两个字母。
“这是……”姜义建猜到了一种可能性，却又觉得杜若平日里和他联系都显得匆忙，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到美嘉姐这里来，给他打戒指。
感动似乎只差一句确认就到达饱和。
然而美嘉却不想吃这份狗粮。
“啧，别问我，猜到就行了。”
美嘉姐一看这小表情立马猜透了之后的套路，直接不耐烦地打破了中间环节，毫无感情起伏地棒读，“对没错，是你想的那样，恋爱使人活力充沛。就是杜若这个二傻子每天行程结束半夜过来缠着我教她打戒指的，哇。你们很棒，很有爱，我好羡慕，好了吗？我要回家了。”
杜若在电话那头听着美嘉姐完美破坏了她想象中应该浪漫的气氛，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姜义建也感受到了美嘉姐的怨气，憋住笑意把男士款的往自己手指上一套，捏着礼品袋就忙不迭离开店里，让美嘉姐打烊离开。
“第一次做，不是很好看，不过也来不及改了。”
夜更深了，走在无人的街头，姜义建却借着昏黄的路灯满心欢喜地摆弄着指根处的戒指。反倒叫制者的杜若看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在姜义建问起红色石头是什么时，杜若才清了清嗓子，反问道，“这个代表红豆的意思，你可以把你之前从我这儿抢走的那个戒指换下来了。”
“嗯？红豆怎么了？我那个不算抢，只是提前预定你对戒的位置。”
姜义建摸了摸现在他还带着耳朵上的耳环，冲杜若哼了哼，一点也没有要还的意思。
比起怦然心动，现在我想给你的是红豆啊。
杜若轻笑了一声，用母语念了一首王维的相思。
“你在说什么？”
姜义建完全不懂中文，最多也就是你好和吃饭的程度。
“红豆在我的国家，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相思子。”
杜若缓缓道，听着姜义建理解后一瞬放重的呼吸，被宠得胆子大了许多的杜若心里一动，想起一个套路来。“你知道如果我把这个放进骰子里给你是什么意思吗？”
姜义建摇了摇头。
杜若笑得开心，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句用烂的情诗翻译成韩语。
“……这意思就是我不是一般的想你了，是特别特别想你。”
杜若一字一句咬着字，女声含着情意的清哑压过一切，仿佛融化了的糖将姜义建细细密密地包裹起来，仿佛下一刻就有溺毙的危险，而身在如此“险境”的姜义建却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糟糕，忽然不想去101了。”
好半天，姜义建捂住脸有些挫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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