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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评论更是难以入眼，一面倒的都是要求杜若下车呼声。
姜义建不知道杜若看到了多少这种刺目的话语，他只看了一小半就不忍心看下去了。大步追上走在前面的杜若，他想他应该要有千言万语去安慰眼前这个假装没事的小个子姑娘，可是事实上，他的话语却是如此贫瘠而无力。
张了张嘴，而无法发声的干涩让他从心底难过，他很难过，替她难过。
“丹尼尔，你是釜山人对吧。”
踱步到汉江大桥岸边的有坡度的草坪上，走的累了的杜若在草坡上坐了下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坐下，“能不能说釜山话啊？”
姜义建顺势乖乖坐在旁边，虽然没想通这个突兀的要求，但还是转换成了釜山的口音。
“说什么啊？”
“嗯——”杜若沉吟了一下，“说，一起成为被很多人喜欢的上流明星吧。”
听着的姜义建不由得震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杜若认出他了。
因为，这是只有他们才会知道的那次分别时候的约定。
姜义建哑着嗓子时隔五年，又说了一次当年的约定。
认认真真听完的杜若突然笑了出来，“你太低音炮了，那个小子应该还没到变声期呢。”
他的嗓音也没怎么变吧。
姜义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刚来韩国的那两年，我和釜山的姨夫姨母住一块。”
杜若看着倒映着城市灯光靡丽的江面，简单解释道，“那个时候我很糟糕，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一无是处得让我很害怕，我试着抱着琵琶学电视剧里那样去了大学街附近卖艺表演，结果根本没什么人看，就一个小男孩给我鼓了掌。”
“很难想象，好像白长了个子一样，脸上都是被人欺负的痕迹。”
21岁一米八的姜义建：“……”
“我觉得那时候我挺可怜的吧，嘿，没想到这个家伙比我更可怜，自己给自己唱生日歌？”
16岁没脸顶着伤回家过生日的姜义建：“……”
“不过。”
杜若仿佛陷在回忆里，眸光有些飘散。“后来我觉得，还是我更可怜。那个小男孩虽然饿着肚子又有伤，生日还不回家，但是他有一个很坚定的梦想，就算那个时候他看上去那么难过，但还是很坚定，他喜欢跳舞，想成为跳舞很厉害的大明星。和他一比，我却不知道我明天应该干什么。”
杜若顿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对着认识明明也就一个多月的人讲这种过去的话题，可能是因为两个人很像吧。“说起来好笑的是，我以为是我大发善心帮这个男孩买了碗泡面，其实是他临别时的那句话帮了我人生接下来的方向。釜山真是个好地方，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希望不要像我这样……”
希望那个少年那么坚定踏出的脚步，得以回报。
他一定可以活得比她更好。
“你不是努力了吗，为什么说的你很失败一样。”
沉默许久的姜义建，目光带着不同以往的认真，他还皱着眉，更显得严肃正经。
被平常总是乐呵呵的姜丹尼尔突然变脸唬住的杜若，“？？”
“你不想再见到那个男孩了吗？打算让他一个人等你，准备毁约吗？”
杜若目光不自觉下移到姜义建因为义愤填膺而攥住草坪的手。
“嗯……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虽然很难坚持，但我没打算下车。”
“啊？”
突然呆滞的姜义建。
“我逃出来，准确的说，是因为和节目组就下车问题吵了一架才这样的。”
“……”一只开始漏气的粉红色屁桃：对不起大佬，是我的粉丝滤镜太厚重了。
“我看上去很像那种弱柳扶风的感伤少女吗？”
看着粉色桃子，杜若挑了挑眉满怀恶意地笑道。“最后，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再告诉你，你刚刚捏到一只虫子你没感觉吗？”
不说不知道，一说手里真的痒痒的姜·虫子是死穴·义建瞬间炸毛。夜晚，也不先看清旁边地上有什么，就跳了起来甩手的姜义建成功踩到一个不知道哪位游客留下的饮料罐，一个没站稳就往后倒了下去。而杜若也天真了一下，以为自己这小胳膊能拽住一米八的大个儿，去捞对方的衣角，结果两个双双滚成一团，从草坡坡顶滚到坡下。
一般这个时候，换成电视剧，把女主护在怀里的男主，在翻滚停下后，两人必定会以一种不科学的牛顿棺材板压不住的姿势，嘴唇碰到嘴唇，完成迷之初吻。但现实是，在汉江公园并不太陡的草坪上，翻滚了两三圈的两人因为身高限制，杜若的脑门成功磕到了姜义建的兔牙。
代替唯美的初吻一幕的是，两个傻子一个捂着嘴，一个捂着脑门，像两颗蛋一样分别蜷缩起来趴在草坪上，兀自克制不住生理眼泪地揉着受到重创的部位。
“我的脑门不会有坑了吧？”
杜若如是想。
“我的门牙不会断了吧。”
姜义建如是想。
等疼痛褪去，揉掉眼角泪花的两人看着对方傻了吧唧的样子，十分同步地报以一顿嘲笑。
望着对面笑没了眼睛的高个少年，杜若捂着自己笑痛的肚子，心想着：当然了，只要一想到还有眼前这样一个跨越时间和空间相信自己的少年，她就觉得还能再坚持一下，她还没有被完全抛弃。
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在这条路上等我，姜义建。
“陪我最后去个地方吧。”
“？”
同天早两个小时，某个旅馆房间。
“雪儿！”
为现在正被推上热搜的温度团队内主舞林恩星一惊一乍地拿着手机跑到尹雪的房间，“诶呀，快别看节目了。你看看这个新闻，杜被挖以前的黑料了！是你吗？我看爆料里好像提到是队内知情人员爆料的，我问了莉莉、素妍还有世静，她们都说没有诶。”
尹雪很是烦躁地在《devol》第四期舞台开始前的一个特写画面按下了暂停键，接过林恩星手里的手机随便扫了几眼，便皱着眉，“谁会做那么无聊的事！公司之前不是早就澄清过这个事情，早八百年前的破事怎么还翻出来说。”
林恩星撇了撇嘴，“想想也很正常，现在因为那个选秀节目，敏秀姐和杜表现不是不错，还把我们团的名气带起来了。人红就是是非多嘛，现在全网差评杜，都吵着让她下车来着，我们几个人的名字当成被害者也难得上了次热搜呢，你看，算不算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不是这么用的！”
不知哪来的火气，尹雪一把挥开林恩星想给她看的实时热搜的手机，把手里的平板电脑扔到一边，准备外出似的穿起了衣服。“我们什么时候需要踩着这种脏水争半时的风头？”
林恩星沉默了一下，那次事情以后她们可以说对杜十分冷淡，无意中孤立她，但也不能说是憎恨厌恶。从意气之争回过劲的大家都不是小孩子，对于这种根本不同的价值观和归属感的争吵其实毫无意义，没有对错。可没有一个人开口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也正是因为谁都没有错，谁也不肯认错，就这么僵持到了现在。
尹雪可以说是她们其中最骄傲且不服输的性格了。林恩星还以为那种情感磨到现在早就变了质，她就因为自己上了热搜，比起可怜杜若，她内心涌过一丝开心，她以为应该大家多少都会有一点。可看到尹雪匆忙整理好自己就要出门的样子，她忽然慌张害怕起来。
“雪儿，这么晚你要去哪啊！”
尹雪转过脸，曾经的稚嫩天真早在两年的底层奋斗中磨光了棱角，“姐，你好好想想，把脏水都泼给杜若，我们真的就能摘得一干净，变成一个崭新的女团回到歌谣界一下发迹起来？如果能这样，为什么一开始出道的干干净净的我们没有成功？”
为什么干干净净的我们没有成功？不正是缺少了杜若这样一个话题度吗？
林恩星眼神一暗，不可遏制地顺着自己没有错的更加轻松的角度想到。
“姐，我不想踩着这种莫须有的话题成名，然后让它变成毒刺让我的心脏腐烂。”
分明林恩星什么也没说，可对上尹雪透亮的目光，她心虚得无可复加。
“我尹雪没有做错事，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你现在去公司，代表也不在啊。”
林恩星认输地叹了口气，最后试图拦住行动起来风风火火的尹雪。
尹雪冷笑了一声，“除了我们，谁还会清楚这件事情原委还能加以炒？怕不是现在公司通宵准备炒热度，会没有人？”
“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林恩星哪能不知道公司代表那个德行，要是尹雪这么一个人跑过去绝对要吃亏的。“再把隔壁素妍世静叫上吧。”
人多胆大。
林恩星稳住尹雪后，最后离开房间前，看到了平板上被暂停的画面。
——她记得没错的话，是她们出道一年后一个露天的小活动，突遭暴雨，回去尹雪就感冒发烧了，烧起来发小孩子脾气的尹雪不肯打针吃药，还是杜若给她在所有的感冒用品上画了尹雪最喜欢的懒蛋蛋，哄着她乖乖吃了药打了针。
呵，女人啊。
林恩星弯了弯唇角，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