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的衣服和节目里没什么两样,除了没有了那件标志等级的背心。黑色的发带绑在额头,松开的马尾还有曾经被扎紧的弯曲痕迹,眉目素淡,这样朝他抬眸看来轻轻笑着,像是虚幻的,从他胡思乱想中跑出来的不真实。
姜义建只觉得自己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内心又带着满满奔腾起来的慌乱。
仿佛被眼前的人撞破了自己小心翼翼埋藏着的深到自己都没发觉的心绪。
“你怎么……在这?”
他觉得自己学会首尔话以后第一次这么舌头打结。
“我逃亡出来了。”
女孩用着漫不经心的口气说着一个很严重的事实。
对于这种信息量爆炸的用词,姜义建还是没能很快缓冲过来。比刚才好一点的是,身体做了行动——完整地踏进了门,并拘谨又无措地向杜若靠近,太多情绪碰撞而导致脸上没有完成好表情管理,还在思考当中时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
其实,不该说的,按照保密协议,也按照她的习惯。
可是杜若没忍住,她想,就这么跑出来才发现整个世界,她无处可去,那么一无所有的她到底还害怕失去什么呢?至少现在能逗逗他,得到一些有趣的反应对于她贫瘠无趣的一生,也算聊以慰藉了吧。
“我坚持不下去了,这场选秀,怎么办啊?”
杜若发现对他承认这个事实,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以启齿。
她甚至还能弯起唇角,观察着他的反应。
“发生什么了——”杜若的声音在他耳里,那么轻薄,和她的笑容一样,像是一碰就碎的琉璃。姜义建内部开始飞速运转起来的思绪交给他无数种解决方法,但又没有一个足够完美解决。“走吧!”
忽然之间,他拉住蹲着的杜若的手腕,带着莫名的魄力将她一把带了起来。
杜若歪了歪头,又一次没猜到对方的套路。
侧眸看向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很有力量,好似只要抓住,就不用孤军奋战一般。
她对上姜义建望向自己的眼睛,没有问为什么,没有问去哪,就这样点了点头。
穿过大街小巷,穿过灯红酒绿,他们停在一家偏僻但店内依旧嘈杂的游乐厅。
杜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像个傻子一样和姜义建一路跑到这里,只有初中才经历过的八百米的窒息感让她大喘着气,对方比她好一些,但也在七月初的晚上沁满了汗水,两个只顾着喘气说不上话的傻子对视一眼,都觉得好笑。
等杜若平复了一些打量起这个地方,再一次确认,这里的确很符合姜丹尼尔的风格。
而他似乎打定主意不多过问,一本正经地拉着她买了游戏币,带她开始玩转整个游乐厅。
店里人不多,确如丹尼尔介绍的,是新开的,因为地处偏僻还没怎么被人知晓。杜若去游戏厅还是自己在中国初中时的记忆,初三那会儿,和同学一起去的。她没什么闲钱,都是看同学们玩的开心,特别是自己的女同桌,对吊娃娃的执念让她至今震撼,花了一百块钱换的币竟然全浪费在这上面。
所以当姜义建首先带着她来到他觉得最受女孩欢迎的吊娃娃机前,杜若嫌弃地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的枪战模拟器。姜义建一挑眉,内心不知不觉改变了最开始纯当为杜若纾解心情的陪玩的想法。
这个机器模拟游戏环境是士兵围剿爆发丧尸瘟疫的大楼。这种瞄准类的射击游戏,自然是男孩子天生拿手。杜若玩了一局,尽管在姜义建好几次及时补枪下救回了一条小命,但初次玩,还是在一共五关的第三关扑街,没有队友的支持,姜义建很快也死于第三关末尾。
姜义建心说这个没玩好不够过瘾,得另找个简单的让杜若赢赢,有成就感才是真的好玩。
但杜若显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她毅然决然又投了币,把枪重新丢回到姜义建手里。那个眼神,简直让姜义建觉得杜若下一秒就要参军似的。
这一局,杜若玩得顺手多了,神情也从第一次的犹豫慌乱变成了凶狠残忍。顺利过了之前英勇就义的第三关,姜义建看着杜若把这关多余的子弹一个不拉把所有尸体都补枪了一遍后,眼神变得敬重起来。
到了第四,第五关,他们两个人甚至开始比谁的射中几率高了。
完整地玩完第五关,姜义建凭借微弱的三个人头优势赢了杜若。
谁也说不清谁先开始的这场从胜负欲燃烧起来的比赛。
杜若意识到的时候,她两已经先后玩了飞镖,投篮机,水果忍者,分别以她飞镖、水果忍者两胜和姜义建打平,现在胜负欲正旺的姜义建大概完全忘了初衷,拉着她就往店中心的跳舞机走过去。
两个人还像模像样地保证公平地决定了三首,一男团,一女团,一随机的歌。
其实跳舞机这种主要是踩判定,不一定要姿势到位,不过怎么说都是爱豆现役和爱豆预备役出身,两个人跳着跳着,就开始不管判定而battle起来,当然,还是友谊第一。
抱着这个想法的杜若跳起男团舞时便浪了很多,放弃了固定动,试图随原舞蹈那样撩对方下巴,但凑近才发现她的身高限制只能怼一下对方的胸口。分明没有说话,却完全理解而且被逗笑的姜义建在下一轮女团舞也有样学样的,做出一个妩媚的wink,这下两个人都被对方不甘示弱的油腻舞蹈逗得不行,完全放弃了达到最后一首歌的分数判定。
畅快疯玩了两个多小时,杜若抖了抖最后剩下四个币的罐子,在满场游戏机中扫描了一圈,发现只有娃娃机能让他俩公平地都玩上一次。姜义建气魄满分地大手一挥,问道,“你想要哪个娃娃?”
杜若不太相信,但姑且还是指了指其中一部装着钢铁侠娃娃的机器。
姜义建好奇地一边投币,一边问她为什么。
杜若摊了摊手,回他的是中文。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结果——当然没有那么顺利。
眼睁睁看着快到掉落口的钢铁侠因为爪子的停顿而从空中掉落,杜若不奇怪地啧了一声。
很不甘心的姜义建就要用剩下两个币再试一次,连忙被杜若拦了下来。
“这个爪子太松了。”
杜若捏着剩下两个币走到她刚刚瞧好的另外一个机器。
姜义建看着机器里粉红色的kakao
friends里的屁桃疑问道。“你不要钢铁侠啦?”
即使有了铁罐爸爸,也不能保证她真的暴富啊。
没有犹豫地把币投进去的杜若,指了指手掌大微笑的粉红色娃娃。
“你不觉得很像你吗?”
是吗?姜义建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看机器里正面过分可爱的粉红色玩偶,歪了歪头。
他的视线不自主从粉红色玩偶上转到女孩认真的侧脸,她的瞳孔紧紧跟着移动的爪子,又反复从机器侧面玻璃确认爪子的位置,最终在倒数三秒时按下了确定。等待着爪子落爪和返回的过程,她像个孩子似的不知不觉十指交叉祈祷状,直到嘭的一声重物掉落的声音传来,她不敢置信地原地跳了好几下,才从取物口把战利品拿了出来,像得胜凯旋的将军似的带着不可抑制的嘚瑟冲他伸手,递来那个在他看来过分可爱的玩偶。
“哈,我还以为有多难呢。”
杜若轻飘飘的得意,让回过神的姜义建失笑。
他接过这个玩偶,爱怜地摸了几下,“真的给我?”
杜若轻哼了一声,懒得理他反复确认,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店里走了出去。
已经接近凌晨,汉江大桥的车都变得少了很多。
说实话,虽然到了首尔三年,但她成天就在公司、宿舍、活动场所三点一线的待着,并未真正逛过这所城市。她很早就听说过汉江大桥的江景,但没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静下心来欣赏它的美丽。
夜晚的汉江大桥人行道亮着一道道白灯,每隔一小段距离便有一句类似“你今天还好吗?”
温暖意味的问候话语。杜若被科普过这是2012年韩国政府防止民众自杀而设置的,但是仅仅是话语真的会有用吗?
杜若走在姜义建前面,没打一声招呼就撑着栏杆跳了一下,这可把因为气氛安静下来不知道说啥正想话题的姜义建吓得心跳都停了一拍,不等杜若解释说明,姜义建直接一把把人从栏杆上扒下来,为替代,自己走在靠近栏杆的一侧。
“怕我自杀?”
杜若冲他眨了眨眼睛,笑道。
“……”姜义建很难对这种根本不在正经状态的人发表什么长篇大论。
“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会逃出来吗?”
杜若安分地走在姜义建的左边,目光直视前方,用着和选秀第一集里一样的平淡语气,“节目组找我,商量下车的事情。”
姜义建皱了皱眉,“你的表现不是很好吗?”
四期,他每一期都认真看了。
“是啊,我表现不是很好吗?”
杜若轻笑了一声重复了一遍姜义建的话,随后才轻叹道,“你大概还没看网上评论吧?第四期播出的同时,有人爆料我曾经为炒,假装被排挤,造谣团内成员。”
姜义建楞了一下停下脚步,看着杜若过于平静的背影,立马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杜若。
果然如杜若所说,几个大标题新闻超过杜若的第四期舞台表现新闻,列在最前面——“队内曝光,大热《devol》选手杜若为炒造谣队友排挤说”“温度团真实内·幕:造谣忙内莉亚!”
“现役偶像悲哀:为博话题不惜造谣队友!”
用辞之辛辣,之尖锐,仿佛杜若干的是什么杀人犯法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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