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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青，在寻阳县城那可是首屈一指的商贾，县城里的羊肉供应，基本都被他家垄断。
里城区，一座规模不小的羊圈大院里。李大春刚从地窖清点完人数出来，满脸嫌弃地拍去身上沾染的羊骚味，这才慢悠悠地来到一张坐了好几个人的酒桌前。
“今夜这通宵着实难熬，好在有几位哥哥能陪我一块喝酒聊天解解闷。”李大春脸上堆满了笑容，看似热络地说道。
“少东家客气了。”
玉犬帮的几个成员赶忙端起酒杯，恭敬地敬酒，满脸谄媚道，“您可是官身，日后要是再攀上高位，接手家里的生意，那妥妥就是大老爷啊。前途如此光明，还肯赏脸陪我们这几个草莽匪类喝酒，实在是让我们受宠若惊。”
“过奖过奖。”
对于这些恭维话，不管真假，李大春都听得心里美滋滋的。
看着李大春那傻大个喜形于色的样子，几名匪徒在心里暗自撇嘴，不屑地腹诽道：“哼，还不就是仗着有个好爹。练了几年武，听说还泡了好几包药，到现在也才刚淬体入门，这资质，实在是不咋地。”
在习武之人看来，像李大春这样的表现，明显在武道上走不远，这辈子能混个差头当当就顶天了。
几人又虚伪地寒暄了几句，便各自闷头喝起酒来。
“今夜可不能喝醉了。”李大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神色一正，说道，“我爹交代过了，今天这批货至关重要，必须足额足数地送到两位大人手里。”
“听说那位大人练功已到关键时刻，就差这批‘两脚羊’了。”
一个匪徒接过话茬，附和道：“可不是嘛，就因为那位大人练功到了紧要关头，最近对货物的需求量大增，可把我们这些小喽啰折腾得够呛，动静闹得连城卫司都注意到了。”
“据说昨夜丢失的那批货，极有可能是城卫司新来的武差许青授意干的。”那匪徒一脸酒气，压低声音道，“少东家，你说是不是这样？”
被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匪徒如此近距离地盯着，李大春不知怎的，浑身不自在起来。对方的目光仿佛一把锐利的刀子，在审视自己，又好像在无声地警告他——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李大春身子微微一颤，其实他早就多次向父亲打听，这些“小羊羔子”到底送给了哪个客户。毕竟从他们平时的只言片语中，只知道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可寻阳县城就这么大，称得上位高权重的人屈指可数，又是谁对“两脚羊”有这般需求呢？
这并不难猜，但父亲李长青却意味深长地警告他，只有等生意交到他手上时，才能知晓其中内幕。
李大春自认为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完全可以接管家里部分生意，所以一直想试着和这些主要大客户搭上线，方便日后做生意。可这些大客户的来历似乎都非比寻常，他每次打听都碰了一鼻子灰。
此刻，看着眼前紧盯着自己的匪徒，李大春心里直发怵，就好像被一头凶猛的野兽盯上了，心里连半点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身体也像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这种感觉，他以前只在城卫司那些厉害的差头身上体验过。
李大春突然意识到，这个留着一条长长发辫的匪徒绝非普通小喽啰，而是便装在此的玉犬帮当家之一。今夜真正负责看守货物的，其实就是他，其余人不过是打下手的。
李大春赶忙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才对嘛，我们不过是小喽啰，哪能去想那些大人物的事儿？”发辫匪徒咧嘴笑了笑，看似轻松地说道，“喝酒喝酒！”
……
院门口，两名匪徒正打着哈欠，百无聊赖地守着。忽然，他们看到前方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缓缓出现了一个人影。
“诶，这都大半夜了，怎么还有人在外面闲逛？”有个匪徒揉了揉犯困的眼睛，嘟囔道，“应该是哪个夜不归宿的醉汉，刚从赌场或者窑子里回来吧。”
可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前方那道人影身子一晃，竟凭空消失不见了。
“嗯？”匪徒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人呢？见鬼了？刚刚街上不是有个人影吗？”
同伴没有回应他的话。匪徒转头看去，只见同伴的脖子处鲜血如注，正汩汩地往外冒。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触手温热，满手都是鲜血。
敌袭！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匪徒想要张嘴示警，却发现已经无法出声，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不对劲……”
院落里，羊圈外围的酒桌上，发辫男子皱起眉头，神色凝重道，“有股新鲜的血腥味……”
“啊？哪里来的血？”
李大春一脸茫然，他压根就没闻到什么血腥味，这里到处都是羊圈散发的骚味，哪有什么血味。
发辫男子瞬间警惕起来，伸手刚想摸刀，却陡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寒光自上而下狠狠斩来。
“敌袭！”
随着一声大喊，好好的一桌酒菜被猛地掀翻，被那道寒光干脆利落地劈成两半。
李大春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后颈一紧，被人一把拽起，然后像丢麻袋一样被扔进了羊圈里。
黎牧望着迅速围拢过来的几名匪徒，从他们沉稳的身手和散发的气息判断出，个个淬体程度都不低，大概率是玉犬帮真正的精锐力量。
不过他没有丝毫畏惧，今夜既然敢孤身前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嗅觉倒是不错。”
黎牧的目光落在一名扎着发辫的匪徒身上，此人给他的危险感最为强烈，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一柄锋芒毕露的出鞘利刃，让黎牧的识念都隐隐作痛。
“你就是昨夜放走我们一批货的那个人？”
发辫男子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黎牧，缓缓拔出腰间长刀，刀身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我叫周明，玉犬帮的四当家。我从不杀无名之辈，小子，报上你的名来。”
黎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开口道：“城卫司黎牧，特来关照你们这黑心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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