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澜江上,画舫乘风破浪,缓缓前行。江面笼罩着一层薄薄的云雾,细雨如丝,轻柔地落在船顶,发出沙沙的声响。船身微微摇晃,水波荡漾,远处舟影若隐若现,可见度极低。赵希若倚在船侧,双手扶着雕花栏杆,那栏杆冰凉的触感透过手心,让她愈发清醒。她的目光穿过迷雾,凝视着江面上往来的船只,那些船只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是漂浮在虚幻世界中的影子,船桨划动水面发出的欸乃声,在这寂静的雨中显得格外清晰,却又很快被雨声吞噬。她的神情沉静,眉间却带着一丝忧虑,那忧虑如同这化不开的浓雾,始终萦绕在心头。
自从离开京兆以来,一路上刺客频现,虽有惊无险,但她深知,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绝不会轻易罢休。每一次遭遇刺客,那刀剑相交的金属碰撞声、刺客们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自己心跳加速的鼓点声,都如同梦魇般在耳边回响。她回想起前几日的种种,多吉拜访时的沉稳,他步伐沉稳,言谈间透着自信与可靠;启程前的忙碌,众人穿梭在码头,搬运着货物,呼喊声、脚步声交织成一片;画舫初见的惊艳,这船身雕梁画栋,舱内陈设精致,华美坚固。可一切看似顺利,却总让她觉得暗流涌动,就像这平静的江面下,不知潜藏着多少漩涡与暗礁。
“小姐,您在这儿站了许久,可是要添件衣裳?”
小寒轻步走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关切地问道。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担忧,仿佛怕惊扰了赵希若的思绪。赵希若转过头,微微一笑,那笑容在细雨的映衬下,如雨中绽放的梨花,带着几分凄美:“无妨,这雨虽细,却不冷。”
她接过披风,随手搭在肩上,继续望向江面。披风的布料带着小寒的体温,暖烘烘的,让她在这微凉的雨中感到一丝暖意。小寒站在一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声道:“这江上雾气真重,瞧不清远处的模样。”
那雾气如轻纱,一层层地笼罩在江面上,让远处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这天地间的水汽所吞噬。
“是啊,”
赵希若低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忧虑,“雾里藏着风景,也藏着未知。”
她心中暗忖,自江安城登船以来,鱼龙帮的多吉安排周全,船只华美坚固,本以为此行能平静无波,可那挥之不去的危机感却始终萦绕心头。
“小姐,您在想那些刺客吧?”
小寒试探着问道,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赵希若点了点头:“这些人若是冲着我来,绝不会半途而废。这富澜江看似平静,谁知水下藏着什么。”
她话音未落,船身突然一震,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甲板微微倾斜,小寒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赵希若扶住她,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撞击声沉闷而有力,在这寂静的江面上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黑暗中的一声炸雷,打破了这表面的平静。
船上的众人皆有所感,气氛骤然紧张。王不二猛地站起,手按剑柄,目光扫向四周,低喝道:“何方贼人?”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与愤怒,剑柄上的冰冷触感让他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心跳加速,耳畔仿佛响起战场上的厮杀声。邟忠也皱起眉头,沉声道:“莫不是船触礁了?”
他的眉头紧锁,像是两道紧绷的弓弦,声音低沉而有力,透着一丝担忧。小尾和小圆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抓住桌沿,小尾低声道:“姐姐,这船不会沉吧?”
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中满是恐惧。
赵希若稳住身形,正要开口询问,忽见多吉从舱内走出。他步伐沉稳,脸上没有半点惊慌,拱手对赵希若道:“赵小姐,各位不必惊乱,此事我自有办法。”
他的眼神坚定,嘴角带着一丝自信的微笑,仿佛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只是小儿科。赵希若看着他,心中稍定,问道:“多吉先生,可知船下何故?”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多吉,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好让自己这颗悬着的心能放下。
多吉微微一笑,语气从容:“想来是江中有物撞了船底,富澜江水深流急,时有异动,诸位无需担忧。鱼龙帮行船多年,自有护航之法。”
说罢,他走到船头,深吸一口气,仰天长啸。那声音奇特悠长,似人非人,穿透云雾,在江面上回荡不绝,如龙吟虎啸,又似山林间的风声呼啸,带着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王不二松开剑柄,疑惑道:“这是何意?”
他的眉头微微舒展,可眼中依旧带着一丝警惕,手也下意识地放在剑柄附近,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邟忠也盯着多吉,低声道:“看来他真有些本事。”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可更多的是审视,仿佛要将多吉看个透彻。赵希若凝视着他,心中暗道:此人果非凡夫,鱼龙帮能得他相助,果然不简单。小尾探出头,好奇地张望:“多吉先生这是要做什么呀?”
他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像是一只探出头的小鸟,对这未知的世界充满了探索欲。
啸声未落,江面已起了变化。众人屏息以待,目光齐齐投向水面,那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搅动,水波一圈圈地扩散开来,打破了这江面的平静。
多吉的啸声回荡在富澜江上,余音未散,船前后水面忽然泛起阵阵涟漪。水波翻涌,浪花四溅,仿佛水下有巨物在翻腾。赵希若带着众人走到船头,只见江面上浮现出几个庞大的身影。有的形似巨鱼,背鳍高耸,鳞片在细雨中闪着幽光,那鳞片如同打磨得极为精细的宝石,在雨中散发着冷冽的光芒,每一片都透着神秘与威严;有的似山石褶皱,体型臃肿却灵动,令人叹为观止,它那褶皱的身体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在水中游动时,带起一阵阵旋涡。
小尾瞪大了眼睛,惊呼道:“这是什么怪兽?”
他的眼睛圆睁,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那惊讶的表情如同看到了神话中的生物降临人间。小圆缩在他身后,瑟瑟道:“好害怕。”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抓着小尾的衣角,像是在暴风雨中寻求庇护的小鸟。
多吉转过身,微笑道:“两位莫怕,这不是怪兽,乃是我鱼龙帮豢养的神兽,专为护船之用。”
他的笑容温和,眼神中带着一丝自豪,仿佛在介绍自己的得意之作。他指向水面,继续道:“这些神兽世代相传,随帮中船只往来江上,护我帮生意太平。”
赵希若凝视水面,心中暗惊。她虽听闻鱼龙帮以驭兽闻名江湖,但亲眼见到如此异兽,仍觉震撼。她轻声道:“多吉先生果真手段非凡,这等神物,世所罕见。”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赞叹,眼神中满是敬佩,心中对多吉的神秘手段又多了几分好奇。
王不二眯着眼,盯着水中的巨影,喃喃道:“好家伙,若上了岸,谁能敌得过?”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野心,仿佛看到了自己称霸江湖的场景。邟忠低声道:“水下之物,自有水下之威。”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敬畏,眼神中透着对自然力量的尊重。神兽在江面上游弋片刻,时而潜入水底,时而浮出水面,激起的水花拍打船身,声势骇人。小寒捂着胸口,低声道:“小姐,这便是鱼龙帮的底气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可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赵希若点头,心中暗忖:有此神兽护航,寻常宵小怕是难近船身。可那刺客若真有后手,又会如何应对?
她的心中依旧有着一丝担忧,这神兽虽强,但这江湖之大,卧虎藏龙,谁知那刺客背后又藏着什么手段。
多吉站在船头,再次发出一声低沉的啸音,与先前的声音截然不同,似在传达某种指令。那声音低沉而短促,如野兽的低吼,在江面上迅速传开。江面上的神兽闻声而动,庞大的身躯纷纷下沉,水花渐消,江面很快恢复平静,只余细雨轻敲水面的声响,那雨声如同一首舒缓的乐曲,在这寂静的江面上轻轻奏响。
多吉转过身,对赵希若拱手道:“赵小姐,在下不才,乃一品驭兽师。这江中神兽名唤过江龙和霊豚,皆是我帮世代驯养之物。过江龙身披厚甲,爪牙锋利,水下作战可敌十数高手;霊豚则目明鼻灵,擅定位追踪,水中动静难逃其感。有了它们护航,我帮船只多年来通行无阻。”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谦逊,可眼神中却透着自信,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变的事实。
赵希若听罢,心中大定,颔首道:“多吉先生真乃奇才,鱼龙帮有此神兽坐镇,难怪能在富澜江上立稳脚跟。”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心中对多吉的敬佩又多了几分。多吉谦逊道:“赵小姐谬赞,这不过是祖传技艺,微不足道。”
他微微低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谦逊,仿佛这强大的技艺只是平常之事。他顿了顿,又道:“方才船底之震,应是水下有异,待神兽查探片刻,便知分晓。”
赵希若点头,心中暗道:此人行事谨慎,鱼龙帮能倚他为重,绝非侥幸。她望向江面,细雨中水波微漾,仿佛一切已归于平静,可那隐隐的不安却未散去,就像那隐藏在暗处的暗流,随时可能掀起惊涛骇浪。
画舫继续前行,舱内众人刚松了一口气,船下的异动却突然停止。片刻后,江面上一片猩红缓缓扩散,血水在细雨中晕开,触目惊心。那血水如同一朵朵盛开的红莲,在江面上绽放,带着一丝诡异与恐怖。紧接着,过江龙破水而出,巨口大张,叼着一个身着黑衣水服的人形物体,鳞甲上沾着血迹。那过江龙的巨口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散发着森冷的气息,鳞甲上的血迹在雨中显得格外刺眼。霊豚则游弋一旁,似在警戒四周,它那灵动的身体在水中穿梭,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小尾惊叫道:“那是什么!”
他的声音尖锐,带着一丝恐惧,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缩。小圆捂住嘴,吓得不敢出声,那双手紧紧捂着嘴巴,仿佛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就会引来灾难。王不二上前一步,低声道:“好家伙,竟真有东西在水下。”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可更多的是兴奋,仿佛看到了猎物的猎人。
多吉面色一沉,沉声道:“赵小姐,果然不出所料,水下有刺客作乱。”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愤怒,眼神中透着冰冷的杀意。赵希若走近栏杆,凝视江面,问道:“多吉先生,这些是何人?”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那被过江龙叼着的刺客,心中满是疑惑。多吉摇头:“眼下尚不知其来历,但从装束看,似是水下行凶之辈,意在凿船。此番幸有神兽护持,他们未能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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