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徽紧紧握住茶瓯。
用力过甚,整个人都在颤抖。
红珠惊呼:“姑娘,烫。”
才如梦初醒。
她木然低头看去。
掌心果然被烫得通红。
竟没觉出疼来。
她有些恍惚。
总觉得有些虚幻。
阿耶阿娘他们怎么会死呢?
明明时常入她梦中。
那么温馨甜美的梦。
怎会是这等惨烈结局?
她目光呆滞,脸色惨白。
像失了魂。
红珠吓坏了。
慌忙遣人出去叫郎中。
高兆容也没料到她平素张牙舞爪的,竟这么不经吓。
一时也有些过意不去。
正要安慰,谁知缨徽晕了过去。
梦魇中是沉酽幽凉的夜。
缨徽依稀能看见兄长在前面走。
他穿着缟衣。
头发披散脱地。
孤魂野鬼似的踉跄前行。
落拓支离的背影。
她紧跟着他,想要唤“阿兄”。
可唇舌像被粘黏住,怎么也张不开。
蓦地。
阿兄挺住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只道:“葡萄,回去吧。”
定州短暂的光阴。
兄长说那花楼里给取的花名不好听。
要叫她葡萄。
他还说。
她的眼睛圆溜溜的,就像葡萄。
她走丢时太小,记不得自己的本名。
那时只觉得她就是葡萄,葡萄就是她。
多么好听的名字啊。
缨徽不肯离去,执拗地追寻兄长。
却听另一边亦有人唤她:
“徽徽,徽徽……”
不,她不是韦缨徽。
她要做葡萄,一辈子都是葡萄。
为什么不要她?
为什么?
缨徽自梦魇惊醒。
眼前烛光倒影,潋滟又破碎。
李崇润慌忙握住她的腕,覆手试她的额头。
轻舒了口气:“终于退热了。”
他端起汤药,送到缨徽唇边。
温声哄劝:“不苦,喝下去就好了。”
缨徽的牙齿磕在碗沿上,冰冰凉的酸涩。
她猛地发了狠。
端起瓷碗,咕咚咕咚将汤药灌下去。
李崇润抢夺不及。
见她疯魔一般,整颗心又悬起来。
抱住她,追问:“徽徽,可有哪里不适?”
缨徽一双眼珠乌黑。
迟缓转动了两下,愣愣看他。
李崇润吻她的唇,宽慰:“不要害怕,定州离这里很远,那些人也跟你没什么关系。高娘子说话不好听,我再不让她来了。我一直陪着你,我会保护你的。”
缨徽哑声问:“你这几日去哪儿了?”
李崇润忙解释:“大哥派我捉拿乱党,刚把人捉住,要严加审讯。”
“捉住了!”
缨徽心中大恸,声音都发颤。
李崇润不疑有他。
只当她受了惊吓。
悉心安慰:“一些不相干的人罢了。”
缨徽抚上他的衣襟,细长的手指忍不住颤抖。
李崇润握住她,拖拽她入怀。
安抚:“你要信我,我说过,我定会出人头地、大权在握的,我会保护你,我能保护你。”
久久缄默。
李崇润没由来心慌:“你总是怕,怕黑怕孤独,怕兄长强纳你,连千里之外的定州死人你都要怕,你就这么不信我吗?不信我能护住你?”
缨徽僵卧在他怀中,目光空洞。
对呀,怕什么呢?
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了。
阿耶阿娘和燕燕已经死了。
只剩下阿兄。
还身陷囹圄,朝不保夕。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陪着他们一起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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