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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哪里见过似的。”仁宣也觉察出一些异样，便岔开其他话题了，“你最近都没怎么去我家了呢，母亲非常想见到你。”
千足镇定下来:“改日一定去拜访。”
恰巧，少宣过来接千足，“今天还好吧？好想你啊！”
“挺好的。”千足勉强一笑。
少宣赶紧捧起她的脸：“怎么了？眼睛也不水灵了。”
千足挣脱开：“没事，走吧。”
少宣在前，千足跟着，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去望仁宣，满眼是欢喜与忧愁的复杂。
待汽车发动后，仁宣随手把一叠报纸砸在地上，坐在角落里吸烟
千足依旧带了早餐去，保温瓶似乎变沉，与它一起下落的，还有千足的心。
“哇，今天是什么呢？”仁宣奔过来，眼里没有一点波澜的痕迹。
千足看着他津津有味地把酸辣粉吃完，看着他额上渗出汗粒。刹那间心底又有不甘，她走过去，把食指包在浅蓝绵绸的手帕里，轻轻地捏住，轻轻地往仁宣的额头上按。
仁宣没有动，彼此听得见稠密而悠长的呼吸声，直到柔软手帕里的手落到他的脸上，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千足，急促而放肆地吻起来。那一刻，没有过往，没有未来，仅仅是自己找回自己的一瞬。
“仁宣哥，我们能在一起吗？”千足柔声道。
仁宣松开她，站在窗口发呆，弱微的风送过来，也开始一点点吹散他们的暧昧。他又变成了铁盒子里的“墨心邪”，和千足偶咫尺天涯的距离：“你知道我妈不会同意……”
千足跌坐在椅子上：“那我们怎么办？”
“这样不是很好吗？结婚不过是一种形式……”
千足那日没有再说话，整个人看起来病殃殃的，心底的无限欢喜化为灰烬。仁宣若无其事地审稿批稿，继续是中兴报馆所有人的精神领袖。
少宣来接她，一路上，千足都低着头。
他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很是心疼地问：“受欺负了吗？”
千足眼圈立即红了：“还是你好。”
“傻瓜，拨不对你好，谁对你好啊？”少宣把她揽在怀里，轻轻道，“后天是我妈的生日，作为准媳妇，你不许不来哦。”
千足的泪落下来，这么好的人自己还是珍惜不了。
程家并没有太声张，来庆祝的人只有几个亲眷和生意上密交来的先生太太们。程太太坐正席，左边是仁宣夫妻，右边是少宣和千足，大家都夸她好福气。程太太肖到：“一把年纪了，也只想享享清福，安静地和儿子媳妇吃顿饭。”
筱雅立即站起来，恭敬地举起酒杯，仁宣也随之站起：“妈，我们先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少宣在桌底下碰了碰千足，站了起来，千足看着筱雅的乖巧，仁宣的镇定，程太太的满足。想起了布店里这个太太那个太太同样的笑意，站起来的姿势僵硬。祝寿的话也被耳里远远近近的人声隔开了。
“千足，你们何时订婚啊？”程太太笑吟吟道，“千足？”
她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她瞥了一下仁宣，然后死死盯着他看：“我想听下仁宣哥的意见。”
少宣诧异地望向千足，又望望他哥。程太太、筱雅也是迷惑，满桌子的空气一下子紧张了。
“哦，这样的。”仁宣站起来，轻描淡写道：“千足近来在我的报馆里工作，成绩还不错，她还想继续发展。”
“工作？”程太太的酒杯被重重地跌到桌子上。
这边的少宣也是着急，他跺脚道：“哥，你答应好不说的。”然后对程太太解释：“妈，是我让千足去的……”
“别说了！”程太太抑住自己的怒气，“你知道我们程家的规矩，我要的是知轻重的媳妇。”她虽是对着少宣说，但谁也明白句句都会落在千足身上。
本是一段素净完美的织锦，活生生地被撕裂，刚刚，最后一点连接也断了。
宴会不欢而散，少宣被斥责留下来，千足一个人回家。
走出程家的门，到处是深深浅浅的影子，总是多出那么一点，没法完全重叠。千足回望了一眼，觉得此生与这大理石柱子再无缘了。日后是否会长相思，为这自己铸成的久别离？千足赶紧叫了黄包车。
次日清晨，她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落落地往外走。
仁宣追上来，递给她一份报纸：“上面有你的文章，对不起……”
千足接过来，惨淡一笑：“林家我是千金足矣，如今又是多余的一份。”转头离去，只留下剪纸般的影。
林太太听闻说千足丢了夫婿，又没了工作，瞬间刻薄起来：“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赶明儿我还是叫梁太太过来吧。”
千足觉得自己像极了蒲公英，哪里风来，就只好跟着哪里跑。梁太太这次介绍的，如果不像大姐那样去做小，不像二姐那样嫁个有钱的孤寡老头，如果那家的男人对自己好点，或者能够凭借中兴日报的文章谋到一份工作，那便是上天的恩宠了。
（完）
2008-7-1412:57回复
相思灰烬饮雾仙
舞凌语
1楼
他为她许下一个江湖。
他说江湖很大，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在寻找出头之日，于是彼此厮杀，却仍有源源不断的人，向着江湖来。
他又说江湖很小，因为再多的刀光剑影，再多的流血牺牲，也只为造就几个英雄，江湖实则是英雄的掌心
于是她心里存下了江湖，存下了这个立誓带她江湖游走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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