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郝守宁在肾内科做血透,泌尿外则是开始取肾。中午便开始植肾术。一位副主任医师主刀,一位主治医师作陪。廖成及另外一个研究生作为不可或缺却绝非关键的助手上台。
郝伯父坐专机从北方赶来。樊玚和郝守菲陪着他,静候在手术室外等待区。
我吃完午饭便回肾内科加班。开化验单,写病程,整理病历,不忙不闲,依旧如此。仿佛一点都不将这台手术放心上。
一直到樊玚发短信给我,告诉我手术结束,郝守宁已被送入泌尿外科监护室。
廖成与我一前一后。走廊两旁都是病房,有人谈笑,电视里传来狗血的对话。直线距离,视力所及,是泌尿外科的监护室。
这本是一个平凡如常的夏日。阳光炙热,高温笼罩城市。医院依旧热闹。救护车呼啸着奔离,门诊大厅人声鼎沸,产房里可能有新生命诞生,重症监护室内或许有病人走完了最后一程。
地球照样公转自转,太阳依旧东升西落。
生死交替,在亘古不休的时光中,似乎微不足道。
“手术很顺利。聂主任向来以谨慎出名,你放心。”廖成放缓速度,侧身看向我,神色平静,“首长刚走不久,是守菲还有樊玚劝他先回去休息的。”
我点头,给他一个微笑:“我知道。我在电梯口碰见他们,还聊了几句。”
“为什么?”廖成稍一蹙眉,“他今天手术,我以为你一定会来……我甚至以为,你会希望我带你一起进手术室……”结果却见我姗姗来迟。
“进手术室干吗?参观手术?美其名曰,陪心爱的人一起撑过这个难关?”我保持笑容,“我自觉没有办法将他仅仅看成是一名患者,镇定冷静地见他被开膛切腹。”
郝守宁要我答应,在麻醉药性过后,他第一眼就能看到我。我们承诺的是结果,因为彼此都清楚,我在这个过程中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结果。与其焦急茫然地等待,不如选择让工作填塞时间。
廖成似有所思,微微走神,不过只一会就恢复常态:“以后还长着呢。现在才开始面对更大的难关。”如何避免术后并发症,如何在长期服用免疫抑制药物的情况下保持健康,如何维护新肾提高存活年限,一切都是挑战。
我扩大笑容,“师兄,你说得对,我与郝守宁的路还长着呢。”
套上隔离衣,戴上口罩帽子,我跟着廖成走进监护室。病床上,郝守宁仍在沉睡,看上去表情安宁。
“药效怎么还没过?”我纳闷。
“或许是你没出现,他就不肯睁开眼睛。”廖成眨着眼皮。
我忍不住笑弯眉眼。
廖成从值班护士那边抢来一张椅子,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应该快醒了,你在这里等吧,我回医生办公室,有事让护士给我打内线电话。”
我点头。
监护室内几乎没有人声,监护仪器在滴滴地响。这里都是肾移植后的病人,需要隔离,防感染。24小时护士值班。
我贪婪地打量着郝守宁的睡容。仅仅几个小时不见,这是他,又好像不再是他。他允诺为我而生,他允诺会陪我回家见父母,他允诺等我考研,他允诺娶我为妻。他是我的。
心里涌动着莫名且复杂的情绪。欣喜、悲伤,手足无措,又仿佛有很多很多话想跟他说。然而,在看到他微一眼动,慢慢睁开眼,露出稍带痛苦和迷茫的表情时,我却恍如久别重逢后,思绪万般凌乱。
我直直盯着他的双眸,良久,才隔着口罩,温柔地,低低说了一句:“嗨,亲爱的,你醒了?”
(正文完)
番外一
赵琛此人,不帅,非型男,亦不够酷,但鼎鼎有名。据说,他所保持的“夜班时缝合病人之数”的记录,被他本人刷新两次,然后至今未有后来人能打破。
由此可见一斑。
刚去急诊时,谢扬并不晓得赵琛大名。完全拜住院总所赐,以至于她亦成为急诊室的一项奇迹——出科时称体重,竟瘦了八斤!心心念念的减肥事业,在不经意间完成历史性突破。
何谓“无心插柳柳成荫”,便是这个道理了。
而谢扬此人,非典型美女,但算后天可造,包装一下还是拿得出手的。身材尚可,前凸后翘不达指标,不过总是有凸有翘了。性格固执,容易牛角尖;基本自卑,偶尔自恋,但擅长伪装。据郝守宁表态,为了达到让谢扬认识自我的目的,他可谓用心良苦,最终抱得美人归,那是后话。
这里首先要重点讲述一下赵琛这个“衰哥”和谢扬这头“犟牛”是怎么王八看绿豆——对上眼的。
赵琛脾气较急。一来是本身性格,二来他常常要面对同时处理一堆病人的状况,不得不急。好在谢扬的反应尚算迅速。熟悉大概流程后,很快就帮上手。
某日,赵琛来不及吃晚饭便匆匆赶来上班,结果一直忙至22点左右才抽得一段空,于是朝谢扬媚笑:“你顶住,我去吃个饭。”不等她反应,拎起盒饭直奔三楼的医生休息室。
在他消失期间,谢扬共顶住病人三个。第一个,做完血、尿常规回来,她依着结果估摸分析,看似不严重,就将大概情况讲述给病人听后,请他一旁稍候。第二个是来开点感冒药,她露齿笑,指向旁边内科急诊室,告诉来人感冒属内科范畴,请去隔壁搞定。第三个,手外伤,观察伤口程度,应该是需要缝合。这种状况她没办法单独处理,只得请护士打电话去休息室通知赵琛赶快归位,一边先安抚病人,并做简单的清创。
当赵琛吧唧着油嘴小跑回工作岗位时,谢扬很淡定地告诉他:“右前臂外伤,伤口比较长,但不深,所以没拍片。你先去看一下伤口情况吧,我觉得应该要缝合,准备工作已经好了。”赵琛愣了愣,接着笑得越发灿烂。
从此,经过谢扬之手的门诊病历越来越多,收集病史简单查体成条件反射——看见病人,自动将问病查体完成了,再转交赵琛,进一步验证,然后开检查单或者开药。
她是在后来才恍然意识到这一点的。可惜被“奴役”惯后成了自然,除了因为关系熟稔之后会用白眼表示抗议,她还是尽量替赵琛分担工作。
相较于赵琛的急性子,谢扬显然更细心一点。换药或者清创,还有安抚病人方面,基本是她出马。赵琛不止一次表示,合作相当愉快,效率明显提高。
人与人之间,其实也是讲究缘分的。有些似对半的圆弧,找到互补的另一半。有些似照镜,性格相似,于是相处融洽。
关系渐好。彼此开玩笑,以打击对方的心灵为乐。工作时携手合作,闲暇时胡天海地的聊天。这样的相处模式,作为实习生来说,谢扬自认是她人品爆发的结果。
跟着赵琛值班常可以遇到稀奇古怪的病例。
比如,某次来了个脑袋上被人砍了一刀的精神病患者,因为伤口过了缝合期,只能等它自我愈合。
赵琛瞄一眼谢扬,意思是,去把覆着伤口的纱布打开,观察一下情况。
于是谢扬将病人领进换药室,戴上手套。正准备解纱布,患者家属突然冒出一句:“伤口长虫子了。”
虫子?谢扬怔了怔,脑袋一时没来得及对“虫子”这个词形成具体概念。最外层的纱布一掀开,一个小小的白色影子突然掉落脚边,视野里出现蠕动的软体物。
蛆!?
“果然长虫子了。”谢扬得出结论,然后将纱布重新覆上,用镇定的语调对坐在外面的赵琛说明情况。
赵琛大略观察了伤口和地面仍在蠕动的蛆后,表示,目前唯一能做的还是清创换药。“换药吧。”
谢扬保持不动姿势,微笑,一直微笑,直直看向赵琛的眼睛。
十秒后。
“你帮我倒碘伏吧。”赵琛妥协。
病人终于离开。
“啊啊啊啊,居然是蛆!”这个癫狂的声音来自姓谢名扬某女人。
“要淡定!”赵琛在洗手。
“……”他还不是洗了很久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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