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我差点掉泪。
原来人生来受苦,幸福总是短暂。然而为了这点滴的快乐,我情愿拿一生去赌。为了曾经、现在以及可能的未来,我定要赌一把!
“郝守宁,我要和你约法三章。”我直直看向他的深眸,目光纠缠,“不许对我隐瞒病情,不许自作主张,不许不爱我!”
他沉默。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我笑得阴险。
他垂下眉眼,不再看我。“你第一个电话,我没接,那会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和你分手。后来我觉得自己想得差不多了,就让樊子叫你过来……我以为我可以的,可是一听到你的声音,我就舍不得……我又犹豫了……”
“傻瓜。”我感到心疼,很心疼。
“你才是傻瓜。”他轻轻叹息,“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当时就该掉头就走,走得越坚决越好。你还这么年轻,不该被我拖累……”
“停——”我大叫,“这么快就忘记‘三不许’政策了?不许自作主张——擅自决定说分手是最严重的错误!你要认真检讨,罚你做完血透陪我去吃饭。”
一时安静。
好一会后,视野里总算见到他绽开微笑,点头答“好”,坚定有力。
好——战争才刚开始,我们都不放弃。
好——不说分手,要努力认真快乐地生活。
“我爱你。”
“我爱你。”
同时开口,然后相视而笑。
成长是一件突然的事
樊玚帮忙办妥了住院手续,肾内科,单人病房。郝守菲买好必备的生活用品。他们分工明确,一手包办,完全不用我来操心。
郝守宁做完血透就转入病房。不过一会儿,肾内科主任过来探望,带着位何姓主治医师,介绍说是郝守宁的主管医生。
“现在有没有觉得不舒服?”主任笑容亲切,撩起郝守宁的上衣,视、触、叩、听,做简单的查体。
“没有,感觉挺好的。”郝守宁瞄向我,眼底几丝尴尬,笑容却是客气,“麻烦你了,黄主任。”
我抿着唇忍住笑意。他大概极少遇到在那么多人面前裸着上身还被“动手动脚”的情况,难免觉得不自在。我悄悄回瞪他,警告他必须得认真听医生说话。
主任一遍体格检查做下来,表情不变一分,连嘴角的弧度都几乎保持原样:“这样吧,我们先照首长的意思给你做一次彻底的体检。等结果出来了再讨论讨论,制定一套比较好的方案。”说罢,抬眼扫视一圈。
“我们听主任的。”樊玚当即点头。
“那行。”主任侧向身旁的何姓主治医师,“你再问问病史,医嘱我去开。”然后目光在我身上停了一停。“同学,会开检查单吧?”
“啊?”我原本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听他们的对话上,突然被问及,下意识点头,回答:“会。”
“你跟我来,先去开检查单。”主任分派完任务,转身就走。
原来是将我当成肾内科的实习生。也难怪,穿着白大褂出现在病房,面容陌生,想来是实习生无疑。
“黄主任——”郝守宁无奈地看我一眼,握住我的手,然后朝回过头来的主任抱歉解释,“她是我女朋友,不过恰好在这个医院实习。”
主任明显一怔,随即笑出声,对何医生道:“那我们先回去开医嘱。”
“辛苦你们了。”樊玚突然插话,“对了,黄主任,我们现在出去吃饭,没什么关系吧?阿宁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
“这个麽,别吃得太咸,少吃富含蛋白质的食物,就差不多了。其实如果接下去规律血透,一般也没什么特别的禁忌。”主任挥一挥手,“你们别太紧张,治病要放松,要有信心。”说着,指向我,笑起来:“有贴身的医生在,你们还怕什么?”
我立马想找个地洞钻,或者天上掉块豆腐砸晕我也成。
“我可不指望她,最多三脚猫一只。”郝守宁摆明是瞧见了我的窘意,笑得欢快,将我往前拽一步,玩笑似的说,“以后多跟黄主任学学。”
“年轻人喜欢学习是好事。”黄主任呵呵笑了俩声,又客套几句,离开病房。
瞧着他们身影消失,我瞥了瞥郝守宁,怏怏嘟囔:“这是干吗呀,在别人面前数落我。”虽然是事实,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麽……
他只是笑笑,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以后尽管去问他。”接着伸手摸摸我的脑袋,“走,先去吃饭吧。”
咦,就我们四个麽?郝守宁的父亲呢?
回到病房,看到桌上压着的一叠检查单时,我们齐刷刷风中呆立了。郝守宁微微叹气,最先直面惨淡的人生,走过去拿起检查单:“心电图、胸部放射、腹部放射、超声……好几张超声啊。”
“因为检查内容不一样。”我忍不住告诉他更加悲惨的事实,“明天早上肯定会要求你抽血留尿,需要用到血液检查的项目会更多。”
樊玚感叹:“……果然是很彻底的检查……你老爹够厉害。”说罢,拍拍郝守宁的肩膀,表示哀悼之意。“下午我陪你。”
“还是我陪他吧。我对医院比较熟悉。”我拿起吃饭前一时匆忙扔在病床上的白大褂,挂在手肘部,“下午两点半开始上班,我们稍微早五分钟去门诊大楼。”
“你去上班,樊子陪我就可以了。”郝守宁顺手揉乱我的头发。
“反正我下午也没什么事。”我坚持自己的意见。
“听小扬的吧。”郝守菲突然开口,“让她陪在你身边,这样她也能安心一点。”
我看向她,正好对上她的视线。不得不承认,在某些特殊的时候,女人会比较容易理解女人。或许因为同性之间在逻辑思维上到底还是有一致性的,特别是在感情层次。
郝守宁慢慢舒展笑容:“那你们回去吧,小扬陪着我就可以了。”
樊玚正伸着懒腰,听完他的表态,拉过郝守菲摆摆手就走,连废话都懒得留下一句。
不晓得廖成是因为知道了郝守宁的病情,还是他已经对我时不时请假动不动发呆偷懒的实习态度彻底绝望,反正下午的假请得完全没有障碍。
考虑到在医院里穿着白大褂办事比较方便一点,我仍旧套着一身白,陪同郝守宁去门诊大楼做那一堆的检查。
打量身旁穿着病服的他,我突然噗哧笑出来。
他挑眉,用眼神表示不解。
“唔,平日里你总是压榨着我,如今……”我扯扯他的衣袖,再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白大褂,继续笑得灿烂。
他了然,表情无奈,干脆一把抓住我的手,牢牢握住,笑得意味深长:“谢医生,可别把你的病人弄丢了。”
我回握住他的手,十指交叉,别过脸,仍在偷着乐呵。只是那会儿,我忘了,一旦穿上白大褂,我就是医生,而非简单一个姓谢名扬的小女生。此外,别人亦不知道我与郝守宁是情侣。他们看到的是医生与病人手牵手,一路暧昧。无论在哪里,这样的事,都是值得渲染和八卦的。
也是在那个泥沼里跌跌撞撞走了一圈后,让我明白了何谓医生的职业形象。
因为检查项目很多,每一个都需要排或长或短的队,所以做完最后一项超声检查时已近5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很容易让人感觉疲倦,我有些吃不消,可见郝守宁仍是风淡云清的神色。
“你累不累?”我关心,偷偷带了一点好奇的成分。
“还好。”他用笑容宽慰我。他的意志和耐心显然比我要强大许多。对待生命和生活,郝守宁远比我积极且认真,在他身上,我总能看到让我感动不已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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