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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追悼会
军区追悼会。
实际上。
在追悼会开始前不久，还有很多军区的军嫂，一脸不明所以。
这最近……也没听说有人牺牲啊？
等走近追悼会中的时候，军区里面的人听到其中内情后，有一瞬间的愕然，但是，很快又稳住了表情，露出了严肃的神色。
只是众人心中的想法，却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说明的。
就比如……
在军区中，一直被视作是有“精神病”的谢老同志，居然一直饱受疾病的困扰。
要知道，谢老同志虽然是精神病，但这是正儿八经的毛病，大家平日里虽然有些担心他发病，但是从未歧视他。
只因为谢老同志不管怎么说，都是原先援朝那边的老军医。
他在战场上，足足救了七个人。
这真要是说起来，那几乎也是一等功。
只是这么多年来，谢老同志一直坚定地拒绝这份功勋。
起先，大家还有些不解。
但是直到今天，知晓一部分的内情之后，他们总算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次的追悼会，实际上，就是为了谢老同志，专门举办的。
这是秦妙妙和各大科室的主任医生，通过研究各种案例和国内外标本，具体计划出的，以战地追悼会宣读治疗性悼词，来重构认知，让“救过7人”，成为谢老同志的荣誉胸章疗法。
是故。
当谢老同志来到追悼会的时候，不少人的目光，就落在了这位老同志的身上。
这位老同志在这么多年来，虽然衣食无忧。
但是精神上的困扰，依旧让他有一种饱受风霜的感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追悼会的现场，开始了一段致辞：
“亲爱同志们”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告别，而是为了铭记。”、
“……”
“有人总说‘活下来的人最痛苦’，可我们想说：你的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
“你的存在，让他们的血没有白流，是你，在替他们看着——”
“看这山河无恙，看这炊烟再起，看这你曾用命守护的万家灯火。”
“……”
追悼会下的谢老同志，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周围的人仿佛回忆起曾经长津湖的大雪，但是这个时候，谢老同志反而超乎寻常的平静。
然而秦妙妙站在旁边，却注意到，他拢在袖子中的手，不断颤抖，连带着胸膛也在不断起伏。
她甚至还能够感受到，谢老同志还在不断的深呼吸，以此来调整自己的情绪。
秦妙妙见状，心中也微微有些担忧。
深怕这位老同志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加重自己的躯体反应。
不过好在，谢老同志在这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忍耐能力。
只是就是这习惯成自然的忍耐能力，才会更加让人难受心疼。
秦妙妙没有说什么，只能静静地站在谢老同志的身边，随时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对于秦妙妙来说，如果这是什么身体上的疾病，或许她还能够动用精神力异能辅助一下。
但是……精神力异能不是万能的。
再退一步，即便异能在这方面有所涉猎，但是在当前等级下，还是显得有所勉强。
等到追悼会结束以后，眼看着秦妙妙和谢老同志离开，背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远方。
人群才响起关于谢老同志的议论之声：
“谢军医……唉，早知道他是这个毛病，我那时候就应该拉着他来医院的。”
“你说的我心里也怪难受的。当初知道他有那个毛病，我心里还怕他不受控制，平时好好的时候，突然伤到别人。结果愣是没想到，谢老同志居然是这个毛病。现在想起来……我感觉我真不是个东西……”
背后的议论声，秦妙妙知道，但是谢老同志却一概不知。
他在清醒的时候，不像是之前那么木木的，显得有些呆滞，而是看向秦妙妙，目光悠远，就像是通过秦妙妙，在看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谢老同志，能在战火纷飞的情况下，愣是从死人堆里救人，还把人救活了七个。
曾经的谢老同志，那也是军区里面，意气风发的天才军医。
可是再怎么意气风发，经过那一次的经历后，对于他来说，自己也已经废了。
想着，谢老同志低下头，愣愣地看向自己的双手，似乎有些出神：
“学医……如果可以，我再也不要学医。学医有什么用？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人，却就这么走了……”
“秦医生，你知道看到人被炸弹炸断腰身，肠子还在蠕动，整个人快要死了，但是又不得不保持最后一分清醒，在嫉妒的痛苦中，逐渐感受死亡吗？”
“而那个时候，你作为医生，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但是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也做不了……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才是最残酷的。
以至于谢老同志直到今天，还忘不了那一幕。
在看到鲜血、猪肠、鸭肠、鹅肠之类的内脏时，都会产生类似于应激的反应。
然而就在谢老同志陷入回忆，进而产生了类似于自我厌弃的想法中而无法自拔的时候，秦妙妙却突然开口：
“那七个人呢？”
“什么？”
谢老同志，有一瞬间地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下一刻，秦妙妙就再度冷静开口：
“那七个你在战火纷飞，血肉模糊，尸骸遍地中，救出来的七个人呢？你是黑夜中，为他们在绝境中，点燃最后一束火光的救赎。”
“你从来没有对不起过谁，你更没有辜负任何人。”
“谢老同志，你是英雄。”
“一个真真正正，值得所有人尊重的英雄。”
英雄……么？
谢老同志听到这个词语后，有一瞬间的怔愣。
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夜夜都在做噩梦，觉得自己没有救下战友，进而罪孽缠身的自己，居然是别人眼中的英雄。
这是他从来都没有预设过的方向。
但是偏偏，就在秦妙妙口中出现了。
这一刻，谢老同志缓缓下蹲，抱住脑袋，有那么刹那的头痛欲裂。
然而下一时间，他就抱着脑袋，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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