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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愿按部就班地吃饭,和人寒暄,被徐姐带着和其她的作者打招呼,交换联系方式。
仿佛越是崩溃的大事,她越能冷静下来,一种超然的意识接手身体,同众人谈笑风生,为此次作者大会画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然后她更改了机票,第二天就返回了停枫市。
她的决定下的突然又临时,闻礼和霍令仪想再买票的时候,已经卖光了,来不及,只能依照原计划,等后天的一班飞机。
陈愿是故意晚说的,虽然朋友都是好意,但她实在不想再看到她们欲言又止的安慰脸庞。这只会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之前发生了什么。
闻玉津来机场接她。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女人态度亲昵,带了杯奶茶,把握着时间,送到她手中时仍是热的,跟刚做出来一样。
她的拥抱一如既往的柔软,浅淡的馨香从耳后的皮肤散出。陈愿将脸埋进颈侧,嗅闻这股熟悉的味道。
她以为这是爱的味道,是唯一例外的香气。
——只有她才可以同闻玉津这样亲密接触。
“阿愿怎么忽然改票回来,是不是想我?”闻玉津眼波如烟,笑意盈盈地问。
“是,想你了。”
想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那快回家吧,我让阿姨炖了乳鸽汤呢。”
“是没睡好吗?我看你都有黑眼圈了,酒店不习惯?”坐上轿车,闻玉津没有叫司机来,自己坐到了驾驶座,十分贴心地倾过身子,帮陈愿系上了安全带。
低头的时候,就见到她眼下一抹青色。
缘由心知肚明。
陈愿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是那种睡眠不足的苍白,精神倒看起来还好,视线很专注,仿佛初秋早晨的雾气,轻飘飘落在闻玉津的脸庞上。
“是不太习惯,枕头太高了。”
“那我快点开,早点回去补一觉。”
人心真是很复杂的东西,陈愿没去看路,只是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驾驶座的人。
她觉得自己很了解闻玉津,她们相互认识了七年,不是七天,不是七个月。而在那之前,在高中,陈愿单方面认识她两年。
一个人有几个九年呢,几乎占据了她生命中的三分之一。
那些胆怯,犹疑,不确定,都被闻玉津好好地安抚下来。她像一棵任人践踏的杂草,被移植进暖房,精心呵护,直到她终于舒舒服服地扎根,变得娇气,变得大胆,却又被直接连根拔起,丢了出去。
她想不通为什么。
回到家时,鸽子汤刚刚煨好,屋内外都是一股鲜香气味。
阿姨将砂锅端上来,又把别的小菜摆好,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陈愿被闻玉津推着坐到餐厅,手里又被放了一根勺子。
“快吃点,吃完就洗漱睡觉。”
鸽子汤香味扑鼻,其它菜肴亦是色香味俱全,陈愿却没有胃口,勺子在汤碗里搅了两圈,手就放下了。
“姐姐,我有件事,想问你。”
“怎么了?”闻玉津笑着问,有些疑惑地歪了下头。
“你和应小姐,你们……”
她的话只说到一半,一阵铃声响起,闻玉津歉意地笑了下,接起电话,听了两句后,神情瞬间严肃下来。
“念皎从楼梯上摔下来,送去医院了,我得先去看她。”她说着就站起身来要出门,“阿愿,你先自己吃吧,好吗?”
陈愿脱口而出:“我也陪你去!”
“……是姐姐的朋友,我也应该关心一下。”
闻玉津勾着红唇,青灰的眼眸宛若起风的湖水,荡起涟漪,“好啊,那我们就一起去。”
陈愿有一点后悔,更多的却是迷茫,如果她们两个真的有问题,为什么姐姐会如此坦然呢,一切都是她误会了吗?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来到了医院,见到躺在单身病房的应念皎,脚上打着石膏,穿着蓝白的病号服,素面朝天,有种别样的脆弱感。
“玉津,你来了。”她顿了下,才说:“陈小姐也来看望我,真是受宠若惊。”
陈愿本来不想开口,可一看到她那张同自己有七八分像的脸,把在楼下临时买的廉价果篮放到床头,淡声道:“我是玉津的妻子,一起看望受伤的朋友,很正常。”
应念皎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抿了下唇,去看闻玉津。
后者却没接上她的目光,正望向别处,在病房内扫了一圈,“怎么连水都没有,没请护工吗?”
“……没有,应蓉姐的孩子最近有点发烧,家里人都忙着看她呢。”应念皎垂了下眼,有些可怜的样子。
“我去买几瓶水过来。”闻玉津说。
病房门开了又关,屋内只剩下两个人。
站着的陈愿,面无表情,躺着的应念皎,笑容款款。
“你最近应该很不好受吧。”后者忽地轻笑几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一步步走向别人,是不是很难受呢?”
陈愿心里一瞬间有千言万语,但偏偏长了一个张不开的嘴。她憋了又憋,颇有一点不可置信地说:“你这是在做小三!”
“有句话陈小姐难道没听过,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
应念皎撩了下头发,神情张扬睥睨,“玉津从前怎么追我的,你恐怕不知道吧。她愿意为了我放弃学业,为了我和人打架,整天追在我的身后,我想要什么她都会为我得到。”
“我走了,她就找了你这样一个替身,我回来,你就失去了价值。”
像是好友之间说小秘密,她招了招手,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吧,我们已经在商量明年结婚用的戒指款式了。”
陈愿瞳孔扩张一瞬。
应念皎不等她反应,丢炸弹似的一个接一个爆料,点开手机,在她面前晃晃。
“看到没有,我们的聊天记录,玉津说会和我公开,然后环球蜜月。”
“她爱谁,不爱谁,还用直说吗?”
陈愿顾不得耳朵里听她得意洋洋的话,一把夺过手机,上下翻动,看那一句句话。
“这个月末我就会和她离婚,在一起七年,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忍受下来的,又无趣,又爱吃醋。如果不是看在这张脸……还好你回来了,真好,我终于等到你了。”
吱嘎一声,病房门被打开,闻玉津拿着几瓶纯净水回来,随意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