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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挥剑决浮云

一日之内,实在好运势,一而再再而三地,孙时竟耳闻诸多无耻言语。

他额上青筋暴起,怒目圆睁,直视着躲在万昭后面仍是高了半个脑袋的男人,咬紧牙关,胸膛也跟着剧烈起伏。

万昭的前面站着怒不可遏的孙时,孙时后面站着脸色不太好看的钱利,她的后面有着好心态的废物。

万昭眨了眨眼睛,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拿起身侧巴掌大的香炉,香炉底下嵌着隔热的布帛,她随手拿下一个簪子,小幅度拨弄内里的香料。

孙时吃过万昭不少苦头,向前走上几步,但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万昭出现在尔山,从此周边一代便疯传山鬼异闻。这女子出现地蹊跷,看着像个无父无母的,可又偶尔有着精致的做派,老三说有着那些大官贵人的模样。

只是,谁家的千金小姐会只身一人,灰头土脸地出现在这匪盗横行的野山?

等到摆弄好香炉,万昭扭头看向身后的贺承骁,她微微仰头,问道:“先前的谈话,你听到了多少?”

贺承骁拼命摇头,自证清白。

她又问:“怎么又绕回来了?”

贺承骁这下不摇头,话语间还自豪上:“我总觉世间巧合大多人为。若是你真想杀我,又何必在悬崖前勒马救我?司容小兄弟该是第一次见我,又怎清楚知晓我的名姓?在下偶尔好学,有些疑惑不解,倒是不想轻易离去。”

万昭轻笑一声,天生有人兜底,因而这般莽撞不较后果模样,看着贺承骁,像是在看某位故人,一时间有些感慨。

话题落在司容上,钱利忽地开口:“你把司容怎么了?”

“我没干什么,只是把他打晕了,”贺承骁感觉到了杀意,他马上摆手,拿着灯盏和斧头的双手一上一下地晃了晃。

看着青铜制成的灯盏,又见锋利的刃口,孙时目眦尽裂,怒道:“你用什么打晕的?”

贺承骁举起斧头,刀尖没礼貌地正对着孙时,眼见孙时的不悦,又讪讪地换了个方向,摇了摇长柄:“他应该没事,我探过鼻息,他还活着!”

在场的男人都松了口气,司容是几位当家的心腹,虽然曾经与他有过龃龉,可当下是当成亲弟弟疼爱的,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便是不死不休。

万昭纵着两人一问一答,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事已至此,钱利仍是想要打个圆场:“万姑娘,既然双方无碍,此事不如作罢。至于这四人,姑娘怕是在说笑,他们若是真有本事,早早地便得到弟兄们推举,何必如今在姑娘眼前讨个口舌灵巧。”

万昭知道当中最黑心肝的定然是钱利,外表装着老好人模样,背地里憋着坏水,若是计谋不成,又来个万事太平的“双方无碍”。

“自然如此,我也不与你争辩什么。”

却是万昭这般轻轻放下的语气,让钱利心底生出一丝不安。

只听“砰”一声,地上跪着的四兄弟突然软了骨头般,无知无觉地倒下。

接着,钱利合上喋喋不休的尖牙利嘴,也觉着一阵头晕,倒是顺势靠着座椅昏迷。

“妖女!你又下了什么毒药?”孙时强撑着半跪在地上。

交椅上的万昭不紧不慢地喝茶,看着孙时的药效慢慢发作。

贺承骁也中药,昏迷得别具一格。

万昭只听见身后一声巨响,贺承骁终于舍得放下手中笨重长斧,撑着药效到最后的竟是他,可惜也是软绵绵地倒下。

先前的石门推开又合上,此刻又被推开,又走出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

男子相貌不清,只能从中窥见一双鹰眼,身形峻拔,手持羽扇,头饰纶巾,仪态端庄,举手投足皆是儒雅风姿。

“秦姑娘,看来眼下你的烦心事挺多。”男子声音低沉,落在万昭耳中,却满是尖锐地不怀好意,“还可需要我帮忙?”

十几年前,江湖上出现一个门派,名为池渊涧,常在景国与煦国交界一带活动,却自称不是景国人,也不是煦国人。

景都世家小姐时不时会去茶馆看戏听书,万昭也不例外。曲目既有才子佳人风花雪月,也有侠客义士荡气回肠。彼时,万昭也听闻池渊涧“医死人肉白骨”名号,只不过视作说书人讨彩的噱头。

直至那年冬日,这位池渊涧涧主救活过秦梧月。久病不治的秦氏兄妹,由仵作勘验身死,最终曝尸荒野。

涧主救醒秦梧月,也独独只救醒秦梧月。面对秦梧月的质问,涧主反讽,救人反倒遭受一身埋怨。

他又悉心劝诫,她该庆幸秦氏满门仍有存活。双亲无故惨死,兄长埋骨他乡,一朝臣子身败名裂,昔日安居灰飞烟灭。这,究竟是谁的过错?

景顺年间,内有旱涝饥荒,外有敌国贼患。举目无亲,寒门苦读,最终金榜题名的秦重礼接下重担,为安抚使,兴修水利,抚慰灾区,安定流民,后又为太子太傅,教导年幼太子。纪大将军子孙上下随先皇征战,平暴动,灭贼子,退敌国,此后纪家唯余孙女纪南韵。

得先皇赐婚,结下秦重礼与纪南韵的一段良缘,夫妻举案齐眉,后生育一子一女。

太傅满门因此皆受圣恩。

时过境迁,一朝辛劳不过史官一笔。先皇在世的荣耀,随着晏驾丧钟一并消弭。后起之秀,如过江之鲫。轮替更迭之下,曾经的太子,少年的皇帝,持绝刃斩旧臣,只作无情帝王的闲谈;父兄母亲,却作君主脚下尘土,高台座下白骨。

“挥剑决浮云”,当真只是兵刃之过?升平司不过是被牵着镣铐的鹰犬,俯首帖耳,吠声而动。

何不看向兵器主人?

该恨!该怨!该复仇!

年幼的秦梧月听着涧主的宽慰,反觉心间涌上浓郁黑雾,周身滚动着恨意戾气,时时刻刻推拽着她,叫她入无穷无尽之因果。

在池渊涧的三年,秦梧月变作万昭,她的仇恨也在与日俱增。

万昭出现在尔山,恰如重归于世。

随着年岁渐长,万昭发觉,池渊涧看似亦正亦邪,实则暗藏用心。

“涧主可是一贯爱当半途而废的好人?”万昭讽刺道。

涧主算是万昭半个师长,授她一身本领,将落魄千金硬生生熔铸成匪气恶徒,万昭自然也学得像他,口舌毒辣,不知回报。

涧主没有在意万昭的不敬,反而委屈答道:“好没道理的话,秦姑娘,你可曾想想,你唤我帮你的,哪样我没做到?你说盯着司容,莫要让他离开桃源乡,那司容确是没有离开。”

“倒是秦姑娘,总是爱干三心二意事。”若是要想着复仇,那便一条道闯至尽头。

万昭侧身垂头,看一眼睡在地上的贺承骁,声音带着倦怠,冷漠道:“如今的万昭不过只是尔山的无名山匪,离着景都千万道山水,自然需要好好谋划。贺城主,为双亲故交,本是央他求一道入书院的举荐信,如今替他教导小辈,不过礼尚往来。”

“与景王心生怨恨的是你,寻他百里潜复仇的是你,我无非是个见着苦主退缩的劳心观者。”涧主漫不经心地说着,随意寻了木椅坐下。

万昭坐端正,细细看着他:“比不得涧主一生顺遂,万事亨通,无所欲无所求。便可随心所欲,寻乐子?我谋反?于你,到底有何好处?”

涧主脸色有一瞬的阴沉,随即舒展眉头,直起身子回应:“秦姑娘,这么多年来,对着救命恩人,不谈时刻感恩,最不该因着少救一人,便心怀怨怼吧?”

万昭起身垂拱,回道:“不敢,涧主。”

涧主接着缓和语气,沉思良久道:“也罢,你嫌我碍事,我便换个好使的人给你送来,愿你莫失本心。”

闻言,万昭猜到来人是谁,难得皱着眉头,刚想拒绝,便被涧主用话堵了回去。

“一直以来,对我百般试探,秦姑娘既觉我是另有所图,那么还是不要拒绝为好。”

竟然如此,万昭又一次看向贺承骁:“我会寻个由头,把他尽快送走。”

涧主这才正眼看向地上躺着的男人,须臾间,他凝眉上前,屈尊蹲下,伸手搭在贺承骁的腕处。

“他醒着?”

万昭起身,匪夷所思道:“用了你的驻梦香,怎么会醒?莫不是你看错了?”

涧主无奈道:“平日里教你的,只是这些?你不若过来,再细细看看?”此刻,两人才勉强有得师徒模样。

没等万昭靠近,贺承骁自是起身逃窜。

贺承骁此刻真乃悔不当初。

若是这山寨中的匪徒,自然不会在意万昭炉中香料。只是贺承骁先前也是混迹胭脂水粉当中,这香有问题,是他一推石门就察觉出来的。

承蒙兀城城主的另一个戍边将军的身份照料,贺承骁从小没少被人暗杀毒害,因此身侧常备上好的对症解药。他推断万昭对他并无恶意,自然没理由毒害他,因而豪赌不过是使人晕厥的迷香。他提前服下解药,这才推门出来,为的是在万昭面前卖弄点机敏。

可是,躺在地上的他越听越不对劲,他虽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但也不是个真傻子。若说听到江湖赫赫有名的池渊涧,他带着极大地好奇兴致。再者,谈到什么景国皇帝百里潜,什么复仇,他已经是汗流浃背。

此时此刻,他是当真希望自己真是中药昏迷。

眼下,万昭当真还能对他没有杀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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