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咔哒～’
按压笔盖发出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老章坐在桌尾，身体后仰，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神色看上去还有些颓靡。在视频结束后，他将中那一叠资料发给了在场的众人，这才缓缓开口，只是声音听着还有些有气无力的。
“昨晚在雨花小区采集到的指纹跟脚印，经过比对分析，已经确认有两组，跟这两起事故的死者吻合。其中还有一组指纹，跟一个叫李汾的吻合，其他的还在数据库里比对。”
话音落下，气氛霎时变得凝重了起来，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所以……”傅子遇顿了一下，他看向投影上并排的三张照片，眉头紧缩：“这三个死者时间是互相认识的？”
“没错。”
案发地点不同、死亡原因不同，但死者都曾受过惊吓，再加上这一点，足以证明这三人之间有什么警方不知道的联系，很可能跟导致他们死亡的原因息息相关。如果是这样，那这三人的死就不可能是单纯的意外了。
这就麻烦了。
上午的会议足足开了有三个小时，等结束的时候，姜宁握在手里的咖啡已经冷却了。她试了好几次才打开了咖啡的拉环，凑到嘴边抿了一口，一时间苦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原先有些混沌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走吧，从卫向文入手。”
卫向文就读的育英高中距离市中心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育英高中虽然只是一所普通高中，但近几年学校的升学率还算不错，师资在漯河也能排的上前五。许是位置偏远的缘故，学校的占地面积大，除了两栋六层高的教学楼外，还有一栋三层高的活动室。
学校围墙种了一圈树，郁郁葱葱的。
从校门口进去，不远处还立着一个光荣榜，上面贴着许多优秀毕业生的照片，一个个眉眼中带着自信，富有青春的朝气。
姜宁他们到的时候，正是上课的时间。操场上有几个班级在上体育课，这会儿正在自由活动，关系好的同学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有坐在草坪上聊天的，也有围观打篮球的。看着他们这幅活力的样子，姜宁不免多看了两眼。
等靠近教学楼后，还能听到朗朗读书声。
接待季俞他们的，是卫向文的班主任，姓刘。刘老师今年五十出头，头发并不茂盛，还能看到发丝中参杂了许多白发。一米七左右的个子，大腹便便的，随着他跑动的动作，挂在腰间的那串钥匙还叮叮作响。
“季……季警官？”
“嗯。”
刘老师的办公室在左侧的那栋教学楼，第二层楼梯上去就是。办公室不算大，大概只有正常教室一半的大小，里面只摆着两张大办公桌，桌子着窗户摆放，窗台上还放着几盆绿植。
刘老师进门后，先是打开了办公室的空调，而后又倒了两杯温水放在了两人的面前。在听到季俞提及卫向文时，似乎还有些头疼。
“卫向文这孩子其实不笨，就是心思不在学习上。”
卫向文刚入学的时候成绩算是中等，在班里很少跟人讲话，课间也不出去就在位置上坐着。事情的转变是在开学两个月后，卫向文不知什么时候结识了一群校外的‘朋友’，就开始经常旷课逃学，甚至还在课上顶撞过老师。
那个老师刚入社会不久，被卫向文气的眼眶通红。
因为这事，刘老师还叫了家长。
但当卫向文爷爷一把年纪了，还弯腰跟他道歉的时候，再大的火气也消了。在了解了卫向文的家庭情况后，他对卫向文也不免多关注了些，只是他说他的，卫向文乐不乐意听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在学校里有什么交好的人吗？”
“他不怎么跟班里的同学说话。”刘老师抽了两张纸巾，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手下的动作一顿，将纸巾扔进了边上的垃圾桶里，而后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隔壁五班的齐良才，他们两个关系好像还可以，好几次看到他们勾肩搭背的一起出校门。齐良才的成绩也还不错，就是偏科偏的严重，刚入学的时候特别内向，这两人不知道怎么就认识玩到一块儿了。”
“不过，这学期开始，齐良才也开始频繁旷课了。”
说到这里，刘老师不免觉得有些可惜，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前段时间，齐良才家长还给他请了一个月的病假。”
“两位警官，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卫向文死了。”
“什……什么？死……死了？”刘老师语气里的震惊不似做假。他瞪大了眼睛，拿着水杯的手有有些哆嗦，温热的水从被子里洒出来，手背上的温度让他醒过来神，有些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擦了擦被水晕湿的衣服，嘴里还喃喃自语，“这……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呢？”
而在他们交流的间隙里，姜宁也一直在打量着这间办公室。
刘老师的办公桌上堆满了作业本，在桌子中间的位置上，还摊开放着一本修改到一半的作业本，字迹潦草，姜宁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本子下面，隐隐还能看到压在玻璃桌面下的毕业照。
办公室里的冷风呼呼的吹着，可对方还是被这个消息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有两个女孩儿手挽着手从办公室外面经过。两人穿着蓝白相间的运动校服，其中一个女孩扎着马尾辫，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跟同伴说着什么趣事，不时地蹦跶两下。
另一个留着及肩发，手里抱着书本，在经过教室时还侧目往里面看了一眼。
她微微蹙着眉头，眼神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的不安。姜宁见状不免有些奇怪，她跟季俞打了个招呼，便借口跟了上去。
“同学。”
听到后方传来的声音，抱着书本的那个女孩儿后背一僵，整个人下意识地紧绷了起来。倒是她边上的同伴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姜宁问道：“是在叫我们吗？”
“嗯，我有些事情想跟你们了解一下。”
“请问你们现在方便吗？”
“方便的。”女孩呆呆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来，“姐姐你想问什么？”
“你们认识卫向文吗？”
在听到这个名字时，两人的脸色倏地变了。绑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嘴角向下耷拉，明显有些不悦，眼神中还闪过了一丝厌恶的神情，语气还有些不友善。至于姜宁最先注意到的那个女孩儿，在听到卫向文的名字后轻颤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抱紧了手里的书本。
“你问他干嘛？”语气还有些警惕。
“我们是警察，有些事情想要调查了解一下。”
“我们跟他不熟，卫向文是我们隔壁班的，只跟齐良才玩儿。”
“他们经常跟一些校外的人混在一起，翘课打架，上课顶撞老师下课欺负同学……”这些话倒是跟刘老师之前说的对上了。小姑娘明显已经积怨已久，语气中的轻蔑毫不掩饰，小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对了，他还欺负过沈筠。”
“沈筠？”
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另一个将怀里的书本抱的更紧了，还下意识地咬着嘴唇。
“嗯。”
“沈筠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她成绩可好了，性格好长的也漂亮，就是性子有点太软了。”女孩说着还晃了晃同伴的手臂，寻求对方的认同：“对吧张悦？你跟沈筠关系不是最好吗？”
“嗯。”叫张悦的女孩应了一声，然后垂下了眼眸。
后者似乎没有注意到同伴的反常，又继续说道：“从上学期开始，卫向文跟齐良才突然就缠上了沈筠，跟茅坑里的苍蝇似的，怎么赶都赶不走。沈筠被他们骚扰，精神不好，人都瘦了一圈了，这学期开学没多久就请病假回家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点了。”
“你们知道沈筠家的地址吗？”
“这个我不知道诶。张悦你知道吗？”话音落下，下课铃响起，学生从教室里涌出，不一会儿过道里就都是人。姜宁也知道他们这是到了吃饭时间，也没再拉着两人，等跟季俞汇和后，才跟她说了沈筠的事情。
只是——
两人刚才学校里出来，季俞就接到了柯岩的电话。
“季队，李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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