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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祝余要陪着徐嘉荣进山,但是徐嘉荣不依,想着要开发山上那片地不知要花掉多少钱呢,还是不要打乱祝余本来的节奏比较好。
祝余对徐嘉荣唯命是从,不敢争辩,自己乖乖去了地里。
因为昨晚徐嘉荣确实亲眼看到过狼,所以一路还是担惊受怕的,他对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个性也是挺无语的,不过想想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宅子和土地,便又壮了壮胆子,大胆进山。
山上的这片地,白日里看比晚上看时更糟糕了几分。
基本找不出一块平地来,即便是有两亩多平坦的地方,但是每隔几步就有一块山石横在那里。这山石跟山体是连在一起的,甭想着挪开。
而且更糟糕的是,徐嘉荣到处翻看后发现根本就不是单纯的盐碱地,是砂砾地,在厚厚的岩石表层,只有一层薄薄的土壤。
徐嘉荣随便翻了翻,这土壤甚至是没有一截小拇指的厚度,种植小麦根本是不可能的。
林子里虽然有点好地,但是雪松生得密密麻麻,且高大异常,阳光几乎透不到地上,常年阴暗,苔藓倒是长得挺好,要种地,那算是白搭。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如果将这一片雪松砍掉,一是有了建造房子的木材,二来倒也能露出一两亩的良田来。但是徐嘉荣并未因此多高兴,因为叫他择菜做饭,确实是把好手,要砍树建房子,就算是再有十个徐嘉荣也不能够。
眼下就是忙着丰收的时节,祝余自然没时间,而且在这个时节顾劳力价格太高。
徐嘉荣四下巡视完,心事重重地坐在山顶的石头上静静地看着这一片地。脑海中幻想出大宅子和良田过过瘾,心中又劝说自己:等明年开春,手里钱多了,人工便宜了,再做吧,暂且忍耐一段时间,好事多磨。
心中有期待,但遗憾多一些,徐嘉荣很想即可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这样不论干什么都是在真正为自己的家努力,在租的田地和房子上,徐嘉荣总找不到归属感,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致来。
徐嘉荣心里很清楚,如果现在叫祝余停下田里的工作立马帮自己建宅子,开垦田地,祝余肯定眉头都不皱一下,可要真为长远日子数算,现在还真不是做这些的时候。
既馋又清醒的徐嘉荣只能是在一声声地叹气中,暂且搁置自己的计划。
临近中秋,日头很明显的短了,眼瞅着太阳就要滑进山里,徐嘉荣不敢在山上多待,急匆匆下山家去。
祝余早就在来的路上。
两人在半山腰相逢。
徐嘉荣瞧着劲头满满的祝余,脸上情不自禁地溢出喜悦来:“你咋不家去,又绕到山上来干嘛。”
“知道你还在山上,见天色暗了,怕山路不好走。”祝余说话语气很生硬,徐嘉荣每次都感觉是在跟ai对话似的,明明有感动到,但是就是觉得不真实,感动的情绪转瞬即逝。
徐嘉荣很是无奈,但知道祝余本就是这样的人,除了叹气什么都做不了:“你要是换个语调,这话听着别提有多暖心,总是跟机关枪似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突突得人心烦。”
“行,你要是能开心,我就改。”
徐嘉荣不是不知足的人
,眼下祝余能说出长句子来已实数长进不少,又改了语气安慰道:“你已经很好了,我慢慢也就习惯了。”
“怎么,去山上看得怎么样?”祝余换了个肩膀抗锄头,悄么声地靠徐嘉荣更近一些。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明年开春再说吧。”说这话的时候,徐嘉荣不经意间地叹口气。
祝余很明白徐嘉荣的心绪,知道他肯定是有顾虑了,忙笑着说道:“我叫人帮忙打听泥瓦匠的工钱,倒是有几个伙计不计较这个,说是能赏口饭给口水喝就好。”
徐嘉荣自然不相信,斜眼看看祝余:“你也不用安慰我,眼下正是秋收的时候,谁家不忙,谁家不是争着抢着留劳动力,怎么好事都跑咱们头上来。”
祝余听罢先是沉默片刻,再是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命好,打小在富人家里长大,哪知道有些人生来就没有家。”
徐嘉荣打断道:“咱们现在不也是没有家。”
说罢,徐嘉荣抬眼看向祝余,只见他的脸色沉重,眉头几乎要皱成一团,徐嘉荣怕他想多,急忙改口:“我现在很知足,也不是旁的意思,只是觉得你看,咱们虽然租的宅子租的地,手中没有几个钱,但是野菜也吃得,鱼也捕得,整个大宋资源这么丰富,何苦吃不起一顿饭呢。”
“眼下是秋收的时节,倒是有些野果子野菜吃,但是转眼就入冬,贫苦人家哪里还吃的上。你也知道,杂税一日日多起来,稍多几场雨,别说自己屯粮食,就连税都交不上,哪个还敢租地。”
徐嘉荣听罢点点头,想想也是,如果没有祝余这个宝贝疙瘩,叫自己种地交租,怕是早就饿死了,思忖片刻,又与祝余求证道:“你说的那几个伙计可是旧相识?可知根知底?”
祝余刚要回,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犹豫了,支支吾吾:“我可再叫人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
徐嘉荣从旁边的石缝里扯出一根狗尾草,轻轻摔打在祝余的脸上:“有什么你直说就是,咱俩都睡在一张床上来了,也算是半个夫妻,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你别开这种玩笑,我不过是你的下人,你肯抬举我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哪还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徐嘉荣白他一眼,直接将狗尾巴草丢到祝余的脸上:“呸,少在这跟我打哑谜。我问你你照实说就行,你要再遮掩,惹恼了我可不是好收场的。”
“你先别生气,我细说就是。”
徐嘉荣以为那些是祝余在外私交的朋友,瞧着祝余闪躲的眼神,猜测肯定关系匪浅,醋意莫名其妙就起来了,禁不住酸溜溜地警告祝余道:“别是你在外交的什么狐朋狗友。我先提个醒,如果真是,你趁早闭嘴,我懒得听你们的勾当,要是真有,你趁早滚了,别再跟我有任何瓜葛。”
祝余已经能捕捉到徐嘉荣发疯前的征兆,赶忙赔着笑脸解释道:“哪就是什么狐朋狗友,我与他们本来不认识。”
“那你说现在是怎么认识的!”徐嘉荣干脆不走了,立在那左右扫视,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来,心里想着,要是祝余这臭小子有了新欢,那大家就都别活了,一起死在这里倒好。
“不认识!我们不认识。”祝余凑上前哄着:“是旁人口中说的,我连见都没见过。”
“那你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祝余长叹一口气:“与咱们家是一样的情形,现在山匪流民比往年都多,很多地主家都跟咱家似的遭了殃,逃出来的下人哪有个跟我一样命好的,还能找到自己的主子。”
徐嘉荣听这话,算是明白了个大概,收拾好情绪,继续赶路,又问着:“咱们县里也算是富庶之地,为何不去城里寻个差事做做?”
“哪就这样容易,我们贱籍里的,只能做些贱业营生,能有条活路,已是幸运。”
听这话,徐嘉荣忽的想起来宋朝的贱籍制度还未废除,忽然心疼起那些素未谋面的伙计们来。
徐嘉荣善心大发:“既然如此,你也该去打听打听,若真是能用的着的,招一两个暂时来家住着,且不说要不要干活,高低先熬过这个冬天去再说。”
祝余听这话一愣,不知怎么,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莫名心慌,虽说不上来,但不是滋味。
既然徐嘉荣发了话,祝余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者,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先提及的,只能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复一句:“都听你的。”
祝余刚才说的那些话,特别是“贱籍”群众的生活,在徐嘉荣心里悄悄生了根,正慢慢团成心事的种子。忽然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要做。
比起拥有甲天下的财富,比起跟邻里乡亲炫耀自己的身份,徐嘉荣觉得叫一个贱籍的伙计过上好日子要更有价值。
一路上,徐嘉荣都没有再说话,祝余本来就习惯沉默,所以丝毫未察觉徐嘉荣情绪的变化。
赵明辉派来的伙计也不是省油的,自从跟丢了之后便在上冯村附近转悠。
像是一头孤狼一样,不抓到猎物誓不罢休。
伙计在村口处恰巧又蹲到了从山下回来的徐嘉荣和祝余,正要猫腰歌跟上去,忽然站出一个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伙计抬头,看着一脸凶相的冯翠英,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冯翠英掐着腰,挡在这陌生男子面前,冷冷问道:“你什么人,我早发现你了,鬼鬼祟祟不像个好人,敢不说实话,看我不把你提到官府去。”
伙计见冯翠英只是一介女流,自然不怕,挺直了腰杆嚣张道:“你知道我谁吗就敢在我面前吆喝,小心我......”
伙计话还没说完呢,只见从冯翠英身后的大树旁探出了三五个村妇的脑袋。
伙计见人多势众,自然不敢再放肆,拔腿就跑。
“抓住他!报官。”冯翠英一声令下,一众便乌泱泱追贼似的追那伙计去了。
“什么事这么热闹?”徐嘉荣闻声往身后望去。
祝余木愣愣地,一本正经地猜测道:“许是谁家的猪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