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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只箭像是对他们的试探，见两人没有什么抵抗的能力，于是立马明确了目标。
一时箭如雨下。
裴卿辞挥剑左右抵挡，还不忘冲着身后的江知予说：“离我近些。”
江知予驱马往前挪动了两步贴在他左侧。
会是谁呢？
谁要杀他？
甚至这么明目张胆。
江知予一边思索着，一边随着裴卿辞的动作来回躲闪。
此时已是四面楚歌，裴卿辞孤身一人到底力薄，应是坚持不了太久的，而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光是耗，也足够把他们耗死在这儿了。
要出手吗？
江知予的手落到了腿侧的长弓上。
她四岁便会挽弓了，可那是父亲专为她做的属于她一个人的弓，和正常的相比要小好几圈，最多也只射中过草原上新一窝出来的没什么经验的兔子。
再一个，只要她此刻一出手，更会加重裴卿辞心里的怀疑，前面“骑马”一事是否糊弄过去还尚未可知，若是此时再——
更何况——
这是杀人啊。
她见过在地上快要淌成河的血，见过多到堆积成山的死人，见过满地横纵着的残肢断臂，见过城墙上高悬着的被砍下来的头颅。
可是她明白，这完全不一样。
这是要她亲手挽弓搭矢去杀人。
“手给我。”
混乱中裴卿辞腾出了左手递到她眼前，她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右手握了上去。
耳边只听见裴卿辞说了一句“抓稳了”，之后就是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上了裴卿辞的马。
裴卿辞拿着马鞭狠狠地抽了那马一下。马吃了痛也受了惊，撒开蹄子带着他们向前狂奔，除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江知予什么都听不到了。
林中树木参天杂草丛生，一枝压过一枝，横七竖八地拦在他们跟前。
马跑得太快了，有时甚至来不及躲闪。
江知予脸上刚被划了一道细长的口子，眼见着又要当头迎上一击。
裴卿辞连出声提醒的空当都没有，立马出手按在她的后背将她压着趴下去贴在马背上，江知予这才堪堪躲开。
可凡事总难两全。
尽管裴卿辞躬下身子的同时还拿另一只手挡住了自己前额，但那粗糙的枝干还是重重地从他的手背连带着手腕处擦过去，刮下来一层皮。
江知予听见身后的动静便知道裴卿辞受伤了，可她不敢出声询问，生怕引得裴卿辞分心。
她也不敢再起身，索性直接抱住了马的脖子将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马背上。
她摸了摸那匹马飞扬的马鬃，接下来要辛苦你了。
马鞍刚好硌着她的肚子，有点疼，但他们现在是在逃命，孰轻孰重她分得清。
她闭上眼睛，想：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不知道要去想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停下，只是一直向前跑。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受到马渐渐放慢了脚步，最后停了下来。
是逃出来了吗？
可她还是不敢动弹，直到裴卿辞说了一句“没事了”。
江知予直起身子，打量了一下四周，根本无法分清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想到自己身后的裴卿辞，他也受了伤……
她刚要转身，就感受到裴卿辞下了马。
裴卿辞向前走了一步微仰着头问她：“自己能下来吗？”
江知予点了点头，还不等裴卿辞再说些什么，她就已经顺顺当当地从上面下来并站到了裴卿辞跟前。
有时她在肃北的草原上骑马甚至都不配马鞍，抓着马鬃就能上下自如，这些自然不在话下。
瞥见裴卿辞的右手还在不断地往下滴血，江知予出声提醒道：“王爷，你的手。”
“不碍事。”
说这话时裴卿辞甚至没有看一眼。
江知予也不多嘴，只是问他，“这是到了哪儿？”
“还在围场里。”
“那——我们要回去吗？”
“等一等，”裴卿辞依在一旁的树上，“会有人来的。”
“那——刚刚那些人是——”
“想杀我的人。”
“可他们为何要选在这里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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