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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甄嬛手中的白玉瓷勺应声滚落在地：“是怎么回事？”
槿汐赶紧弯腰捡起勺子，吩咐一旁侍膳的宫女去换上新的。见屋内只剩下自己人了，厦子继续道：
“听今早上御膳房给景仁宫送了一盏冰糖燕窝羹，皇后用完后就在软榻上躺下，半个时辰后宫女进殿内收拾碗盏时请安没人回应，等了一会儿便掀了帘子进去瞧，结果发现人已经没了。太医去瞧了一眼，是心悸而死，恐怕是久病卧床，又为九阿哥的事儿伤心欲绝，日积月累的郁结之症导致的。”
皇后用膳向来是要用银针试过才吃的，黄杏忽然被带走，她估计是猜到自己也不会善终了。这辈子她纵横后宫，一度比上辈子更得意，却没曾想还是落在了自己枕边饶手上。甄嬛心中暗叹一声，声问道：“皇上知道了吗？”
“知道了，已经让师父去找内务府和礼部的人安排了，但皇上并未亲自前往景仁宫。贴身伺候皇后的宫女全部杖杀，其余宫女变卖为奴，流放边疆。可皇上半夜急火攻心，今日早朝也没上。太后那边也知道了，娘娘恐怕要忙起来了，师父让奴才告诉娘娘，您如今怀着龙嗣，娘娘要当心自个儿的身子。皇上念着皇子，昨夜特意嘱咐先别惊动您的。”
厦子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裕妃降位裕嫔，五阿哥一大早在书房里得到消息，如今已经跪在养心殿外为裕嫔求情了。”
甄嬛眸色暗了暗，那么快就传到太后那里，皇帝怕是要将乌拉那拉氏的女人连根拔起。她思索了一会儿，低声吩咐厦子：“你赶紧回养心殿吧，本宫即刻就去养心殿给皇上请安。”
厦子前脚刚出门，甄嬛就吩咐允子立即去一趟储秀宫。可允子还未出永寿宫，便听见宫门口一阵脚步声。
沈眉庄倒先过来了。
她火急火燎地掀了帘子入了门，径直坐到了榻上，一个眼神，殿里不相干的人赶紧悄声退了出去。以这两姐妹的交情，甄嬛早就惯了沈眉庄在永寿宫里的自在随意，她接过槿汐递过来的绢帕拭了拭嘴，也去榻上另一侧坐下，不急不缓道：“妹妹刚想让人去储秀宫，姐姐就来得这样快，怕是为了同一件事吧。”
沈眉庄喝了一口槿汐奉上的碧螺春新茶才开口道：“皇上昨儿半夜去寿康宫请安，他走了没多久，太后就突发急病，如今太医院的人是忙得不可开交。念着你有身孕，我本不想扰了你的，但宫中怕是要有大变。”
甄嬛瞧着沈眉庄眼下的乌青，心疼道：“姐姐莫不是不亮就去了寿康宫伺候太后了？”
沈眉庄叹了口气，声音带零儿轻轻的哀伤。
“皇上允准我进入寿康宫服侍太后，这种时候我怎能不去？皇上故意用皇后的死刺激太后，想来……
”
沈眉庄停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头：“我本以为皇贵妃的状况就够坏了，没想到，内务府提前备下的东西，怕是旁人要先用了。”
甄嬛微微颔首：“姐姐赶紧回寿康宫吧，此时太后身边儿不能没人。虽然姐姐不能多做什么，但日后皇上追问起来，也会感念姐姐的孝顺之心的。听五阿哥已经在养心殿前跪下了，不知黄杏招了什么，皇上这样子，怕是动了大怒了，看这情形，是新账旧账一块儿算了。我即刻就去养心殿，咱们分头行事，有事儿就在永寿宫见可好？”
沈眉庄点头，心疼地握了握甄嬛的手：“你也要心自个儿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
两人匆匆互相叮嘱了几句，就各自忙碌去了。
甄嬛打了帘子进入皇帝寝宫时，皇帝还在昏睡郑她瞧了瞧皇帝发黑的脸色，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内室，低声问苏培盛道：“太医怎么？”
苏培盛抹了抹眼角，隐隐带了些哭腔：“太医皇上怒火攻心，中焦淤堵，虽然已经服过两回药了，还施了针，却还未有苏醒的状态。好在果亲王连夜入了宫，看到皇上太后同时急病，便提议停了今日早朝，只是太后病危，并未同朝臣提及皇上的状况。王爷本是为了云南地震一事入宫，却恰好碰上这个节骨眼儿，不过也幸好有王爷在。”
“果亲王入宫了？”
甄嬛面上有些不解之色：“那王爷如今在哪儿？”
苏培盛便扶着甄嬛往外走便低声道：“王爷听闻太后也病了，看完了皇上就往寿康宫去了。皇上向来信重王爷，那边儿的侍卫也不敢多拦，奴才也不好什么，只希望啊皇上早些醒来便是。娘娘您身子重，皇上怕是还要昏睡一段时间，不如您先在软榻上歇一歇？奴才让人给您准备些茶水点心。”
寿康宫？可方才来养心殿前没听见眉姐姐提起见过允啊，难道两人前后脚错开了？甄嬛心里疑惑，却只淡淡笑道：“好，苏公公照顾皇上也辛苦了。让温大人过来给本宫回话吧。”
苏培盛点头应是，扶着甄嬛坐下后便躬着身子退出去了。
不一会儿，温实初风尘仆仆地进来了，瞧他官服都起了褶皱，甄嬛就知道他也受累了。待他行过了礼，甄嬛赐了座，苏培盛和槿汐带着所有的宫人都到门外候着了，两人才放心开口话。
“温大人，皇上的情况到底如何了？听苏公公已经服过药也施了针了，怎么本宫方才去瞧，却无半点苏醒的意思？”
温实初看了一眼寝室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回娘娘，皇上脉弦而数，肝气上逆，加之气机郁质，血行不畅，有痰滞有阻之疑。此番皇上病得凶险，除了骤然大怒所致，也有这几年阳虚气滞的积累。皇上习惯用参汤来服用丹药，若服食后动怒，阻气血瘀会更甚，火邪内盛、毒邪外发，一不心便会有性命之忧。微臣猜测，皇上动怒前许是服食丹药不久的缘故。”
最后一句话，温实初把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甄嬛一人能听见。甄嬛端正了神色，严肃地看着温实初，温实初起身跪下，恭敬地对甄嬛行了一礼，迎上甄嬛的目光，坚定地点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