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珠远远瞧见宫门口停着的轿辇,龙纹轿杆,十六人抬。她前几日刚乘过,不是圣驾又是什么。
沈韫珠方才饮了不少梨花酿,此时宁愿相信是自己酒量退步太多,现下已然醉了;都不愿意相信是裴淮在殿里等她。
沈韫珠抬起手背贴了贴面颊,寻思着她饮酒一向不会脸红,今儿个应也没什么破绽罢。
沈韫珠心里发虚得厉害,呼吸都不由得微沉了几分。
“妾身给皇上请安。”
沈韫珠没敢和裴淮正眼对视,一见那玄色袍角便立马蹲跪下去。
裴淮俯身将人扶起来,本来温和的笑意忽然顿了一瞬。裴淮闻见女子身上沾染的酒气,不由疑惑道:
“你不是去了方嫔宫里吗?”
“啊,是……是去了方姐姐宫里小坐。方姐姐新养了两只画眉鸟儿呢——”
沈韫珠不动声色地拉开些距离,只想快点把话题岔开,祈祷裴淮没发现什么异样。
裴淮若再看不出这女子的心虚,他便枉做这些年的皇帝了。
“只有你和方嫔?”裴淮还是禁不住诧异。
方岚可不像是会带着沈韫珠胡闹的人。
“你们还请了谁去?”裴淮这话虽是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让人想隐瞒都不行。
沈韫珠“唔”了一声,此时还没意识到这问题的重要性,坦然直言:
“还有梁婕妤。”
听到梁婕妤三个字,裴淮揉了揉眉心,当即省去废话,径直问道:
“你饮了多少?”
沈韫珠可不敢承认,迷离的桃花眼里满是娇憨无辜。
“没有饮酒,只是说了会儿话。”
一听沈韫珠说这话,裴淮顿时嗤笑了一声。看来不止吃酒,定然还干了些别的什么。
沈韫珠低垂着眉眼,被这声笑激得背后发凉。下一刻,沈韫珠忽然觉得颊上一痛,男人掐她下颌从来没这么凶过。
裴淮低头吮咬着女子微凉的唇瓣,舌尖探入女子口中,细细描画过每一处,将唇齿间的酒香尽数勾卷入腹。
一吻毕,沈韫珠面如桃花,不知是憋得还是臊得。反正是一头埋进裴淮怀里,彻底没脸见人了。
裴淮贴着女子绯红的耳廓,轻呵一声,“饮的梨花酿?”
裴淮已经亲自尝出了酒味,自然无需沈韫珠再回答什么,按着女子的后颈将她锁在怀里。
裴淮瞥了眼快把头埋进地里的宫人们,随口点道:
“画柳,你们主子今儿都干什么了?”
听见裴淮点名审问画柳,沈韫珠心里一紧,没收住音儿,顿时“呜”了一声。
画柳的表情更是僵硬,紧抿着唇,求助似的望向自家小姐。可惜沈韫珠被男人按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裴淮气场一压下来,连沈韫珠都很难正面扛住,遑论画柳。
“主子和梁婕妤、方嫔娘娘打了会儿叶子牌……”画柳闭着眼,声音都在打颤儿,说到一半就不敢说下去了。
裴淮略微想想,便猜到了她们是闹得哪一出。
“怪不得不敢和朕承认,”
裴淮贴着沈韫珠耳畔,好似床笫间的温柔呢喃,
“原来不是饮酒,是赌酒啊。”
沈韫珠抖了一下,没敢吱声。
“谁赢了?”
裴淮指尖捻着沈韫珠莹润的耳垂,看似温和的嗓音里,汹涌翻腾的危险气息都快满溢出来了。
沈韫珠当然不会傻到以为,裴淮是真的在向她发问。
“嗯?”裴淮鼻腔里轻哼了一声,威胁道,“不回答?”
沈韫珠快被男人逼疯了,索性两眼一闭。装作酒劲儿上来,直接醉倒在了裴淮怀里。
甭管裴淮说什么,沈韫珠通通不应,软绵无力地往地上滑,誓要把这折美人醉酒的戏唱到底。
裴淮长臂一揽,搂住沈韫珠的杨柳细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姜德兴,去传御医。”
话音刚落,沈韫珠身子都僵住了。什么意思?传御医作甚?
沈韫珠知道,自个儿究竟是真醉还是装醉,根本瞒不过裴淮的眼睛。但这男人就不能体贴些,顺着台阶下了吗?非要传御医来把她扎醒不成?
沈韫珠浑身一激灵,悠悠转醒。裴淮果然就在眼前,似笑非笑地睇着她。
“皇上,妾不敢了嘛。”
沈韫珠攥着裴淮的衣袖,怯怯地抬眼看他,试图撒娇。
“简直胡闹。”
裴淮沉声轻斥,一把抽走衣袖,不许沈韫珠拉拉扯扯。
“是是是,妾知错了。”沈韫珠毫不犹豫地认错道。
“知错?”
裴淮都快被沈韫珠气笑了。
“你敢不敢同朕打赌?朕赌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不赌了,这辈子都不赌了。”
沈韫珠立马指天发誓,还有些沾沾自喜。自认为这次的回答,裴淮一定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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