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整宿不曾安眠,沈韫珠此刻可没心思去奚落姚秀女。待圣驾离开了储秀宫,沈韫珠便与方岚结伴回房。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姐姐。”沈韫珠走在方岚身侧,婉声道谢。
夜里收到字条后,沈韫珠想着幕后之人既已设好了局,未能引来裴淮岂不可惜。
沈韫珠索性将计就计,从方岚那里借来苏合香丸,来了一招偷天换日。
“妹妹放心,我自是信你的。”方岚听出了沈韫珠的未尽之语,淡笑着回应。
方岚既将苏合香丸给了沈韫珠,便已选择要和沈韫珠站在一边。
“幸好你及时察觉,否则还真要着了她们的道。”回想起方才的对峙,方岚仍觉心惊。
“今日的确凶险。”沈韫珠轻声应着,眼底却掠过一抹狠色。
方岚安慰地拍了拍沈韫珠的手背,说:
“今儿个你也累了,快些回房歇着罢,过会儿便该有御前的人来宣旨了。”
“好。”沈韫珠与方岚相视一笑,欠了欠身,“姐姐慢走。”
见方岚带着侍女离去,沈韫珠终于不必再强撑着笑意,嘱咐画柳时面色难免憔悴了许多。
“尽快往苏家递个信儿去,叫他们千万记着苏家小姐患有‘心疾’,日后别漏了破绽。”
沈韫珠一口气交代完,便忍不住偏过头轻咳了两声。沈韫珠垂眼看去,只见素白的帕子中央,赫然沾染了几点血沫。
沈韫珠忙将帕子攥在手心里,余光瞥向身后的画柳。不看不打紧,一看倒是骇了一跳。
“好端端的,怎么哭成了个花猫?”
沈韫珠颇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将掉眼泪的画柳拉进屋子,反手掩上了房门。
“小姐,您何苦要来大周当细作呢?我们明明在南梁好好的——”
画柳眼圈通红,甫一开口便能听出哽咽。
方才为了营造出患有心疾的假象,画柳眼睁睁地瞧见沈韫珠在寝殿里自损心脉。那一掌拍下去后,沈韫珠登时脸色霎白,转头便呕出一口鲜血来。
“画柳。”沈韫珠无奈地打断,捏着帕子拭去画柳颊上的泪痕。
好半晌,只听沈韫珠轻叹了一声:
“如今镇北王府只剩我一人,我已不再是那个能躲在父兄身后的小姑娘了。”
画柳跪坐在沈韫珠身侧,虚握着沈韫珠的双手,说道:
“可王爷若是在天有灵,看到您受这些苦楚,又如何能不心疼。”
沈韫珠心下感慨,目光越过画柳的发顶,望向窗外血红的朝霞。
“我清楚这条路很难。但为了父亲、为了南梁,我也须得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沈韫珠揉了揉额角,语气低沉,似叹似息:
“身为沈家女,有些事情是我必须要背负的。画柳,你能明白吗?”
“小姐——”
画柳听罢,不禁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半晌,画柳揩了揩眼泪,神色认真地望向沈韫珠。
“无论您要做什么,画柳都会一直陪着您的。”
“那便说好了。”
沈韫珠垂下眼睫,抚摸着画柳的发顶,语气温柔而坚定:
“待此间事了,我们还要一起回南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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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册封的六名新妃当中,最惹眼的莫过于初封便是嫔位的方岚。
余下几人的位份则是相差无几,连同沈韫珠在内统共册封了两位才人、三位宝林。
随后不出众人所料,裴淮头一个召见的,也正是身为太后侄女的方嫔。
裴淮平素少进后宫,不过是顺着位份高低依次召见新妃。可这事怪就怪在,独独是沈韫珠被裴淮有意无意地略过了。
沈韫珠也不禁纳闷,难道当日在储秀宫里,自己有哪里惹到了裴淮不成?按理说不应该啊。
沈韫珠苦恼地盘着手中的白玉菩提子,却怎么也琢磨不出缘由。
沈韫珠掀起眼帘,朝画柳招了招手。
“你等下出去交代青婵,让她试试能否探到圣驾的行踪。”沈韫珠压低声音,同画柳耳语。
眼下除画柳之外,沈韫珠唯一可以信任之人就是青婵。
南梁细作之间互不相认,唯有代号为渡鸦的细作首领,掌握着所有人的底细。
青婵是奉渡鸦之令,专为沈韫珠在宫中行事提供帮衬的。故而在分来披香殿的第一日,青婵便向沈韫珠表露了身份。
画柳会意地点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目送画柳出去后,沈韫珠郁闷地揉揉眉心。撒手将念珠串子撂在桌案边,仰倒在了美人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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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雪香云蔚亭。
流光溢彩的琉璃瓦下,三五只小雀儿忽然被惊起,扑棱着翅膀飞向瓦蓝晴空。原是有一行人正从紫藤架底下穿过来,最前头的恰是一身雪青色常服的裴淮。
裴淮刚抬起头,便瞧见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后,晃过一道娉婷袅娜的身影。
跟在裴淮身后的姜德兴定睛一看,登时乐了。
哟呵,这不是太后娘娘刚提过的苏才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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