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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达笑得温和,脸颊却有裂纹逐渐攀延其上。
扶光几人看着她崩解、而后化为漫天水泡,独留伏矢枪尖的一点血。
“…杀错了吗。”于寂静中,伏矢握着枪,喃喃自语道。虽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想来他是意识到自己之前杀的那个疏影,大概率是真疏影。虽然他是以宁可错杀的想法执行这个委托的,但知道自己误杀是另外一码事。
“杀错了。”扶光肯定了他的话,“而且你再不治伤,马上就会因为出血过多而死。”
“她们人鱼喜欢捏傀儡替身,一个分身死了也没什么大碍。”
“但你们恶魔可没有这个习惯吧?”
扶光意有所指道:“你真想死在这里?”
伏矢不傻,自然听懂了扶光话中的暗示——真正的疏影没死。他杀的不过是个傀儡分身罢了。
伏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一阵,他才干巴巴地道:“…所以,你既不想杀我,也对圆魄圣物没兴趣?”
他说这话是有原因的。
既然他们的复现空间已经被扶光的镜面空间所覆盖,此地的规则也被其所掌控,那扶光想取他的性命就如翻掌般轻而易举。
而他对圆魄圣物的守卫程度,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想要桂宫卷轴,那就得踏过他的尸体。
结合以上,伏矢才这般发问,而扶光的回答也不出乎他的意料。
“看来你现在能听进去了。”扶光调笑了一句,才正色道,“你说得对,我既不想杀人,也没有夺人珍宝的爱好。”
伏矢抿唇,又问:“那你想要什么?朱雀精血吗?”
“如果我说是,你会给我吗?”
“当然。”伏矢答得很快,不带一丝犹豫。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白景把他拉入镜面空间,他现在已经死了。
他不喜欢欠人恩情,如果一件四象遗宝能补上一点这份恩,他是愿意的。
至于他队员的想法?那不重要。
于是在扶光向他伸出手后,他从随身空间里摸出琉璃小瓶,双手递给了扶光。
“多谢。”
“…不客气。”伏矢摇头,转身就想离开,却在刚踏出一步的时候顿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闵子章几人。
闵子章:“…?”
“…年轻人天真有朝气是好事,也是坏事。”他犹豫了一下,才略带劝诫的说道,“你们以后别再那么容易相信他人了…也包括你,云螭族的小子。”
伏矢没等人接话,径直道:“那么,蓬壶见。”
这次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独留闵子章一人愣愣地看着他消失在原地。
“那么重的伤,他会去哪里?”闵子章问。
“随便找个地方吧,没差。”扶光想了想,答道,“终归等我解开镜面空间后一切都会复原,到那时就又是他所掌控的复现空间了。”
“毕竟我并不是掠夺了此地,而是在这里的基础上覆盖了一层空间。”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闵子章几人并不会小觑他的能力,要知道这种术法其实要更难。
白榆看了一眼远方的碧华宫,又看了一眼扶光,脚下一点一点地挪到他身旁。
扶光不瞎,自然能注意到白榆的举动。他摇了摇手里的琉璃小瓶,问道:“你想要这个?”他记得白榆想修复玄冥命盘。
可少年却摇了摇头,目光执拗地看着他,问道:“你的名字,是白景?”
扶光愣了愣,鎏金竖瞳盯了人几秒,才道:“…以前曾是。”
“以前是多早以前?不对…我不该问这个…”白榆话脱口而出,说了才懊恼自己问错了话,问时间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他紧急换了个问题,比先前更干脆的问题,“你认识我吗?你知道…你记得白榆这个名字吗?”
少年目光炯炯,眼里有惶恐,也有期待。
闵子章和埃莉娅一听就知道白榆寻觅亲友的雷达又响了。上次是扶光,这次就是这个戴着幂篱的神秘男人了。
他们知道白榆的直觉一向很准,但在找回自己记忆上,往往会失灵。
比其他人知道更多的闵子章想提醒白榆,告诉他白景是北域掌权人,而且还很有可能就是他先前就已经问过的…扶光本人。
可话还没出口,他就听见白景说了一句和扶光截然不同的话——
“认识。”
生怕少年没听清一般,白景又重复了一遍,“我认识你。”
白榆眼眸猛地瞪大,伸手下意识就拽上了他的衣袖。少年呼吸急促了起来,声音有些抖又有些哑,“真的吗?你真的认识我?”
“不是听说过我的名字,不是现在认识的那种…不是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扶光轻叹一声,伸手揉上了白榆柔软的发丝,“我真的认识你,认识很久、很久、很久了。”
“但是,阿星。”
扶光以手指抵住白榆的唇,止住了少年想出口的话。他的嗓音温和却残忍,“现在不是时候,还不是我们能相会的时候。”
“你现在只是觉得碧华宫眼熟,只是觉得我熟悉,却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这是代价,也是宿命。”
“等你想起来的时候,我们便能再次并肩。”
扶光又摸了摸少年的头,可他的身影却渐渐虚幻了起来。周围数千年前的旧景变得扭曲朦胧,脚下镜面之地开始碎裂。
在世界崩解之际,扶光最后的话被风带着,温柔的送入他的耳中。
“但是别急,我会等你。”
“等等!”
白榆瞪大了眼,伸手想抓住扶光,却抓了个空,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来时的蓬壶桂林中了。
他举目四望,除了自己的两位友人,却什么也没看到。
少年不由自主地抬手抓住自己的衣襟,眸色微暗。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见到了认识自己的人,还和他说了话,自己却不高兴?
为什么此刻的他…是如此的悲伤…?
…
扶光摘下幂篱,发色和耳羽已经变回了天羽妖精·鸿鹄该有的样子。
他眨了眨眼,瞳孔逐渐变圆,鎏金的眼眸不再压迫感十足。
【…东君。】
系统闷闷出声,【白榆真的能想起来吗?】
“我不知道。”扶光并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也许他可以,也许他不行。”
“其他人和事还有可能,我的话,很难。”
“但没关系,我记得他就好。”
扶光笑了笑,语气释然。
他推开客房的窗户,看着窗外依然如故的蓬壶夜景,问起另外一件事,“能锁定赛茜莉娅的位置吗?”
【不能,主意识还是无法对蓬壶进行推演…蓬壶的规则束缚比那个复现空间严多了】
“正常,这是异度空间…倘若能那么轻易的掌控,灾厄又怎么会祸乱九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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