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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沈飞从审讯室出来。
他骂骂咧咧地将手机开机，随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此时，远在云富的方卓被鞭炮声和手机铃声吵醒。
看了眼来电显示，方卓连忙接起电话：“喂，师哥，出来了？”
沈飞拍了拍皮鞋上的雪抱怨道：“早不抓晚不抓，偏偏在大年夜抓。”
方卓呵呵笑了几声，不由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起初沈飞是张俊介绍给方卓的法务，可这个师兄嫌弃生活过于平淡不太愿意当什么法务，一心只想着去找点刺激的事做。
恰巧在这个时候，江选坤意识到陈老九有动作的时候。
于是乎方卓便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就是让追寻刺激的沈飞回秋阳，试着接触接触陈老九。
计划很粗略，不过沈飞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沈飞回到秋阳后，第一件事就是帮陈老九的马仔处理了一桩酒后闹事的官司。
按理说社会人就该用社会规矩，打砸抢什么的做了就做了，可偏偏马仔还请了个律师，不仅没什么事，反倒让店家赔偿了几千块。
这让自诩是企业家的陈老九眼前一亮，原来事情还可以这么办。
随后为了让陈老九注意到沈飞，这样的小事件时不时发生几起，沈飞都能很好的完成。
终于在短短两三个月时间，沈飞就成为了陈老九的法律顾问，帮他处理了一桩又一桩官司。
其实陈老九不知道的是，酒后闹事的马仔就是江选坤的小兄弟，那两个早期混进陈老九队伍里的卧底，所谓的酒后闹事也是方卓设计安排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计划非常的粗略，可偏偏陈老九就信了，这其中离不开沈飞的演技以及过硬的专业知识。
所以对于这个师兄，方卓也不得不佩服。
“没事了吧？”
“能有什么事？第一场官司，不过是砸两个塑料板凳就被你吹成砸店，何况老板也是你安排的。”
沈飞扯了扯领带，这下终于可以畅快的说话了，在陈老九身边时时刻刻都要保持风度，憋得难受。
“第二个官司，本来就是质量有问题，官司输了也怪供应商。至于其他官司都是基本上就是狗咬狗，怪就怪陈老九不懂法。”
“你说一个社会人，学人家打什么官司嘛，一点都不像江湖人。”
“反正我可是遵纪守法的，他陈老九干那些破事跟我无关，我有什么事？”
“以后还有这么刺激的事情一定要喊我。”
方卓听着沈飞的唠叨笑了起来，好半天才缓过气来：“行了，新年快乐，年后见。”
“行，年后见。”
就像沈飞说的，社会人就用社会那一套，没事装什么文化人嘛？
陈老九的事情告诉方卓，一个公司要想做大做强需要一个完善的公司制度，不能像陈老九那样管理得四处透风。
刚挂完电话，虾子就敲门进来了。
“方哥，张行长问我，厂子抵押的那五百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厂子卖给陈老九了，连债务一起转让的，让他找陈老九去。”
一个良好资产弄个抵押贷款还要收我二十万块，吃屎去吧。
虾子的表情有些羞涩，他跟张行长都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了，现在反手就把自己的老大哥给坑了，有些在意不过去。
“你什么表情？他都从你那里拿了好几十万了，不坑他坑谁。行了，让他等着，陈老九的资产早晚要被拍卖，让他去找人托关系，能抢一点是一点。”
你吃我二十万，现在也给我吐出去，虽然不是吐到我这里，可是我高兴啊。
听了方卓的话，虾子也只能叹着气出了门。
社会好险恶，还真是怀念当初无忧无虑放贷的日子。
方哥老是说不够不够，可是突然间要风得风要雨有雨的陈老九就是这些一件件小事上突然崩塌的。
其实算起来方卓也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推手，至于真正的推手在大家都看不到的地方。
不过方卓能做的的是在陈老九倒塌前再坑他一笔。
这就不得不再说到沈飞了。
什么授权之类的不过是方卓故意给陈老九露出的马脚，不过是彰显沈飞的专业性。
陈老九一个社会大老粗看得懂什么合同？
反正旁边就有一个专业人才，还帮自己找出了“漏洞”，肯定是相信他。
至于转让工厂能把债务一起转让这回事，陈老九怎么会懂。
现在看来马仔堵门或许也只是方哥的一个小手笔吧？
不过真真假假的，谁有分得清，谁又愿意去分清。
……
大年初三，方卓又一次回到了秋阳。
这次回来，方卓先去曹平家拜了个年。
再次看到方卓，曹先奎唏嘘不已，关于陈老九的突然倒塌，他那个位置或多或少都听到些风声。
这次不仅陈老九完了，上面跟着还有一批人也完了。
而作为幕后推手的方卓，此时就像个听话的小辈坐在自己面前听着自己的教导。
“笑什么？我现在可不敢教导你。”曹先奎又看了看自己傻乎乎的儿子，突然有些难受，“小平，出去玩，我跟你方叔……我跟方卓谈谈。”
曹平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老父亲：“我都二十岁了，你跟老方说什么我不能听？”
自己这么聪明，怎么就生了个这么笨的，曹先奎烦躁地挥了挥手：“算了，也没什么事。小卓，叔只有一句话，一定要行得正坐得端。”
“遵命！”方卓起身敬了个礼。
看着方卓嬉皮笑脸的模样，曹先奎也是哭笑不得。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刚才没来由的戒备实在是不应该。
出了门，方卓看着差不多要到晚饭时间了，连忙提着一批鹏城的土特产就往马殿勇的家赶去。
马殿勇住在老市委家属区里，这里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修的，作为外来干部暂时居住的地方，外面看起来老旧，可是内里却是一点都破。
方卓到的时候，马殿勇刚好下班。
打开房门，马殿勇将包随意地扔在沙发上：“你嫂子跟你侄回老家了，就我一个，你随便坐，我去换个衣服。”
呵，都成叔叔辈了，土特产里是不是应该放点压岁钱？
没过一会，秘书小林就从外面提着一堆饭菜回来了。
还没等方卓喊他坐，小林就一溜烟跑了。
看来跟领导吃饭这件事，没几个员工是愿意做的。
“马哥，大过年的还上班呢？”
马殿勇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我们就是人民的公仆，三百六十五天为人民。”
方卓找出两个酒杯，从土特产里找出两瓶五粮液：“得了吧，你现在是不是两边一手抓？”
“好小子，消息挺灵通的嘛。”马殿勇说话间不自觉的露出笑容，“这个年是不好过啊，好些人都受到了陈老九的牵连，一把手都去交代问题了，我现在是又要安抚下面的情绪，又要维稳，还要推进工作，难啊。”
难归难，可是马殿勇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既然难做，就请示上面赶紧空降个一把手来就不行就了。”方卓将酒递过去，“实在不行给你换个点轻松的活不就行了。”
马殿勇刚到嘴里的酒立马就喷了出来：“找我开刷吧？”
方卓哈哈大笑着敬了一杯：“恭喜啊。”
“还没个定论，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对了，北城派出所的何贤记得不？”
说到何贤，马殿勇的笑容也收敛了。
对于那个阳奉阴违的所长可谓是非常的气愤，当着这么多同僚居然一点面子都给他。
当然方卓也忘不了那个头铁的所长：“怎么的，是不是也进去了？”
“他犯的事不少，可惜了。”
方卓不知道马殿勇可惜的是什么，不过他倒是想起一个人来：“马哥，北城派出所的所长我推荐个人怎么样？”
“哦？这就开始跑官要官了？”
马殿勇倒是没有表现得太反感，毕竟他才来秋阳没多久，平常被一把手捏得死死的，对于下面的人也没几个认识的。
现在秋阳空出来的位置很多，他又一手抓，所以对于人事这边还是很头疼的。
如果有靠谱的人选，他也乐意成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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