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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容瑾的身旁,叶珩才更加清楚的意识到对方有多瘦弱。容瑾此时已经快有他高了,明明是一个成年人的身量,手臂上却没有一点肉,仔细看的话上面还有被脏污遮挡住的伤痕。在这隆冬时节,容瑾身上甚至没有一件可以御寒的衣服。
原著里有提过,容瑾生父母不详,十二岁时被人伢子卖到魏家做工。因为识字,刚开始是作为魏公子的书童。但是,容瑾太过聪慧,在学堂里他的表现永远都比这个魏家公子强。最后惹了这些纨绔子弟的眼,被打发到柴房做工。
但即便是被打发到了柴房,这些人也没有放过他,经常来欺负容瑾。这一次是因为听说容瑾得了云川宗首座的青眼,魏家公子在极端的嫉妒之下心生歹意,想把容瑾弄伤弄残,让他没有去云川宗的机会。
叶珩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心疼,好像书中那些文字在这一刻具象化,容瑾此刻就像一只被欺负的流浪猫,可怜的紧。
被拦住的容瑾满身狠厉,他转头看向叶珩,却发现对方眼眶泛红,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容瑾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不是没有见过叶珩哭的样子,但很多时候对方都是在装哭,雷声大雨点小,主要是为了获得齐望远的关注。但现在,一声不吭的样子,却似乎比以往很多时候都要伤心。
他在哭什么?
叶珩将那酸涩压住,难怪原著里容瑾黑化得那么彻底,这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美好记忆。原主已经把人得罪了,若这件事再处理不好,他觉得师徒关系更难修复了。
叶珩看向容瑾,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认真地道:“别怕,为师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叶珩这么一拦,魏家公子总算是有了□□气。魏夫人紧紧抱着他家儿子,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对方长相极好,穿得不错,但身上没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徽记,她来的时候看到一辆马车,想来就是这个公子的。既然是乘坐马车,那也就不是修道人士。魏夫人的底气一下子变得很足。
“不管情况如何,现在是我儿被打得起不了身,这个罪魁祸首还站在这里。我要报官,要官差大人把他关起来!”
叶珩没听魏夫人嚷嚷,他只注意容瑾身上的血迹了,忙问:“可有受伤?”
两人距离有些近,容瑾甚至能闻到叶珩身上轻轻浅浅的药香味,他不动声色错开了一点距离,低垂的眼正好遮挡住了那一抹厌恶。
容瑾还记得对方上一次靠这么近,是想剖了他的内丹。而这一次,叶珩想从他身上图什么?
看到那些血色只是粘在衣服上,叶珩心里放心了大半。他看向还在干嚎的魏家公子道:“报官可以,但我要先问问魏家公子,容瑾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
容瑾身上的衣服都短了一节,围观的那些人一眼就看出来,他身上那些伤痕,有新有旧。
“我听说你们魏家一心向道,修道之人怎么会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如此狠辣,你们难道修的是魔修吗?”叶珩冷哼一声:“我看,确实应该叫些人来看看,看看你们魏家到底是个什么嘴脸。”
被戳到痛处,魏家公子跳起来叫嚷道:“我们怎么会与容瑾动手,不信可以问问魏府的下人,我可是从来都没有碰过他,谁知道他是不是自己在哪里惹了别的人,诬赖在我们身上?”
容瑾知道这姓魏的无耻,但是没想到对方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叶珩冷笑一声,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张符纸,手指翻飞,那张符纸立刻悬空,紧接着发出淡淡的蓝光。
原主记下了不少功法,但迫于修为,这种低阶的符纸对于他来说最好用。叶珩虽然穿书,但继承了原主那些记忆,这个符纸也用得顺手。
人群中识货的人立刻道:“这是回溯之法啊!”
回溯之法,可以不限时间和地点回溯已经发生的事情,如实呈现。只不过因为符纸上的墨汁造价极高,很少有人会随意使用。
符纸的蓝光之中,魏家公子带着人冲到柴房里,明晃晃的叫嚣着要杀了容瑾,句句清晰,不容辩驳。
叶珩看着蓝光之中的容瑾,听着那些人叫嚷着:“你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到云川宗去,你也配?!我看要是你成了个瘸子,瞎子,那云川宗里高高在上的仙人们,可还会收你为徒?”
打人的有一堆,容瑾在挣扎,反抗,但那微小的力量,并不能阻止施暴者,反而会让他们更加的疯狂。
所以,魏家公子看简单的拳打脚踢并未尽兴的时候,才会从一旁的柴堆里拿起来那把柴刀。
容瑾站在蓝光外,看着蓝光里的那些人,脸上露出了嘲讽的表情,然后,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下一刻,那符纸像是寿数殆尽,从半空落下,化为灰烬。
虽然后面的情况没有展示出来,但到底是谁恶人先告状,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有了计较。
但是,叶珩却没有停下来。
他又拿出了一张符纸,把时间回溯到了更早的时候。
一张又一张符纸,里面全是姓魏的这一家人的所作所为。魏家公子被打了还有魏夫人为他撑腰,但容瑾被打了,只能蜷缩在小小的柴房里。
叶珩深深吸了口气,才止住了自己难过的表情。这是原著没有写出来的故事,或许,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很多这样的事情。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说了第一句:“报官!报官!把这一家子丧尽天良的人都抓起来!”
群情激愤,但,作为这些事情的主人公的容瑾,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因为,太久了,太远了。他活了两世,眼前的这些事情都已经很久很久以前了。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希望有人来揭露这一切,把他从这个地方带走。后来确实出现了一个人,但是却是把他带进了另外一个地狱。
这些真相大白,他已经不需要了。
魏家人没有死在他的手上,这是他觉得可惜的事情。
不过好在,叶珩这条命,还悬在他的刀尖上。
肥头大耳的魏家公子这会终于害怕了,他一把抓住魏夫人的手,哭叫道:“娘!娘!我不想被抓起来!我害怕!”
柴房的骚动终于惊动了魏家的一家之主。他拖着胖胖的身体过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没有散尽的香灰味。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得仙风道骨的女道士,看着十分年轻漂亮,但一双眼睛里没有瞳仁,身上的香灰味似乎更重。
叶珩闻到那个味道就不太舒服,下意识退后了一步,但那个魏老爷的目光却盯着叶珩,浑浊的眼珠一动不动,在叶珩感觉背后发毛的时候,突然笑了一下。
魏家公子像是得到了救星,大声道:“爹,救救孩儿!”
魏家家主看都没看自己的儿子一眼,他看着叶珩,笑道:
“小儿犯了罪,自然是要接受该有的惩罚。但是他此刻现在有伤,各位能体谅一下我这个做父亲的心,还允许我让我府上的这位修士给他看看伤。公子可以等在这里,小儿身上伤口包扎好了,我自然会把他送到官府去。”
叶珩看了眼这个魏老爷,又看了一下她身后的女道士,香灰的味道似乎更浓了。叶珩将目光看向其他人,其他人面色如常,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察觉到这怪异的香灰味一般。
怎么回事?
叶珩拿不准这魏府到底有什么事情。在原著里,因为原主直接去找了主角齐望远,容瑾被云川宗的人接走,原主连容瑾挨了打都不知道,就更加不会知道魏府还发生了什么。
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
“我也不是苛责之人,”叶珩道:“那便请这位前辈替魏公子看看伤吧。”
魏夫人听到这话,眼睛一亮,急急忙忙把儿子扶着:“你放心,你爹一定有办法。”
叶珩回忆了一下原主记忆里其他符咒的使用方法,从乾坤袋里掏了一叠传讯的符咒。
叶珩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两个云川宗的小弟子此刻离得远,正小声私语,他们以为没有人听得到,但由于容瑾修为在他们所有人之上,所以,每一个字容瑾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叶师叔总算是按耐不住联系齐师兄了。”
“可是叶师叔这次这件事办得漂亮。”
“到时候他见了齐师兄,肯定有好多可以说的了。”
“反正收徒也只不过是为了博一个好名声的幌子,从现在的情况看,目的差不多达到了。”
“我们打个赌,赌今天还是明天,齐师兄会过来。”
“我赌今天。”
“那我赌明天。”
容瑾神情淡漠地看着攥着符咒的叶珩,然后,他的目光落在场中那个女道士的身上。
跟着魏家家主进来的这个女道士身上有很重的怨气,容瑾虽然不明白这个被云川宗保护的城镇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东西,但他能确定的是,这是死了很多人才会汇聚出来的怨灵。毕竟上一世,他见过很多。
女道士注意到容瑾的目光,它没有瞳仁的眼睛此刻看向容瑾。容瑾黑色的眼瞳中魔气暗暗涌动,怨灵的本能让它发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怨灵张牙舞爪的怨气立刻全部都收了回去。
但是,怨灵很馋叶珩的身体,很馋很馋,它跃跃欲试,但又很害怕站在那里的容瑾。
容瑾没有把这个怨灵放在眼里,他微微偏头,却发现叶珩一点一点蹭到了他身边。
叶珩完全不知道容瑾才是此刻场中头号危险物,他低声朝容瑾道:“我感觉这家人有点问题,我带来的马车就在外面,你现在悄悄溜出去,我去找那两个弟子。”
容瑾有些意外地看向叶珩,这个怨灵的等级很高,而且隐藏得也很好,他没想到叶珩能察觉到这点异常。但是,让他更加没想明白的是,从开始到现叶珩在到底在演什么剧本。齐望远又不在这里,他要博一个好名声给谁看?
就在叶珩离开容瑾往两个小弟子那边走的时候,忍耐了许久的怨灵再也按耐不住,无数的黑气从女道士的身上冒了出来,而与此同时,那股香灰味已经浓郁到刺鼻的地步。
叶珩下意识地把不远处的容瑾护在身后,手里的符咒也一股脑地全部都撒了出去。
容瑾诧异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叶珩,红色的身影瞬间被黑气包裹,但对方的符咒竟然是将他包裹在了其中。
叶珩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因为黑气产生剧烈的疼痛,但下一刻,这些黑气突然就绕开了他,连那香灰味也跟着消散。
在叶珩的身后,容瑾正站在那里,眉眼中似有冷意。
怨灵感觉自己的咽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扼住,与此同时,它听到一个声音——“他的命是我的。”
他是想要叶珩死,但可不是这种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