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带路很随心所欲，有时两户人家间的房屋小路钻过去，有时越过矮墙钻入草丛。
走到岔路口，两只猫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它们两个怎么各走各的？”褚尤看着两个猫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向哪边走。
三人面面相觑，但猫可不等人。
眼见着猫越走越远，陈羲果断下指令：“我和陶乐怡往西走，靳言喻跟着白猫，有事随时联系。等会儿回陶家再共享情报。”
靳言喻没有异议，只看了褚尤一眼，嘱咐陈羲：“多加小心。”
陈羲点点头后，先跟着橘猫走了。她个子本来就高，这会儿心里窝着火，步伐更急，像是有意拉开和褚尤的距离。
好在褚尤和她差不多高，追上去并不费力。
就在她几乎要与陈羲并肩时，陈羲忽然停下，笃定道：“你不是陶乐怡。”
褚尤心念一动，抬眼见她神色认真，并没有半分玩笑意思。
“你这话真奇怪。”褚尤反问，“如果我不是陶乐怡，那我能是谁？”
陈羲褐色的眼瞳里有褚尤的倒影，褚尤能在里面看到小小的自己。
“不管你是谁，你会被陶乐天排除在外，就代表你不是陶乐怡本人。”
陈羲说着，拉起褚尤的手腕，上面青色的血管延伸隐匿进掌心，就在刚刚，曾有一根细丝般的精神力丝线从其间伸展。
“我见过这张脸。”陈羲接着说，“在孤儿院，你那时不叫陶乐怡，而是叫褚尤，对吗？”
褚尤没想到，这个世界的陈羲还能记得自己。
明明她已经在这条世界线上尽力避开陈羲了，但命运还是让她们再次相遇。
“听不懂你的胡言乱语，你认错人了。”褚尤眨眨眼，并不打算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发现甩不开陈羲，褚尤只能试图转移话题：“无论我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现在重点不是确认我的身份，而是尽快解开陶家的秘密，不然谁也逃不掉，你说对吗？”
一直等不到她们的橘猫喵喵叫着，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它站在远处的古旧建筑前，不再前进。
应该就是这里了。
这里的房子都有些年头了，但与其他房屋不同，这座建筑的外表漆了新颜色，气味都没完全消散。
牌匾也是金灿灿的，上面端正写着几个大字：陶氏宗祠。
这里平时鲜少有人探访，她们进去后只能看见一个打扫院子的守祠老人。
那个老人看了她们一眼，举着扫帚就要赶人：“出去，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
扫帚落在褚尤身上前，陈羲出手拦住了他。
对方一时没辙，只能听褚尤说：“明天就是中元节，我哥让我来看看妹妹。”
守祠老人问：“你哥是谁？”
“陶乐天啊，老伯不认识吗？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
守祠老人上下打量褚尤，先是纠正她的称呼：“你又忘了，论辈分该叫我六爷。”
接着陶六爷疑惑道：“你哥都跟你说了？”
褚尤点点头，守祠老人嘟囔着放下扫帚：“也是，添宝走了，你也该回父母身边尽孝了。”
“既然这样，那就跟我来吧。”
陈羲没听懂他的话，褚尤却听懂了。
短短几步路，她心中的迷雾被陶六爷这句话点得一清二白。
陶乐怡不是陶乐天的亲妹妹，应该是二叔家过继来的孩子。
等她进入阴气沉沉的祠堂内，陶六爷突然不见了。
即便是白天，这里还是需要靠灯火照明。
这座祠堂的建筑年代久远，几百年是外表翻新过，内里还是透出一阵陈旧的朽木气味。
“在这里。”陶六爷从旁边现身，手中抱着一本厚厚的书。
“前几年你哥和你爸妈还闹着要改族谱，谁会料到添宝突然就出了意外，现在好了，也不用改了，你马上就能名正言顺回到亲爹妈身边了。”
陶六爷的手指甲粗糙宽大，几乎要盖住他要指的字。
“我也不识几个字，你家应该是看这一页就行。”
见褚尤眼神乱飘，陶六爷索性把族谱丢给她。
褚尤求之不得，抱着书和陈羲借门口的光找名字。
族谱上的陶乐天是独子，并无其他兄弟姐妹。而陶添宝的前面，还有两个姐姐。
一个叫陶欠男，一个叫陶婷妹。
“原来我原名叫欠男啊。”褚尤眉头一皱。
陶六爷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烟纸和一个铝盒装的碎烟叶子。听了褚尤的话，他头也不抬：“不对，你哪能是欠男，那是你姐，你一直叫婷婷，一直到七八岁都还是这个名字呢，你不记得了？”
不对，褚尤那时在院中听到的明明是两个女孩儿的声音。
如果那两只猫对应的是陶家早亡的两个女儿，那多出来的猫是谁？
“你父母都是苦命人。”陶六爷不知道她百转千回的思绪，继续说，“先是把你送了出去，然后没了你三妹，去几家医院瞧病，终于盼来了你弟，没想到去年添宝也出了事，哎，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都老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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