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平日里最是伶俐,怎么今日到了老爷太太面前,反倒笨嘴拙舌起来?”
耳边炸下一声斥责,没等刚穿越过来的元纾反应,背上已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这拍在她身上的一巴掌,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加上这副身子也实在单薄瘦弱,这一下竟拍得她眼冒金星。直接叫元纾没站住脚,生生往前一个踉跄。
若不是被身后的那只手一把揪住了衣领,恐怕方才就要跌坐在地上了。
见自家女儿没有说话,另一道声音紧随其后,替她打了圆场:“这丫头乖巧是乖巧,就是胆子略小了些。今儿见了贵人,连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元纾前脚还在消化着系统并不算清楚的说明,后脚就落到了这个东西南北都找不着的地方,对自己这副身体所处的境地和时代亦是一概不知,只想暂且当个不会说话的鹌鹑。
何况身后两人一唱一和,都为她找好了理由,元纾索性直接闭了嘴,做好了静观其变的打算。但依旧小心着,用余光偷偷瞄向面前的“老爷太太”。
一男一女都生得很是富态,年纪约莫在三四十岁上下,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并一个丫鬟,瞧着就像是富庶人家出身。只瞧他们遍身的绫罗,同自己身上这件还打着补丁的衣裳相比,倒也无愧于一句“贵人”。
那老爷始终不曾说话,目光却一直黏在元纾身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尤其是在脸蛋、胸脯、腰肢这几个地方,停留了好一会儿。
这样的目光让元纾格外不适,下意识地往后撤了一步。
觉察到她的抵触,拍在肩上的手掌又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元纾向前推出。
男人最懂男人,当爹的看出老爷对自家女儿很是满意,更加卖力地夸赞起来:“丫头还小,胜在听话。您若是有看不惯的地方,带回去慢慢调/教便是。”
老爷捋着胡须,慢悠悠地开口道:“模样尚可,只是未免也太安静了些。这半响儿也不见她说一个字,难不成还是个哑的?”
眼看他对元纾有些挑剔,不等男人辩解,一旁的太太倒是主动上前接了话:“安静些也没什么不好。”
“这样的性子,带回去后才不会平白生出许多事端来。”
饶是这小丫头被饿得面黄肌瘦,却架不住生得眉清目秀。看破丈夫的心猿意马,她原本还有些不快,可见元纾安安静静地杵在这儿,跟木头似的,话也憋不出两句,倒像是个本分的,竟也慢慢看顺眼了。
“老爷莫不是忘了前头那个梅儿?闹腾得太厉害,半点儿不中用,只白白浪费了咱家的银子。”
“好端端的,提那些晦气事做什么!”被妻子这么一提醒,老爷锁着眉,显然是想起了从前的污糟事,语气都沉了下去。
“承蒙老爷太太不弃,能看得上她,就是丫头的福气了。”生怕两人吵嘴,一怒之下不肯要自家女儿,男人赶忙奉承一句,搓搓手,陪笑道:“那这价钱……”
“还能少了你的不成?”妇人睨他一眼,微微偏过头去,示意身后的丫鬟将碎银递过去。
“是是是……在咱们万寿镇上,罗大善人的名号谁人不知?”
男人佝着腰,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丫鬟的手。生怕一个不留神,到手的银钱就要从自己面前飞走了。嘴里还不忘多说几句奉承话,满想着将贵人逗开心了,还能额外得些赏钱。
同这个见钱眼开的父亲相比,元纾身后的女人倒还有几分不舍。将女儿拉回身边,细细地为她理了理头发,小声叮嘱道:“大妮,你也莫怪阿爹阿娘。”
“如今这个世道,能活下去已是不容易。跟了罗大善人,你往后便能过吃穿不愁的好日子了。若还是落在咱们家……那可就只能像小宝似的,饥一顿饱一顿地过。”
至此,元纾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她多半是落到了一个民不聊生的乱世之中,为了让家里的小儿子活下去,被亲生爹娘卖到了富人家里做丫头。
至于是寻常的洒扫丫头,还是老爷的通房丫头……答案不言自明。
虽占据了这位“大妮”姑娘的身躯,但元纾遗憾地没有继承到原主的任何记忆与情感,自然也很难对身后的生身父母生出任何怨恨或是不舍的情绪来。
她低眉敛目,无比乖巧地被母亲推到了太太身边。脑袋却已经高速运转起来,思考着究竟如何才能避开回到罗家后的考验。
“这青天白日的,你连一时半会儿都等不及了?”
刚走到太太身边,罗老爷的手就已经摸了过来。元纾一惊,下意识就要避开。不等她动作,罗太太倒是毫不客气地将她捞了过来,斥责起自己的丈夫。
元纾暗自感激罗太太无形中的解围,谁料罗太太很快又将矛头调转向她:“我罗家既花钱将你买了来,就该守我罗家的规矩!”说着,竟是要赏她一巴掌的架势。
自己可是好端端的站在这儿,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怎么平白无故还要挨这一下?
望着罗太太打过来的手,元纾当机立断后撤一步,准备先逃了这无妄之灾再做计议。
不料,迎面而来的巴掌并未落下。取而代之的,却是落在脸上软软的痒意。
咦?
这感觉不对吧……?
元纾疑惑地抬起头,就见那只保养得宜的手,堪堪停在了面前一寸的位置。而隔在脸与巴掌中间的,恰是一柄拂尘。
拂尘?
“百闻不如一见,原来这便是我们万寿镇罗大善人的行事作风么?”
循声望去,手持拂尘的道长看着很是年轻,面白无须却自有一股出尘气度。轻轻巧巧的一个动作,就此让一场纷争消弭于无形。
她分明瞧见,跟在罗氏夫妇二人身后的仆役原先正要出言训斥,可在见到是道长后,反而慌忙住口,同丫鬟一块儿伏倒。
就连罗老爷与罗太太,在得了道长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感叹后,甚至都有些慌乱:“道、道长。”
至于原身的爹娘?那二人早已跪倒在地了。
罗太太陪着笑:“道长容禀,这是我们罗家刚买回来的小丫头,还不懂规矩,冲撞了道长,真是该死。”
一面说,一面伸着手,想将元纾拉回身后。
“哦?”这道长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似笑非笑地望了说话人一眼,分明半点儿没有阻拦之意,却叫罗太太硬生生地止住动作,收回了手。
这位道长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们几个人间的眉眼官司元纾无瑕顾及,只埋头苦苦思索这一个问题。
瞧罗老爷和罗太太唯唯诺诺的样子,自己若是不想入罗家后宅的苦海,恐怕还得抓住时机,想个法子在道长跟前露露脸,借势让自己脱离此地才好。
顺着罗太太的目光,道长分了个眼神,落到元纾身上。
和罗老爷带着色/欲的打量不同,与罗太太挑选货物的权衡相反,道长只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无悲无喜,速度快到元纾都忍不住疑心,他究竟有没有看清自己生的什么模样,便已迅速收回目光。
再开口时,似请求,更像告知:“这丫头根骨不错。”
“人——我带回去了。”
撂下这一句,道长并未停留,径自离开。直到走出三步之外,见元纾还呆呆地愣在原地,他才转过身子,轻描淡写地唤她一声:“还愣在那作甚?走了!”
这这这……就走了?
元纾往身后看一眼,只一句吩咐下去,罗老爷与罗太太不论心里如何做想,却再不敢吭声,只得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刚刚花钱买下的丫头,就这么被道长随口要了去。
这位道长绝对大有来头!
既然如此,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元纾可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做出这个判断之后,她立即紧随其后,远离了是非之地。
纵使只与那位道长打过一个照面,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地位超然。何况人家是方外之人,应当也不会色/欲熏心到做出强抢民女的勾当来。
小跑几步追了上去,元纾稍稍平复过气息,才开口道:“多谢道长相救。”
道长目视前方,拒绝了这个称呼:“我既说了要带你回去,你便不用像他们一般称我为道长了。”
“那……”
这个请求可着实让元纾有些为难:“多谢师父相救?”
她从前很少与出家人打交道,这会儿真遇上了一个,便只得依葫芦画瓢地称呼起来。
奈何道长似乎也不喜欢这个名号:“我是师父座下最小的徒弟,不曾自立门派,尚且没有开山收徒的资格,你也不必这么唤我。”
不过这回,他终于好心指点道:“你暂且叫我一声「师兄」便是。”
”多谢师兄相救。”人家既然都这么说了,元纾从善如流。
她自诩没有旁的优点,除去细心以外,便是肯动脑子。哪怕只是埋头走路的这会儿功夫,都忍不住琢磨起来:两人萍水相逢,他为何要帮自己一把呢?
思来想去,元纾都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只得暂且存下这个疑问不提。
镇子不大,没几步路便出了城。很快,二人已经立在镇外的一座山前,抬眼望山:
峻极峥嵘,却没有险恶气象;参天葱翠,更不见半点阴森。涧水曲弯,峰峦重叠;白鹤栖于松柏,扑鼻正是梅香。
山势巍峨,好似要将俗尘烦忧通通拦截于此,仿佛一入此山中,他们即将踏上的便不是登山路,而是通天梯。
“好一座仙山!”从前在现世元纾也游览过不少名山大川,却依旧在这座山前情不自禁地发出喟叹。
师兄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淡笑道:“这还不曾进山,就挪不开步子了。若果真登上去以后,又要如何呢?”
“来。”
他将右手递了过来,示意元纾:“牵住我的衣袖。”
难道是怕自己这小身板会累晕在山路上?元纾不解其意,却还是收下了师兄的这份好心。
可当她牵住衣角、随师兄步入山林后,万事万物都在眼前按下了加速键一般,以前所未见的速度向后退去。
等她再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随师兄停在了山腰处。
她这是……怎么过来的?
还没等元纾纠结出这究竟算不算是传说中的“御剑飞行”,师兄早已三步并作两步,顺着长长的阶梯一路上到山门前。
元纾不敢再分神,忙拾级而上,往那松篁簇拥着的殿台楼阁而去。待走近前去,不等她细细饱览仙景,却被山门左侧的碑石吸引了全副注意。认清碑文后,旋即荡魂摄魄。
那上头赫然是十个大字——
“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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