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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老宅内。
徐温嘉直挺挺地跪在了宗祠内,头顶高悬“世泽谊长”字样的木牌匾,面对着层层叠叠排列紧密的牌位,青砖刺人的冷意透过薄薄的软垫直往膝盖骨缝钻。
古旧的木门被推开,发出“嘎吱”一声响,徐父背着手走了进来,沉声问:“我再问一次,知不知错,知不知改?”
徐温嘉声音冷静:“爸,你让我怎么样都成,让我和她通一次电话吧。”
徐父见他仍旧执迷不悟,额角的青筋突突狂跳,不禁暴跳如雷道:“徐温嘉,你真是想气死我啊!我让你反省,你就反省出这个东西?!你还是三岁小娃娃吗?!你再敢想她,我——”
他手气得发抖,抄起一旁的一根竹篾就往他后背狠狠抽了几下:“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徐温嘉不吭声,跪在那儿一动不动。
徐父实在拿自己的小儿子没办法,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孩子就是死性不改。
他声音不由得变得哀求:“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不仅想动你嫂子,连款冬也动,她们俩是你能动得了吗?!”
他拢共就两个儿子,眼见兄弟俩快要反目成仇,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再坐视不理。
大儿子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等他来教训徐温嘉,哪里会那么简单?!
他在保他,他怎么就不明白?!
他把竹篾一扔,深思熟虑道:“这段时间你就躲在这儿,我让人帮你申请了美国的学校,你在这里等到入学!”
徐温嘉脸色白了白:“爸,我还不能走,有什么责任我都担着,我不走!”
徐父阴沉地看着自己天真的儿子:“你也趁这个机会好好想想,什么人动得什么人动不得。小子,别不知天高地厚!”
他迈出了祠堂,沉重的高门再度关上,阳光从槛窗照进这充满压迫的空间,尘埃微粒浮动,烟云缭绕。
徐温嘉仰头看着的列祖列宗的牌位,内心却并不曾觉得后悔。只是直觉却告诉他,如果这次错过了,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站在她面前。
但是,现在的他,甚至没有能力跨过那道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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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正奇入院的第三天,沈涿的姑姑才风尘仆仆地到达了医院。
柏恩只知道她叫沈葵,三十多岁,单身主义,目前在平海市工作。
见面之后,沈葵十分亲切地握着她的手道:“你就是柏恩吧,我听大伯父说了,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
柏恩摇着头:“没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之前她在电话里就说过,想尽快把沈叔接到她的城市里,方便接受更好的治疗。
沈葵略带些歉意道:“预备今天下午就准备走了。”
柏恩看了一眼被冷落在一旁的小涿,吃惊道:“这么急?”
沈葵点了点头,烦恼道:“最近单位的事情也多,没多少闲时间,我得赶紧带大伯父和小涿回去安顿。”
柏恩大概知道为什么小涿联系姑姑时这么迟疑了,她工作繁重再加上平时联系不多,遇上事儿了才找她总不那么厚道。
但是这种情况下却没有联系他的父母,是去世了吗?
柏恩对于别人家事并不感兴趣,也没想过深问,只是挂念起另外一件事来:“具体几点呢,我想让我家小孩和小涿道个别。”
沈葵摸不着头脑:“我大概是下午三点走吧,正好我得再回一趟爸爸家里把东西给带上。”
柏恩知道她要回去收拾行李和财产,便点了点头。
小涿坐在靠窗的陪护床上,正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柏恩坐到了他的旁边,对他说:“小涿,你想不想临走之前见一见崽崽,我让人把崽崽带过来。”
小涿抬头,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却是“不用麻烦,我都没关系的。”
“那不行,”柏恩摸了摸他的脑袋,“她是你的朋友,理应过来送一送。”
虽然她并不清楚崽崽和小涿以后还会不会记得彼此只相伴三个月的朋友,但如果不告而别,不管对小涿还是对崽崽都是人生里一个小小的遗憾。
柏恩去到了阳台,打电话给徐献清:“唔,可不可以下午把崽崽送来医院,她在这儿有一个朋友。”
徐献清看了看正在玩弄食物的崽崽,问:“几点?”
柏恩怕他嫌麻烦拒绝,早就在心底准备了一箩筐的话准备说服他,正准备解释,却忽然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啊”了一声。
又赶紧看了一眼时间道:“一点吧,一点左右就可以。”
徐献清淡淡地“嗯”了一声:“会尽快赶去的。”
挂断了电话,柏恩还有些恍恍惚惚。
就、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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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几个人在医院里一起草草地解决了午饭,沈葵要开车去家里拿东西,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柏恩坐在椅子上陪沈爷爷说这话,小涿则安静地坐在陪护床上,时不时望望窗户,看看走廊,模样分明十分期待。
大概一点整的时候,有人敲响门,小涿立刻跳下床去打开门。
门外,徐献清身形峻拔,极轻松地单手抱着崽崽,另一只手捧着一束绿色的桔梗花,两人显得格外庄重。
为了防止把水痘传染给别人,崽崽全身套着一层白色的防护服,大半张脸被口罩遮住,只露出额角的一点碎发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妈妈!”
见到柏恩,她十分激动,一只手就能握过来的小皮鞋直往徐献清洁白的衬衫上蹬,挣扎着从他的怀里下来。
一被放下来,她就像一只小山雀一样,跑过去抱住柏恩的腿,激动地不停叫着“妈妈”“妈妈”。
柏恩眼底不禁浮现笑意,把小孩抱到了自己怀里,掂量了一下重量。没轻。她有点欣慰,看来崽崽被养得还不错。
徐献清捧着花,迈着皮鞋走到柏恩的身边。
柏恩脸皮虽厚,此时也不禁红了红,她连“男朋友”这几个字都嫌烫嘴,更别说“伴侣”之类的字眼。她憋了一会儿,避重就轻地介绍道:“叔,他是崽崽爸爸。”
徐献清弯腰把花束放在房间里的桌子上,颌首低眉地向床上的老人打了个招呼:“沈叔。”
沈爷爷眼睛眯了一下,脑中登时想起一个名字,他惊了一下:“徐——”剩下的名字很快被吞了下去。
柏恩有点不确定地看了看两个人,问:“你们认识吗?”
沈爷爷苦笑一声:“我跟他父亲倒是认识。”
徐献清礼貌地点头:“我也听父亲提起过您。”
哦,也就是和我公公认识了。柏恩面无表情地想,心底带着点乐观主义者的自娱自乐。
不过徐献清出乎意料地准备得很周全,跟她的想象的挺不一样的。
柏恩在心里直犯嘀咕,她之前身上的伤不会骗人,而且徐献清表现得也太正人君子和无可挑剔了,是伪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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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有两天没有见面了,他们平常除了睡觉几乎都腻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的时间。
此时再次重逢,两个小朋友的心情十分激动。
“小哥哥!”
崽崽立刻背叛了她的妈妈,从她身上爬了下来,跑过去一把抱住小涿。
小涿也用力地把她抱起来,又重新放回到地上。
两个小朋友之间像是有奇妙的化学反应一样,放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徐献清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姿态优雅,视线却始终放在崽崽身上。
“前些天,我似乎是见过你弟弟。”老人嗓音低哑,像是在提醒他。
徐献清慢慢地转回了视线,他轻描淡写道:“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老人顿时了然,长叹一声:“这是实话。”
几个大人都一时无话,看着各自的小孩子。
小涿看着崽崽,语气莫名伤感:“崽崽,我要和爷爷去平海市,以后我们就没办法见面了。”
崽崽立刻积极地开动脑筋:“我也去,让爸爸带我去!”然后作势就要去找爸爸。
柏恩赶紧拦住了她,严肃地问她:“如果你要和小哥哥在一起,就不能再和爸爸在一起了,你要和妈妈,额,和爸爸分开吗?”
崽崽瘪了瘪嘴道:“不分开。”
柏恩说:“不想和爸爸妈妈分开,那就不能和小哥哥在一起了呀。”
崽崽有点急:“能在一起。”
柏恩:“不能。”
崽崽眼泪啪嗒啪嗒掉:“妈妈,能的。”
此时,她终于开始意识到了“分开”的含义,有些事情是不可以既能又能的。
柏恩轻她的后背,安慰道:“不过,虽然你和小哥哥不能时刻在一起玩,但是我们也可以经常打电话,也可以相互寄礼物,以后的每一个寒暑假,也都可以再一起玩。”
崽崽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蛋,问:“什么是函数夏?”
“这个嘛。”柏恩用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等你上幼儿园就知道了。”
崽崽不哭了,她捏着拳头,眼神坚毅道:“我要上幼儿园,我要函数夏!”
小涿一直忧郁着的脸终于笑开了,他隔着防护服摸摸崽崽的脑袋:“好,我以后放假了一定来找你玩。”
“还有,你一定要记得把橘子喂胖胖的。”
三个人凑到了一起,原本绝望灰白的病房忽然轻松明快起来,像是夏日沉闷的草地上落满青色的夏苹果,特别鲜活特别可爱。
屋内另外的两个人久久望着他们,简直看得入了迷。
沈爷爷喃喃道:“我真是舍不得呀,那两个丫头。”
徐献清喉头滚动了一下,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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