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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嘉打着哈欠到军部点卯,刚踏进独立办公室,就发现气氛有些异常,扫视了一圈表情奇怪的同僚,“怎么了?天塌了?”
张副抿着嘴唇,使劲眨眼睛。又用手小幅度往里面指。
季嘉觉得脑袋里灯泡亮了,哈欠打到一半憋了回去,眼里慢慢流露出痛苦和挣扎,朝张副小声说,“谁tm放他进去的?不知道军部的保密规定?”
里面是夏斯衍的办公室,按照条文,进去除了需要夏斯衍本人的授权,还必须有第一军团校级以上军官全程陪同。
张副生无可恋的做口型,“拦不住!”
季嘉已经举起手,准备好好管管这个不成器的,马上,就听见里间一道熟悉的声音,“是季嘉?进来!”
张副投给上司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季嘉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虽然工作时间给上司处理私人问题,这挺操蛋的。但是,于此道上,他显然已经混成了老手,驾轻就熟。
暗暗在心里给自己定下了十分钟的目标以后,踏进了大门。
脸色在一秒钟的时间里,很快从“日了狗了”变的如沐春风,一股和蔼可亲的语气,“三皇子,您是来找我们少将的?不好意思,少将目前不在军部。”
夏斯衍的办公位置,正被一个清秀的男孩子霸占着。明明是一个刚成年的小矮子,硬是拽出一米八的气场。
身后还跟着两个端茶倒水的仆役。
季嘉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尤麦麦的心境。皇室式微,他那两个成了年的哥哥都知道夹起尾巴做人,可偏偏尤麦麦就是一副所有人都是老子的狗的派头,什么都敢做。
季嘉不怕他,但是他怕麻烦。
傀儡有他们存在的价值,一时之间,还真不好得罪。
尤麦麦撅着嘴巴,一拍桌子站起来,“我当然知道衍哥哥不在,我来有其他的事情!”
季嘉忍住对某些称呼身理的不适,试探询问,“您还有什么事情?”
尤麦麦咬了咬嘴唇,然后理直气壮的说,“我给衍哥哥发信息,他不回。以前他都不会这样,他是不是被其他狐狸精勾住了?”
季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也知道你是一只狐狸精。脸上一贯嬉皮笑脸,“少将这一次休长假呢,假期嘛,不回消息很正常。”
尤麦麦将信将疑,“真的正常?”
季嘉果断点头。
尤麦麦好像信了,“他要休多长时间?”
按照往常多套路,这个话题进而会变成没有尽头的刨根究底。暴露隐私得罪夏斯衍,说谎得罪尤麦麦。两相权衡,取其轻。
季嘉坚定的说,“具体时长少将并没有透露。但据我所知,不短。他攒了三年假,这一次一定是休息够了才会回来。”
尤麦麦的脸色马上变得不好看了,全身透着一种山雨欲来的阴郁。季嘉马上补充,“不过,我会把您对他的关心通过智脑传达给他,顺便,万一他提前回来,我一定会通知您。”
“你……是季家的人?”
季嘉微笑点头。
尤麦麦挺直了腰杆,语气高高在上,“你不错,帮我看住衍哥哥,我会告诉皇兄,提拔你的父亲。”
季嘉愣了愣,低头装作恭敬的样子,阴影里的表情却实在古怪。
先不说他的父亲已经是军部五大司令之一,再往上也只能取代总司令。就说这个名存实亡的皇室,恐怕论实权都比不上他的父亲。嘉奖?也只有尤麦麦这种傻白甜能说出那种话来。
尤麦麦走后,张副从门口探出头,“你真要给他传达关心?”
季嘉站起来,去角落给自己倒了杯水,“夏斯衍走之前说了,除非特大事件,不要找他。”
张副嬉皮笑脸,“终身大事不算大事?”
季嘉喝了口水,人也像被茶水泡散了,又恢复一开始没睡醒的样子,说,“他指的大事包括夏司令落马,齐武廉造反,皇位换人坐。你觉的跟这些比起来,三皇子算什么?”
张副本来就是随口一说,尤麦麦那个性,实在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想象今天进门那一副看人如蝼蚁的样子,张副还觉得不舒服。
张副替季嘉把文件整理好,苦哈哈地说,“你们果真是好竹马。夏将军一个人星际旅游,您还能为他守好大后方。”
季嘉磨了磨牙,冷笑,“我不白帮忙,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记账。等他回来,高低要让他请个国金大厦聚餐,到时候叫兄弟们一起。不让他感觉到肉痛,就没法疏解我的肝疼。”
张副的动力瞬间来了,中气十足应了声是。
*
夏斯衍醒过来,酒店雪白的天花板晃眼。他拿手遮住眼睛,回忆起方才梦里的一幕一幕。
夏斯衍打小热衷雄竞,他也确实天赋异禀,常年盘踞在各大榜单榜首的位置。
这种优良的品质可能还有遗传学上的因素存在,因为他的大哥夏斯诩,他的父亲夏昭同样也热衷此道。夏昭对两兄弟,更有一句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拿不到第一,你就不配做我儿子。”
这句话无论对哪个孩子讲,都显得残忍。可夏家两兄弟接受的很好,并且一路主动迎接挑战,拥抱变化。
有这种指导思想下,刚上大学,夏昭叫来夏斯衍,语重心长,“老二,你还记得宋老吗?爸爸前两天去拜访他,听他有重新教学生的想法,我就把你推荐了上去。明天,你就去报到吧。”
宋老,高级军官出身,第一军校出了名的魔鬼老师。教学手段老派,包括但不限于体罚和拔苗助长。据说到了他手里,就是提前体验军旅生活double版。
宋老带出过三任总司令,八个司令,德高望重。
退休后,享有第一军校终身荣誉称号,作为返聘的客座教授,只带实战指挥一门课。常年出勤率百分百,挂科率高居榜首。被评为指挥系唯一地狱课程。
夏斯衍二话没说,收拾了行李就屁颠颠地投奔师门去了。之后,作为走了后门的宋老亲传弟子,他那课表凡事看过的都说眼睛疼。
等到大一下半年,终于来了个和他同甘苦的学弟。
据说,是某一次宋老去裙天星河交流的时候,一眼相中的孩子,在上中等学校三年级。老人家心里喜欢。特地出面疏通了两面的关系,让他直接来第一军校学习,他亲自带。
夏斯衍很不服气,因为宋老对他常常吹胡子瞪眼,可是宋老说傅淇的时候,嘴角都要笑裂了,开口闭口都是“裙天的小天才。”
夏斯衍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他决定要给新来的小朋友一点下马威。于是从老师手里接过了接机任务,带着季嘉就去凑热闹。
季嘉昨晚熬了个大夜,大白天一直在打哈欠。
他很不能理解夏斯衍现在行为,毕竟在季嘉心里,除了香车和美人,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在意。
夏斯衍拍醒昏沉的季嘉,“集中注意力!”
码头现在停泊的船是k897,并不是傅淇搭载的旅行者号。季嘉翻了个白眼,“这个叫傅淇的,说到底就是裙天来的一个小土佬,你跟他比,不闲掉价?”
夏斯衍精神炯说,“这跟裙天有什么关系?你难道不好奇宋老能看上的人是什么样的?”
季嘉想了想,从脑海里翻出来某一次去裙天旅游时见到的人,意兴阑珊,“那边的人都长一个样,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皮肤坑坑洼洼,头发跟麻绳似的,又枯又黄,眼睛里都是贪婪的欲望。你要真觉得不服气,以后装的和善一点,再金钱开道,保管你收获一个忠心的小弟。那比教训他一顿有效多了……”
剩下的话淹没在旅行者号登陆的轰鸣里,舢板放下来,旅客陆陆续续拿着行李箱下来。
“……我说,要不干脆等会儿行动起来?你破费带我们去国金吃一顿,保证他被中央星的奢华震慑住,这下马威不脏手还卓有成效……呃……咳咳……”季嘉被口水呛住,红着脸继续说,“你看见没,两点钟方向,有一个小美人。”
他们谁都没把人往傅淇身上想过。
那会的傅淇还没成年,水灵的跟沾了露珠的大白菜一样。
站在太阳光里,皮肤是透明的,能看见纤细的紫色血管。
又瘦又高,冷冷的一眼看过来,夏斯衍听见季嘉清晰的咽口水的声音。
“卧槽……要不你一个人带那什么傅淇去国金?我突然有一点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季嘉要走,被夏斯衍一把拽回来,虎口死死扣住胳膊,生怕一松手,季嘉就如脱缰的野马。
“夏斯衍!小美人在看我。你确定要这么拆散我们?你一个人可以搞定傅淇的,放我走吧。”
夏斯衍上了两只手,加充满威胁的眼神,成功把季嘉留在了原地,一转头,少年的脸近在咫尺,薄唇轻启,“夏斯衍?”
“我……”
“我是。”夏斯衍看见季嘉惋惜的闭上嘴巴,他又问,“你是……”
“傅淇。”少年说。
面前的人和夏斯衍的想象差距实在太大了。以至于他竟然忘记了想了一路的下马威。
季嘉比夏斯衍更不堪,一脸狗腿的伸手,说,“我……我帮你拎行李吧。”
夏斯衍看见傅淇皱了皱眉,微微侧了一步把包裹从季嘉手里抽出来,冷淡的说,“不用了。”
季嘉还想再接再厉,夏斯衍就一只手抓着他的咸猪爪,哥两好的放回自己手里,小声警告,“把乱七八糟的心思趁早埋了,这是我小师弟。你要真动手,宋老能把你阉了。”
季嘉眼神幽怨,“宋老不厚道啊,他早说傅淇长这样,我出来不得收拾收拾。”
夏斯衍想,宋老不说的原因,大概就是防着夏斯衍身边这只色狼。
他们交流的时候,傅淇一直站在不远的地方,面无表情的看他们窃窃私语。
临港阳光张扬,傅淇的脸上很快晒红了一片,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时不时的目光轻飘飘落到他们身上。
夏斯衍看见了傅淇黝黑色眼珠里偶尔划过的不耐,装模作样咳嗽了两声,正经的发话,“我们回去吧。”
季嘉在这种事上向来殷勤,夏斯衍控制不住,眼见他围着傅淇鞍前马后。后来,他们也没去什么国金大厦,因为中途傅淇就因为嫌弃季嘉话太多,随手拦了辆飞车,独自走了。
季嘉不敢置信的拿手指着没来得及散开的尾气,“他他、他、什么病?”
季嘉本以为自己能收获好友的认同,毕竟傅淇这不把人放眼里的作为实在令人发指。
直到转头的时候看见夏斯衍在笑。
作为夏斯衍最好的朋友,季嘉分的清楚,这不是一贯不怀好意的那种笑,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觉得有趣。
“我知道要怎么做了,”夏斯衍说,眼里恶意流转。他在从长长的通信名单里拉出一个号码,打过去,“刘叔~嗯嗯~好久不见……有一个小忙要麻烦你……拦截一辆穿梭号飞车,车牌号zy8790……车上有一个外来的四等公民……是,本来要带着去做备案的,但是中途跑了……小孩子脾气太差了,一次还好,一直惹麻烦哪里受得了……麻烦刘叔,帮我关他一个晚上,明早我去接他……”
夏斯衍满意的挂了电话,看见季嘉目瞪口呆。不解地问,“怎么了?”
季嘉,“你太恶劣了!”
夏斯衍不在意季嘉的控诉,“哪有,提醒他们照章办事而已。”
这哪里是照章办事,固然中央星对四等公民有管理条例。但那是入境四十八小时,夏斯衍现在靠关系找人,就是在公报私仇。
他推了推小心眼的夏斯衍,说,“你不怕宋老煮了你?”
“有什么好怕的,”夏斯衍摊手,“行政系统出错,况且他自己不配合做备案。跟我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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