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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大人出狱,这些天陆陆续续每天都有来道贺的人,包括之前那些刻意避嫌的。
胡氏这几天原本为着季姨娘的事不高兴,但看到家里又重现往日风光,特别是之前对她落井下石的老姐妹突然又热情起来,心里便舒坦许多。
这一次带着孩子们去诗赛,她更是卯足了劲儿将自己跟女儿们都好好收拾一番,想让那些有眼无珠的人都知道,她堂堂御史夫人胡孟枝又回来了。
两辆马车带着她们到达目的地,是在云安郡主郊外的超大别院中。
那别院将一个大湖团团围住,其中各种亭台景观都是依湖景布置,湖中还有一个长形小岛,岛上有一条观景走廊,走廊中间则是一个可以设宴观戏的大中亭。
这次诗赛布置在小岛上,正好走廊左右分置男区女区,长辈们可在大中亭中赏戏玩乐。两边走廊上遍布挂好的诗题,届时由男女宾客自由选题答诗,再由大亭里特别邀请的国子监祭酒夫人彭夫人选出前三名给予彩头奖励。
彭夫人也是丰都有名的才女,比起裴司介资历更老,且她是祭酒夫人,由她来定夺名次再合适不过。
上岛要坐船,因只有一条便没分男女,只将他们分开送上岛。
胡氏母女们到的时候,岛上已经很热闹。大部分人已经到了,大家有的去看看廊上都有些什么题目,有的在湖边走走看风景,更多的是几个人凑一起喝茶吃点心聊八卦。
虽说岛上按礼节分了男女区,但这样的场合本就是方便青年男女社交,且都有长辈们带着,便也没有太严格将两边都挡死,大家在岛上还是能远远看到对面。
所以当扶杳她们上岛的时候,一直等着的四皇子用力拍商椴肩膀:“来了来了,她们来了!”
因是云安郡主做东,又很明白这种场合对自家女孩将来嫁个好人家的重要性,胡氏对她的两个嫡女着实下了一番功夫打扮。
扶翩穿一件海棠红印花长褙子,搭素色洒丝芍药纹弹绡纱裙,同色印花披帛,头上一套红宝石花形簪钗,耳上戴着平安扣形状红宝石耳坠,衬得她明艳动人,真如一朵含羞待放的俏海棠。
扶依则是一件水蓝色绣荷花荷叶长褙子,搭白色银线勾花纱裙,头戴蓝宝石小碎花环形小巧华胜,耳上戴着圆珠形蓝宝石耳坠。
扶依本就长得圆润可爱,这一套装扮下来,整个人便如她耳上坠子般,娇憨可爱,鲜妍明媚。
打扮了两个嫡女,庶女自然不能完全不管,便也给她俩一人送了两对耳环几支簪子,叫她们好生装扮,莫要丢了扶家脸面。
扶栖因喜欢姐姐送的粉翠镯子,便捡了一套烟粉色绣小白花纱织儒裙,耳上戴着珍珠耳坠,髻上只戴一朵珠花作为装饰,粉嫩清爽,尽显温柔娇婉。
扶杳则一心想着要见商椴,便选了一套跟扬州丫鬟衣服差不多颜色的交颈比肩小衫,搭配白色绣豆绿兰草襦裙,头上戴的也是商椴扬州送的白玉簪,加一支青玉花形流苏华胜,耳上一对祖母绿水滴耳坠。清淡的颜色在这盛夏宛如一股凉爽清风,让人清新气爽,心旷神怡。
商椴一眼看见那抹雅致的绿,心中便立刻知道她选这个颜色的原因,不禁微微勾了嘴角,浅酌一口手中的茶,无不得意道:“你激动什么,她认识你吗?”
景焕毫不在意笑道:“怕什么,很快就认识了。”
商椴皱眉,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你想干什么?”
景焕便神秘兮兮拍了拍自己腰上荷包:“我自然有我的好办法。”
商椴冷脸还想说什么,这时他大哥商桦凑了上来:“殿下今日好兴致,竟也被我这弟弟给糊弄来了,说什么美女如云,我看也都一般。”
商椴之所以将商桦请来,是想借哥哥当个挡箭牌。
云安郡主的目的已经很明确,她想将商椴跟宋汀然凑一对,商椴当然不会同意,但拒绝就必须有个合适的好借口,商桦就很合适,他还没娶亲呢,有这么好的事该他先上。
景焕很不同意商桦的话:“哪里一般了?你看刚刚上来的几个女孩,个个都好看。”
商桦之前没注意,听到景焕的话才将目光投向刚上岸的扶家女孩身上。
这一眼过去,整个人就像中盅般,被其中一个淡绿身影吸引。
要说那女孩有多美吗?并不尽然,比起他见过的各色美人,她只能算个清丽的小家碧玉。可正是这种难得的清丽,加上这一身清爽怡人的装扮,让她一下子从人群中出挑出来,给了他想多看几眼的欲望。
而清丽挂的女孩又有一种特质,就是耐看,第一眼不惊艳,再多看几眼便舍不得移开目光。
女孩五官单看都只算秀雅,只有一双清澈的眸子十分好看,而这些秀雅的五官凑到一起,不知为什么有一种难得的韵味。像是春日潺潺山泉,冬日冰中腊梅,让人只想沉浸其中。
景焕见商桦一副呆呆模样,很不高兴推他一把:“你干什么?她可是我先看上的。”
这一推之下商桦竟还没回过神来,一直盯着那一抹绿色消失在中亭内。
景焕用力拍他一下:“商桦!”
商桦这才回魂般啧啧称赞:“美,别具一格的美,没见过的美,二弟你说得对,有美人,真的有美人。”
商椴的脸已经黑如锅底,商桦刚刚看的是谁他一清二楚,本来有个四皇子已经够烦人,又来个商桦,虽然他不怕,可这争起来能好看吗?
景焕比商椴更不高兴,冷声道:“什么美人?别乱说,你也别想打她主意,她是我先看上的,我在她小时候就认识了。”
商桦根本没在意他说什么,仍眯了眼睛看那边:“那小子又是谁?”
远远地,在亭子外面,扶家四姐妹正在跟裴家两兄妹说说笑笑。
裴司介还是日常打扮,她其实有很好的底子,稍微装扮一下并不比在座任何姑娘差,可她天生不喜欢往自己脸上涂涂画画,也不喜欢繁复华丽的衣裳,每日给丫鬟们的穿衣指示便是——方便、舒适。
裴少盛则与她的妹妹截然相反,平日里最喜欢将自己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一般,今日这一身宝蓝色浮光锦缎圆领袍,配上和田白玉腰带,加上他本就俊俏的一张脸,更是衬得他玉面含春,风流倜傥。
扶翩今日难得有了一点娇羞态,没敢多拉着她的清见哥哥说话,倒是裴少盛挨个将大家夸一遍的时候,特意多夸了扶翩几句,说她极适合这海棠红,看着健康喜庆。
反倒将扶杳吐槽一番:“大夏天的穿这么绿,走到草从都找不见你人,这是故意想隐身躲着谁呢?”
扶杳捏着手上的葡萄绢扇轻摇两下,毫不退让:“那跟你一样穿得跟只翠鸟似的,还没进园子眼睛就被你晃瞎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景泰蓝花瓶自个儿跑出来了呢!”
哈哈哈哈哈!大家一起掩面大笑。
裴少盛做出一副晕倒状,抚着自己胸口,深吸一口气:“行,杳妹算你厉害,回头看是哪个厉害妹夫替我收拾你。”
扶杳脸一红,向裴司介撒娇:“司介,你看他怎么说话的,还不叫宣姑母打他嘴。”
裴司介早捏着一把翠竹绢扇笑得仰倒,上气不接下气道:“我看你们谁也别说谁,都是牙尖嘴利欠收拾!”
她们笑得开心,这边看着的几个人却很不是滋味。
景焕没好气道:“还能有谁,裴清见那小子,一天天正事不干,只知道在姑娘们跟前开屏。”
这时,他看到亭子里出来个人朝姑娘们走了过去,顿时眼睛一亮,对另两人道:“看见一位长辈,我去打个招呼。”
商椴一把拉住他:“什么长辈?你不要乱来,影响她们清誉。”
景焕得意一笑,指着一个穿着驼色花卉纹样织金镶边缎面对襟褙子的妇人:“看见没,那是宣国公夫人,裴大人的妹妹,经常去宫里,我熟得很,去打个招呼不过分吧?”
他说完扯开袖子就走,商椴想将他拉回来都没拉住。
商桦想了想,朝商椴道:“不成,我也也去亭子里找母亲,不能让他抢了先,你去不去?”
云安郡主请商椴当然也要请他的母亲谢夫人,此时谢夫人正跟云安郡主在亭子里说话寒暄。
商椴朝亭子里看一眼,摇头:“不去!”
商桦耸耸肩:“那我去了。”
看着四皇子跟商桦两人都急匆匆往亭子方向去,商椴一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还是恨恨将手背在身后,也跟了上去。
扶家姐妹正在跟宣姑母问好,突然走过来一位风姿绰约十分斯文秀气的公子。
宣姑母一见,直接忽略掉姐妹几个,又惊又喜走到公子面前:“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儿了?娘娘知道吗?”
景焕笑道:“这不是查案子查得无聊,跟着弦光一起来看看嘛,听说宣夫人家有位大才女,夫人要不给我引荐一下?”
景焕曾经找裴司介求诗遭拒这件事人人皆知,宣姑母还有点不好意思:“哪称得上什么大才女,都是大家乱说的,倒是唐突了殿下。”
景焕摸了摸自己荷包里装着的几颗糖,余光瞟向人群中那一抹清澈的蓝,笑得深沉:“能认识才女是我的荣幸,何来唐突?夫人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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