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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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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宁参加过三次世界赛,第一次他还被英文解说调侃,太年轻的选手出现在赛场上,总会受到一些额外的关注。

bq的队迷们格外爱恋他们的ad,爱恋他残血也敢追穷寇的果敢,他的年轻,他寻找机会的敏锐,他偏爱华丽炫技的英雄池。

那天比赛场欢呼他的id,即使输了比赛,零下的温度也没有挡住粉丝的热情。

池溟还记得他带宿宁离开,有粉丝要送礼物,叮嘱了是送给小ad的不能私吞。

人群里,还扬声喊让池溟别老吃下路线,孤儿野核打法,回头别把ad气跑了。

池溟真想把人抓出来问问,他都把野区全让了,宿宁一号位经济,他三号位经济,这难道还算孤儿野核?

和所有的队迷一样,池溟也喜欢这个矮半个头总是站在自己身后面的小圆脸ad。

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和他这样配合无间。

他只要往下走,即使还在残血状态,宿宁也敢出塔冒头吸引火力,让对面暴露在打野的攻击范围内。

他打进攻的信号,哪怕谁都不敢跟,宿宁也相信他们能打赢,敢孤注一掷闪现帮他补伤害。

一次一次的默契配合,要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磨合。即使再有一个这样的天才少年,也不能再和他相比。

每一次输了比赛,总是他对宿宁说,下一次会赢。这无缘无故的信心后面,其实是他相信只要下路依然是宿宁,他们不会输。

比赛前宿宁会紧张,池溟拉着他去到处逛,夜晚的空气有些冷,宿宁的手在他的手里,渐渐温热了便不想再松开。

花了好多时间才捂热,再松开便前功尽弃。

无论怎么沿着雪地浪游,他是他的路标,怎么也不会迷路。

或许那天就这样暗暗地许下相互不违反的约定,只要一个人留下,无论是多么狼藉的前路,也都敢往前撞个头破血流。

当时还太年轻了,不知道在更新换代飞快的电子竞技,一次转会的失败,或许就意味着职业生命的死亡。

离开bq后,池溟依然看他们的比赛。好多次他觉得这个世界烂透了,从城市人流间抬头,又看到宿宁赢下某一局,不卑不亢带队致谢。

那闹市林荫树间斑驳的阳光跳着,无时无刻不提醒,那些夏日在训练室里,偶然索吻的时光。

他花了那么长的时间,终于处理完那些变故,回到这里。

现在,站在老队友退役的聚会外,宿宁在他面前,和从前一样怕手冷插着兜,抬着头神情很平静。

“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宿宁说:“为什么你总是信誓旦旦下一场就能赢,赢比赛很简单吗?努力就能赢吗?”

“你回来,我就要和你打吗?”

池溟张了张口,却说不出那是因为你不会输的理由。

就像上一次一样,宿宁会问他,既然这样,三年前为什么走。

就像他从没有看到过网上那些黑粉的视频,那些宿宁失意的时刻,那些即使竭尽所能发挥得再好,还是挽回不了溃败局面的对局。

那样太卑鄙了。

更卑鄙的是,他知道如果他这样说,宿宁或许真的会信。

他那样珍惜地看过每一场和宿宁并肩作战的录像,连玩笑也舍不得开怕宿宁当真,收集每一张宿宁获胜mvp的海报,谁能想得到他们还能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短短三年,当时的信任额度消耗一空。

池溟不能再骗他了。

“对不起,当时没能和你说这些事。”

道歉的话出口,才发现原来也没有那么难,没有那么像是道貌岸然。

这句话一个月前就应该说出来,池溟竟有些想不起自己是为什么近乡情怯。

宿宁侧了侧头,仰眼看他,没有立刻开口,半晌,才说:“手机还我。”

不等池溟再开口,他垂眸道:“你刚刚也了解情况了,就不要再管我的事。”

池溟看着他紧抿的唇角,忍着心痛,没在这个时候再反驳他,道:“至少让队医跟进。”

世界赛前夕,宿宁即将退役的事,还是纸包不住火,被工作人员泄露了出去。

决定放弃职业以后,宿宁就搬出了俱乐部宿舍,也缺席了之后所有的训练赛,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打算。

没有一个粉丝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五月份的时候,世界赛的门票就已经开卖,宿宁可能在世界赛前退役的消息一出,粉丝们集体在线下和网络上抗议。

不少人认为宿宁还在巅峰,无缘无故的退役,必然是俱乐部管理层的斗争牵连。

这些声音导致bq基地下面被围得水泄不通,选手们的外卖进出都成了问题。

宿宁这边也烦不胜烦,他搬出了宿舍,可还得吃饭,时不时被人拦住,还要被反复追问他是否还在乎和池溟过去的嫌隙。

离开俱乐部,不再打比赛,也不必替人背责任,他又恢复了本性,面对镜头只是皱眉避开,一回家,打开手机果然又被营销号乱写。

什么《疑似因野射决裂bq再次陷入危机》都不算什么了,还有人胆子大到造谣《旧情难忘!池溟宿宁复合后再度分手》。

宿宁不可置信地点进去,贡献了1点击1浏览,才发现写的只不过是他和池溟再度同队打比赛,不到两个月又分开,起了个噱头标题吸引人。

不到2分钟,这篇文章就404了。

#宿宁

退役#的热搜也很快退热,被下了前50的热搜榜。偷拍宿宁的一大堆照片博文统一被限制浏览。

bq官博光速声明要求不要打扰选手生活,否则将追诉法律程序。

一看拍到了宿宁,bq俱乐部的反应就这么快,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愈发打了鸡血,围绕着宿宁不停做文章。

一夜时间,池溟和宿宁的花边新闻旧事重提,过去那些被猜测的流言又沸沸扬扬。

再夸大亲眼所见,能书的也不过是宿宁和池溟曾经人后如何牵手,或者雪地里背着宿宁的背影。

再极力渲染,营销号也只能猜测他们曾经关系匪浅。

几年前,某次休赛期,第一次吻着吻着动情到第二天天明,宿宁已经想不起那天惊慌的心情。

只记得当时透过窗户,整个城市的天空都亮了,“滋滋”的声音是池溟在看着教程摊饼给他准备早饭。

有些书中会用偷尝禁果来形容,而宿宁并没有太真实的记忆,只是朦朦胧胧以为,他们再也不会分开,无论是赛场上,还是比赛场外。

他曾经怎样信赖池溟,怎样让满世界人尽皆知他需要池溟,就换来有多狼狈的下场。

即使再天真,应该也没人会犯两次同样的错。

自宿宁决定退役后,就不再为比赛随时准备,勉强维持的作息饮食又恢复了混乱。

第二天他被饿醒时,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鼻塞滋味不太好受。宿宁才不太确定想起来,昨晚没关窗。

宿宁把枕头立起来靠着,眯着眼睛看美团跑腿送药,一看这个时间点都没人接单,只能勉强爬起来。

走了几步他就觉得实属艰巨难以坚持,又倒了回去,把自己塞被子里回了点血,积攒了力气。

没精力去买药,他倒还能坚持走到书房里去开电脑登游戏。这大概就是电竞选手的职业本能。

宿宁坐在电脑前,烧得有点糊涂,也不敢贸然开排位坑队友,只能打开商城,花掉号上的点券。

在他买了第五个返场的冠军皮肤之后,游戏内,池溟缓缓发来一个疑问的表情。

【池溟:……系统一直跳提示说你购买了世界赛冠军返场xx皮肤。你突然对辅助感兴趣了?】

【宿宁:嗯】

这个提示是游戏内特别关心的功能,他倒不意外池溟还没取消对他的特关。毕竟这么多年没登游戏,人忘了也正常。

【池溟:别玩太久,今天做手操了吗?】

宿宁用快当机的大脑思考了半晌,他和池溟现在是什么关系。同事?同事带个药也在情理之中。

旧情人?帮个忙想必也不在话下。

宿宁截了个药名发过去。

【宿宁:2盒,微信转你?】

池溟没有回复,很快头像灰了,下线了。

宿宁感觉头更痛了,无精打采开了个solo赛。

他离开训练室是为了让队医放心,但并不打算真的休息。几天不打游戏都会手生,他还不打算彻底废掉。

尽管做好了可能会被拒绝的准备,但池溟这么直接下线,宿宁还是情绪低了几分,solo没留情面,打得对面直接退了。

他开了下一把solo,一边虐菜,一边把充完电的手机打开,刚刚亮屏,十几条来电提示就跳出来,全都是微风打来的。

宿宁还在迟疑要不要回个电话说一句自己没死,那边又打来了。

宿宁接通,对面已经急切开口:“世界赛前退役是怎么回事?”

“字面意思。”宿宁不想解释太多,也不擅长应付这样不太沉稳的家伙。

微风沉默了几息,才说:“大家都早就知道了?”

宿宁听出来他的潜台词是只有他不知道,没有说话。

微风怕他挂电话,很快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这段时间没来一队训练室,错过了,都没注意到宁宁这么大的事。我现在能过来吗?”

宿宁闻言才说:“你要来就帮我带个药。”

微风一口答应。

十五分钟后,有人敲门。

宿宁摘掉耳机,慢吞吞去开门,走到门口还是有点犯晕,解开门锁,低头缓了缓。

“来挺快。”

宿宁伸手,对方将装药的袋子递给他。

宿宁转身,走到桌子边坐下,拆开药盒,对方倒了杯水放到他旁边,他说了句谢谢。

“我买的时候问了,和队医开的止痛药不能混吃。”

听到声音,宿宁抬头。

池溟穿着队服,还没来得及换,身上被雨打湿了不少,正站在门边,低眸望着他。

“这三年,你就这么照顾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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