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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说。”
“直接说。”
他打开车门，“上车。”
崔韵时点头，坐到车后排，一手关上车门，“说吧。”
座椅调了加热，腰背也是热的，崔韵时看前头，“你说啊。”陆姿同转头，“韵时，我们是有缘分的。”
崔韵时不说话，什么缘分不缘分的，又不能当饭吃。
“韵时，你还爱我吗？”
忽然来了这一句，崔韵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还是决定默不作声。
“崔韵时，我还爱你，我希望你也还爱我。”
只能默不作声，这话题根本无法回答。崔韵时说：“还有吗，没别的，我下车了。”
崔韵时开车门，陆姿同也从前面开了车门，他紧紧抱着她，“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好吗，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吗，崔韵时，我爱你。”
崔韵时不为所动，反手一敲，“啪！”好重一掌。
赵冬宜和宋巧巧在楼上看，崔韵时甩了甩手，“你别跟我来这一套，不要脸，你臭不要脸，你爸不要脸，你妈不要脸，你全家都不要脸。陆姿同，我警告你，你再靠近我三尺之内，我就跟法院申请禁止令，不要脸，坏胚子。”
捶的是陆姿同的背，陆姿同背上受了重创，一声不吭，崔韵时知道自己是重捶，问他：“喂，你没事吧，别和我装死啊，我跟你讲，我——喂，喂！”
“你先等会儿，我没驾照，我上去喊人，巧巧有驾照。”崔韵时将后车门打开，刚将陆姿同推上去，他就拉了她一把，他抱着她说：“我很想念你，韵时。”崔韵时要挣扎，他说：“别动，我气血起来了，别动，韵时。”
“妈的，王八蛋。”崔韵时动也不敢动，被陆姿同抱着，抱着快十分钟，他才松开她，讲：“你骂我骂得对，我不知所以，我一无是处，但是崔韵时，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滚你的。”崔韵时刚要起来，被陆姿同拽着，口舌之争，喉舌侵犯，想她回应。这一吻太久了，崔韵时想到了在美国，在波士顿，在他家里，有她做的饭，她买的花，他抱着她的那一天，他说他要吻她了。她以为她有依靠了，结果他说他给她三天时间，跟他去苏黎世。
四年了，往事不可追，她有男朋友了。崔韵时咬陆姿同的嘴，咬得他生疼，两人分开的时候，她说：“我马上要结婚了，有夫之妇，你口味没这么重吧。”
崔韵时上楼，宋巧巧拿酒杯给她，“姐，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接着喝。”
赵冬宜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来了一句：“上帝造水，人类造酒。——维克多?雨果，喝酒吧，姐。”
崔韵时一饮而下杯中酒，捏着酒杯，接了一句：“酒的味道，我尝得太早了。爱也是。”
三人又喝了一瓶酒，接着拆了一盒西班牙火腿，吃了就睡，三人醒来，已经是大年初一，下午三点半了。
眼看太阳就要落下去了，崔韵时起来，说：“洗个脸去吃饭，我请客。”
“好咧，吃法餐。”赵冬宜伸手，“我要吃鹅肝，红酒牛排。”
宋巧巧也睡得差不多，跟着坐起来，“吃啊，走，我开车。”
崔韵时将头发挽起来了，她年初剪了短发，这会儿到肩膀，能扎了。赵冬宜转头，“姐，你长发好看，短发显老。”
宋巧巧头发就是不长不短的，但发量非常多，赵冬宜说可能是因为马来的课业轻松，读书不掉头发。赵冬宜在崔韵时的丸子头上摸了一把，又摸自己的，念了句：“妈的，我头发最少，你们一个在香港读，一个在马来读，就我最惨，谢乐蕴也是中学在莫斯科读的，一样不掉头发。爷呢，有没有什么生发技术，我要头发，我要长发及腰啊！”
“那你问姐夫啊，他肯定懂。”宋巧巧说，“他上次说了，头发怎么弄，还有什么减肥的，他说可以请教他。”
“那行，我回头写邮件给他，请他帮我设计一款不脱发的洗发水。”
这两人聊着，崔韵时去洗漱间换了衣服出来了，很少见她打扮，今天穿了件刺绣花呢连衣裙，裙身黑色，深v挂脖，针织徽标，领口前胸后背用了玻璃和亮片镶边装饰，十分精致闪耀。头发也挽起来了，用了同品牌的金属耳环和手镯。
“这裙子不便宜吧，果然一分钱一分货，我上回还看谢安然穿了个同系列的，但她那件没姐你这件精致，她那个2000镑，姐你这件多少钱。”
“五万一，港币。”崔韵时回，她上回从香港回来的时候，在橱窗一眼就看中了这条裙子，她很少买这么贵的裙子，但当时实实在在地心动了，在橱窗流连了许久，还是买了。不是多少钱的问题，而是她忽然意识到，她还会心动。
“那难怪的，果然你这件贵，你看你这包边，她那个就很寻常，做工上看，你这个走线都漂亮多了。”赵冬宜又凑近看了一眼，说：“扎人吗，这个装饰。”讲她咯吱窝的玻璃珠子和闪片做的刺绣。
“有一点，”崔韵时笑，“我得抬着胳膊，这儿，这儿，都不是很舒服。”
“哈哈哈哈，那姐你带一件毛衣，不舒服了，随时脱下来，换掉。”
“好。”
宋巧巧就是穿卫衣和防风羽绒服，很学生气，赵冬宜稍微好点，戴了个帽子，穿了件米色的大衣，一根腰带系着。只有崔韵时的外套最正统，崔韵时穿的是英式双排扣大衣，两排扣子下来，足足十六颗，蹬了双靴子，高跟皮靴。
宋巧巧说：“背影杀手。”赵冬宜在那儿笑，笑着说：“我姐是不是心情有点荡漾了，蓬松闲时，春风复苏。”
“吃饭去，还吃不吃饭。”崔韵时招呼两位小姐妹，才下楼，看见陆姿同又来了。
他也打扮过了，刮了胡子，头发也梳了发型，一件深蓝藏青色深羊绒外套，在楼下站着，冬遇密雪，有碎玉声。
“前男友精神状态好多了，”赵冬宜和宋巧巧说。宋巧巧回话：“也挺帅的，”还掐着嗓音说：“完了，我想叛变了，我姐和这位也挺配的。”
“咳，”崔韵时咳嗽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不断地咳嗽。
陆姿同看她，拿了手帕过来，说：“去吃饭吗，诸位女士赏脸，让我做东好吗。”本来确实要吃饭的，赵冬宜正要答应，宋巧巧拉了她一下。
赵冬宜又不开声了，这确实尴尬，陆姿同笑，“诸位打扮得这么漂亮，是想吃法餐是吧，来，上车。”果然，只要陆姿同精神正常，他就是最聪明的。崔韵时说：“上车吧，他要请就请，该他请。”
赵冬宜被宋巧巧拉着上了宋巧巧的车，四个人开两辆车，赵冬宜说：“前男友不错啊，学历怎么样，我觉得行。”
“牛津博士，我昨天看见他的校徽了，在大衣里藏着。”宋巧巧说。
“牛津博士？我去，”然后赵冬宜炸锅了，“我天，我姐知道吗，她不在申请牛津吗，又要撞到一家去了。”
“我不知道姐知不知道，但我姐夫怎么办？”宋巧巧开着车，跟在陆姿同的车后面，嘴里念：“这不叫什么，什么危的，那个专有名词，怎么讲？”
“趁人之危，趁人之危是吧。”赵冬宜说：“我认为不是，为什么呢，因为你还小。你知道到我们这个年纪，其实道德观没这么非此即彼的，简单来说，先到先得，这不兴预定的。就跟你去买衣服买包一样，就我姐那件衣服，还能预定吗？不行的，就是先到先得。”
“那我姐夫怎么办，哎！”宋巧巧说不赢赵冬宜，只在强调，“我姐夫多伤心啊。”
赵冬宜巴不得坐到前面的车子上去，前线看热闹。
可前面也没什么热闹，崔韵时坐在后排，陆姿同开车，两人什么话也没讲。就陆姿同问了句：“吃哪家餐厅，你们订位了吗？”
“没有。”崔韵时回，“准备出去再找的。”
“那我来安排？”陆姿同问。
“好，你来安排。”
四十分钟的静默，跟上了一堂无声的课那么久，崔韵时都快睡着了，陆姿同这车子比宋巧巧的要舒服，宋巧巧的车的底盘和悬挂太硬了，防震降噪都不行，还有拐大弯的时候，有点晕乎乎的。当然也不是问题，几个小姑娘，开了车窗，唱着歌，还挺浪漫的。但这会儿是冬天，还是希望有个温暖舒适的环境，别寒风习习，脚下干冷。
崔韵时刚开始是闭着眼睛，后来趴在车窗边睡了，座椅加热，暖风循环，很小声的古典音乐，一丝一缕的大提琴声，正好他那个车子的窗户有个弧度，趴着也很舒服。
后面赵冬宜快被宋巧巧甩飞了，“巧巧，你能不能稍微减点速，刚刚我们飞起来了。”
“哦，对不起啊，我刚刚没看路，”宋巧巧开车有点新加坡飞车党那种野路子车速，就是没有特殊情况，绝对不减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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