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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教练，您好......”
王翮收听着他以前教练打来的电话，无暇顾及在旁边发牢骚的徐成天。
“什么时候打电话都可以，怎么偏偏要放在现在的。”徐成天有时枕在王翮的腿上，有时靠着王翮的肩膀，他脸上的郁闷始终驱之不散。
王翮捏着王翮的指腹，企图以此平息对方的不满。
“......您和顾教练已经到了?是，您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赶过去。”
电话一挂断，王翮面色陡然变得凝重。
徐成天被王教练的情绪转变吓得浑身一哆嗦，他猛然挺直了背，和王翮对视。
“怎，怎么了，遇上难事了?”
“不算难事，只不过我可能要出去一趟。”
王翮一开始说不明白，被徐成天拉着交谈了大半个小时，勉强说清楚了目前的情况。
由于本市头一回举办铁人三项比赛，市里和铁人三项协会都很重视这场比赛。
作为这届铁人三项公开赛的指导单位，中铁协特意派了两个人过来，其中一位正是王翮在省队训练时认识的钱教练。
而王翮认识的另一位教练——顾教练，则是在钱教练的劝说下，以领队的身份带着两名队员过来体验比赛氛围的。
王翮和钱教练的关系不错，但他因为选择退役而和顾教练闹得有些不愉快。如今既是久别重逢，又是被邀请吃顿饭，王翮理应过去和两位教练见上一面。
徐成天敏锐地发现王翮没提到过带他去赴约的安排，不情不愿地问道:“我不能和你一块去吗?”
“我想带你去，只是我不知道顾教练会跟我说什么，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不好。”王翮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得留徐成天在民宿。
徐成天张开胳膊，发泄似的在床上划了一个扇形:“你让我独自守着这么一大片床，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
“我哪里狠心了?”王翮表现得很木讷。
徐成天立马着急了，他捧住王翮的侧脸，令对方的视线全落在自己身上，一字一句地强调道:“我俩是男朋友，是情侣，是爱人。你不让我跟着你，跟让我守活寡一样。”
“你的话应该是守鳏。”王翮指正了徐成天错误的称呼。
在徐成天纠结到底该用“寡”还是“鳏”时，他看见王翮迅速穿好了冲锋衣，俨然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我尽量晚上早点回来，有任何事情电话联络。”王翮站在门后和徐成天做着最后的道别，“你如果打视频电话，我——”
“行的，我都明白，你不用说那么多的。”
徐成天自始至终都没敢抬头去看王教练，就怕有那么一瞬间他不舍得王翮走了，非要留对方下来。
代表王翮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徐成天拉上房门，对着昏暗无光的房间愣了好一会，突然想起刚刚自己拉上了窗帘。
他不知所措地躺在床上，总觉得心像是缺了一块，可光是伸手去摸，徐成天摸不出那个缺口在哪，只能明显感觉到其确实存在。
任何东西都填不满缺口，除了......王翮。
徐成天记得刚和王翮分手的一两年内他经常发觉自己需要某一个具体的人，后来这样的感觉淡了，不过没王翮的日子照样难熬。
现在王翮离开没几分钟，他就开始期盼王教练回来，徐成天根本不知道前面几年自己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他只好清空思绪，试图睡过一整个白天。
一秒。
两秒。
丝毫没感觉到困意的徐成天闭着眼摸起了他的手机，凭感觉找到了王翮的联系方式，他离拨通电话只差了一次触碰，总下定不了决心。
徐成天翻开了装相机的挎包，他查看着相机存储里拍下的那几张和王翮相关的照片，总算找到了舒缓心情的方式。
他研究遍了每一张照片，把觉得好看的几张合在一起做成了视频。
发到网上标题徐成天想好了，就叫做《铁人三项公开赛全记录(1)》。之所以后边加个序列号，是因为他认为这次出行收集到的视频素材肯定很多。
点下发送，徐成天提前去评论区占了个位置。
“哥哥终于要参加比赛了(应援棒)”
负责复制粘贴的网友在底下排成了一长排。有一部分人发现了其中的疑点，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网友c:“为什么哥哥变成运动员了?还有他要参加铁人三项比赛?谁能来拯救什么也看不懂的我啊。”
网友d:“回复，我也不知道。”
网友e:“发这条评论的是摄影师吧，能不能开个直播给我们讲讲哥哥的事。”
网友f:“强烈要求摄影师开直播。”
网友d:“回复，俺也一样。”
评论区的讨论声愈演愈烈，全是求徐成天开播的。
徐成天本来不想管这事，只是刚放下手机没多久，想到剩下半天里自己得无所事事地等待王翮，他就有了开直播跟粉丝唠嗑的打算。
正式开播前，徐成天站卫生间里打理了好久头发。为了确保直播万无一失，他还找前台的老头要了几瓶解渴的饮料。
“饮料没有了，啤酒要不?”老头端来了一打啤酒。
也行的。
徐成天固定好手机，提前开了罐啤酒，点下开启直播的按键。
开始直播的消息传给了所有粉丝，使得直播间涌入了一大批人。不受约束的弹幕不断出现在屏幕最底端，又马上就被新刷新出来的弹幕顶到上方。
徐成天没预料到弹幕能刷新得如此之快，以至于他根本看不清大部分网友发出来的话。
他对着满屏的弹幕沉默了好一会，端起啤酒罐，喝下去一小口酒，壮起胆子说道:“先声明一下，主播他出门了，所以今天我是来代播的。然后我会挑着弹幕里的问题回答，如果有错过的，请多谅解。”
网友e:“好好好。”
网友e:“哥哥是运动员吗?”
徐成天读了一遍问题，区分开了能说的和不能说的，再对着手机侃侃而谈道:“他之前是运动员，练铁人三项的，后来因为——”
说到一半，徐成天忽然意识到他没问过王翮退役的具体原因。
“——因为退役了才有空拍视频的。这次他是以爱好者的身份来参加铁人三项公开赛，你们要是有想了解铁人三项的，可以期待一下接下来的视频。”
网友d:“接下来是多久?我记得之前有一阵子哥哥断更了，那是为什么?”
“可能明天可能后天，这得看有没有可以发的东西的。”
徐成天不知不觉间喝完了一罐啤酒。
“没更新的话要么是他忙，要么是我心情不好，没给他当摄影师。”
看到弹幕里出没频率特别高的感叹号，徐成天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他摸了摸侧脸，确实能感觉到脸颊特别烫。
看来他真喝醉了。
网友f:“哥哥一般怎么称呼你?”
“他会叫我......”
徐成天的脑袋空了一阵，记不起除了“成天”以外的称呼。
恋爱那些年里王翮只叫他“成天”，说是嫌带姓叫太生疏，而且语腔语调和别人都不一样。
在澄清身份前王翮也喊过“成天”，只可惜那时候徐成天不敢把王翮往前任这方面想。
“他叫我摄影师的。”徐成天撒了个小谎。
他开了第二罐啤酒，用于掩盖心虚。
弹幕越发越多，其中能被徐成天回答的问题只占小部分。一些网友试图用刷礼物的方式来增加被徐成天看到的可能性，导致直播间的人气值居高不下。
徐成天想不到开播的决定能带来前所未有的热度，他看着密密麻麻的礼物提示，一时间有些恍惚。
等清醒过来，徐成天心里念叨着“这一切都是海市蜃楼”，喝了点酒，从满屏的弹幕里挑选出了最显眼的哪一个。
网友c:“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和他很早就认识的，我俩还谈过恋爱。后来他要去省队，我不想耽误他练体育就分了手。”
徐成天重述过无数次前面的那段经历，他和王翮的感情始于此。
“一个月前他来和我合租，我俩就重新认识了。”
后面的感情没那么多跌宕起伏的经历，却正合徐成天心意。要是他和王翮经常闹矛盾，即便都深爱着对方，关系也不会像现在那么好。
直播貌似出现在了平台首页。
进入直播间的新观众弄清了目前的情况，问着被老观众问过的那些问题。
徐成天不厌其烦地把他所知道的东西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要是讲不下去了，他喝两口酒，换另外一个问题回答。
空啤酒罐渐渐地在徐成天身边堆起了一座山。徐成天喝得酩酊大醉，将啤酒举到自己头上，被酒液浇得上衣全湿了都没反应过来。
他眼见新的弹幕往上冒，努力着想回应一些问题，却被酒水害得晕晕乎乎，光张嘴不出声。
徐成天尝试切出直播模式，伸手去够固定架上的手机。就在即将碰到屏幕前，他收到了两条新消息。
王翮:“你不要再喝酒了。”
王翮:“我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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