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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准备往青山书院卖？”吉从文问道。
“我们肯定优先供应青山书院，只是天下读书人这么多，大家世族这么多，更大的市场还是要放眼天下。”
吉从文：“……”
行吧，他的眼界还是有些狭窄了。
“你为何要同我说这事？”
陆宁没有回答他，而是问：“先生，你说我们要是搞一个出版社如何？”
“什么出版社？”
“好多书不都是书生抄写的么？如果我们可以批量印刷，那效率将会大大增加，成本也能大大降低，我只需要保证自己的利益，其他的则是让利给读书人，这是不是可以降低读书的门槛，让很多平民百姓家的孩子也能读书？”
吉从文闻言，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陆宁开始跟他说活字印刷，成功的把吉从文的兴趣给调动了起来。
从吉从文表示稀罕石灰的时候开始，陆宁就知道这位也是一个喜欢猎奇的人，什么稀罕的东西他都想看看。
活字印刷，他肯定感兴趣。
两人就着活字印刷说了好半天，吉从文不得不感叹他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路了。
年轻人果然想法多，他很是佩服。
但是，他直觉上陆宁不会平白无故的跟他说这些，这位祖宗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一定是有所求。
这一次他要好好拿捏他一番，免得又闹出让他一个读书人去拜木工祖师爷的事来。
刚刚他明明心情很好，已经给他话茬了，他不接还非要强行转移话题，他就要看他到底如何说服他？
陆宁跟他说完活字印刷之后，见吉从文的脸突然就冷了一下，竟是一愣。
这个糟老头子，还真是个怪老头。
“吉先生，你说这些东西我们若是推广开来，可好？”
吉从文道：“甚好，只是与我何干？”
“那怎么能没关系呢？你是我们青牛镇上学问最高的人了，这件事自然要挂在你的名下，日后你便可扬名立万……”
“停停停。”吉从文连忙叫停了。
他不敢继续听，恐怕再听下去就会被陆宁给说动。
陆宁笑了笑，给他斟茶说：“以青山书院的名义来做这件事，算是相互成就。”
“这分明是你想借势，怎么就相互成就了？”
“这些商品借着青山书院问世，青山书院将来恶意借着这些商品扬名。
我准备在青山书院这边开一家墨芳斋，专门出售文人用的东西，并且还提供免费阅读的服务。”
陆宁开始跟他说墨芳斋，把大学的图书馆的理念灌输给了他。
虽然墨芳斋的藏书不会比大学的图书馆的种类多，但凡他能搜集到的书都可以印刷。
经史子集，游记、话本子、山川志、医术等，只要他们能搜罗来的都完美复刻很多本。
顺带出售笔墨纸砚书箱书签扇子等这些东西，只要文人能用得到的，他们这里就能买得到。
吉从文被陆宁说的十分向往，为什么他读书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藏书阁呢？
对，他把陆宁描述的墨芳斋叫成藏书阁。
所以他脸色又黑了下来。
陆宁只能看到他一脸的向往，随即又黑了脸，心里不由的叹气，这人真是情绪不稳定啊。
情绪不稳定的吉从文并没有说话，陆宁只能继续游说道：
“到时候由墨芳斋出面收购村民手里的笔，我再找人把笔给分销出去，青山书院可以从中获取一部分利益。”
他刚说完，吉从文翻了个白眼，背着手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陆宁一看他走了，顿时就着急了，有些闹不明白他那句话得罪了他？
怎么说走就走？
真是个怪人，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利润我们可以商量嘛。”陆宁连忙拉住他。
“你以为我不知道，披上我青山书院的名字，我青山书院就要负责，万一质量不好，出了什么问题，我不是自毁名声吗？”
“那怎么能呢？我们自己会把控品质，绝对不会拖累你的名声。”
“还不拖累？这要是传出去，旧识谁不说我吉从文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
“他们倒是清高，有几个真正的为百姓着想了？到底还不是想方设法的往上爬，为了自己的官帽子和荣华富贵，连最初读书的初衷都忘了。”
吉从文：
“……”
好有道理。
“再说了，你远离官场许久，有几个人还记得你？
你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利用的价值了，他们还能惦记你吗？
年前又是找知府都找不到，若不是凑巧遇上了御史，你还能为百姓办什么事？”
吉从文：“……”
好扎心，怎么办？
“我是那种为了那些黄白之物便可折腰的人吗？”吉从文又翻了个白眼。
陆宁不知道他一个读书人，怎么会有这么不文雅的动作？
不过，有些人顺毛驴，那就顺着来呗。
于是他笑着说：“这毕竟是对于天下学子都有益的事不是吗？我们降低了学子们的读书负担，会有更多的寒门学子有机会来读书，为朝廷培养更多的人才，这难道不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吗？
试问你的旧识有几个人能做到这等功绩的？
至于黄白之物当然不能使你折腰，这不是负责办事的人也需要吃饭穿衣吗？总不能让他们吃自己的饭来帮我们干活吧？
天下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他们付出了辛苦劳动，得到一些养生的钱财也是应当的。”
吉从文的神色动了动，被陆宁给说动了。
“其实我知道先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未必不知道钱财本身并无善恶之分，要看人是如何拥有的，又如何使用的。
不择手段，持强凌弱，贪污受贿，勒索强抢这些都是罪恶的，用在花天酒地，用来贿赂，甚至买凶杀人，这也是罪恶的。
可若是凭借良心公平公正来的，又用在正途上，谁又能说钱财是恶的呢？”
吉从文诧异地看向陆宁，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起身对着他行了一个大礼道：“吉某受教了。”
陆宁连忙双手搀扶他，接下来的谈话就顺利多了。
陆宁心里想着，顺毛驴确实大部分的时候都需要顺，但也不能一味地顺，这不刺激他两句他心里舒坦了？
吉从文本来也就是想着故意难为难为他的，也不是真的要跟他作对，如今对陆宁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也就不再端着自己读书人的架子了。
之前他一面看不起那些进入官场后就忘记初心的读书人，又瞧不起俗人，可自己到底要如何做，他是迷茫的。
如今听了陆宁这一番话，着实如同醍醐灌顶一般。
人才是万恶的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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