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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在棺材的表面上还附着一些黑色液体,那些液体看上去异常粘稠,而且似乎还在微微地涌动着,就像是刚煮沸的熟沥青。
看着师父背上的纹身,我突然有点小激动。刚才我师父说,我背上也是这东西,那不就是说我现在也是个有纹身的人了当时我就想,这种事,一定要向刘尚昂显摆显摆。
可我师父好像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似的,转过头来,笑呵呵地对我说:“这黑水尸棺,又叫红顶黑水棺,既是咱们守正一脉的精髓所在,也是咱们这一脉的不传之秘。你在成年之前,是不能在别人面前把它露出来的,就算成年以后,别人看到你背后的棺,你也不能告诉别人它是什么。”
我师父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那语气,完全是一种不容商量的严厉。我咂了咂舌,赶紧打消了在刘尚昂面前显摆的打算。
可当时的我肚子里还有一大堆的问题,沉默了一会,又问我师父:“把这个棺材画在背上,能有啥用啊”
师父长长吐了口烟,说:“这枚印,妙用无穷,一两句话可是说不清楚的。你还记得今年夏天见过的那只飞僵吧,当时我能镇住它,也全靠了咱们世代相传的这枚黑水尸棺印。”
师傅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当初,我师父就是把后背贴在了飞僵的胸口上,那飞僵就像被定住了一样,在此之后即便是身上着了火,也动都没动一下。
既然提到了飞僵,我索性就把当初遗留在心里的一些问题也问了出来。比如我师父为什么要站在窗户前晒太阳,以至于都把自己晒脱皮了那盏蜡烛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还有他去我家之前说让我妈准备一些酒菜,还说这些酒菜他留着有用,可为什么后来他又把这些酒菜给吃了
这些问题,我师父没有给出很详尽的解释,只是说他的阳神早年受损,必须借助天阳地火才能镇住飞僵。
而至于酒菜的事,则完全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什么阳神,什么天阳地火,我一概不懂,于是又问师父:“阳神是啥,我身上也有吗我的阳神,以后也会受损吗”
用我现在的眼光来看过去的自己,也就是那时候的我,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可听到我的话之后,师父的表情却变得担忧起来,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有些事,只能等到第二次种棺之后才能知道了。”
这句话,师父好像是对我说的,又像是对他自己说的。
在这之后,师父的眼神就变得涣散起来,我知道,师父这是又进入了某种冥想的状态,我再说话,他不会理我了。
直到香炉里的三根香快烧完的时候,师父让我在三位祖师爷的画像前拜上三拜,然后就带着我出了屋。
这时候我发现我爸我妈还有我大舅也来了,我大舅正和屯蒙的掌门师伯聊天,两个人好像很投缘的样子,聊得很开心。
我爸妈则在和冯师兄说着什么,大概是知道了冯师兄是我们当地刑警队的队长,我爸妈对他也格外热情一些,我还听我妈说,以后我的事,要请冯师兄多操心了,弄得冯师兄有些小尴尬,不过看起来最尴尬的人还不是冯师兄,而是我爸。
我爸妈刻意地和冯师兄套着近乎,的确是因为冯师兄是公家人的,而且还是那种年轻有为、前途远大的公家人,可我爸向来都是不爱求人的,之所以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冯师兄,也不过是为了我能有一个好点的前途。
至少,在以后的日子里,像冯师兄这样的人,是能在将来为我提供一些助力的。
庄师兄见我师父带着我出来,就跑过去问夏师伯是不是可以开宴了,夏师伯点了点头,庄师兄就很麻利地跑出了院子。
不久之后,庄师兄又回来,说饭店一早联系过了,让大家伙去饭店吃饭。
我师父说,寄魂庄的门人很少有机会聚在一起,这顿饭,既是为了庆祝守正一脉有了传人,也是我们寄魂庄门人的团圆饭,吃过了这顿饭,我和诸位师伯师叔、师兄师姐、师侄成了一家人了,以后要患难同当。
饭店是离老家属院不远的一家水饺城,那个年代,在我的家乡出现了很多水饺城,虽然都被叫“城”,可规模有大有小,而且时至今日,大多水饺城要么换了门头,要么干脆就倒闭了。
包括在当天举行师门宴的这家店,在多年前就变成了体育用品店,以至于我已经记不清它的样子了,只记得它当初的规模算不得小,菜品也算得上是县城里的饭店中最好的。按理来说,这样的店本应该越开越红火才对,可它就是很早就倒闭了,究其原因也无外乎两方面,一方面是运,另一方面,大概就是风水的问题了。
事后我曾听豫咸的赵师伯说过,我住的那片区域,是不适合做生意的,尤其是和饮食有关的生意。
那天,寄魂庄的所有门人几乎全都到齐了,饭店的大厅有三张很大的圆桌,全都被我们的人坐得满满的,这一顿饭吃得也是格外热闹,这些人里,最开心的应该是我师父了,他喝了几杯酒之后,就和我的两位掌门师伯侃起了大山。
刘尚昂也跟着他爸一起来了,吃饭的时候,不停地问我是怎么拜的师,还说他听说屋里举行了一个很隆重的仪式,问我到底是个啥仪式。
我就跟刘尚昂解释,就是磕头啦上香啦,还有敬茶和种棺,我说到“种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师父突然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之后刘尚昂问我种棺是啥意思,我也没敢跟他解释。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爸他们都喝得有些高了,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很大,我和刘尚昂说话的时候,几乎谁也听不清对方再说什么。后来还是我师父对我说句:“出去玩去吧”我才拉着刘尚昂到饭店门口去玩。
我如今还隐约记得,就在我和刘尚昂在饭店门口玩的时候,夏师伯也出来了,还对我说了一些话,那些话,大概是因为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家常,所以我也记不清楚夏师伯都说了些什么了。
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在饭店门口,大师伯对我说:“你们守正这一脉,虽然讲究一个随性自然,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规矩的。可真的说起来,你们所谓的规矩也不过是四个字:不忘本心,为了这四个字,可是要吃不少苦头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大师伯一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当时我还不能理解大师伯眼神中的含义。
吃过饭之后,夏师伯他们就要走了,冯师兄开车带着我和师父,一直把夏师伯他们送上火车,那时候送站,只要买过站台票,是可以把人送上火车的。
庄师兄上火车前还给了我一张纸条,说上面有他的电话,以后我如果碰到什么困难可以找他。师父替我收起了庄师兄的纸条。
所有人都走了,在火车站的站台上,只剩下我和师父,还有一起来送站的冯师兄。
冯师兄默默地站了很久,一直到火车的绿影完全消失在天空和轨道相连的地方,他才长长叹了口气:“总算是走了。”
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可冯师兄的眼神中,却是难以掩藏的不舍。
师父走上前拍了拍冯师兄的肩膀:“你师父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你也别太牵挂。”
冯师兄还是望着火车离开的方向,一时间好像失神了一样,也没有回应我师父的话。
就像我妈这天早上对我说的,这一天,是我的大日子。我妈说的没错,这天的确是我的大日子,从这天开始,我不但成了守正一脉的门人,也踏入了一个我的父辈、祖辈从没想象过的世界。
天色渐晚,冯师兄开车载着我和师父,从地级市的火车站赶往我们的小县城。途中,我师父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向我“授业”了。
当时冯师兄正在开着车,我师父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有义啊,你们豫咸那一脉,也是要学三尸诀的吧”
冯师兄点点头,又苦笑道:“学啊,我刚入门的时候,每天不是背三尸诀就是道德经,到现在,一天不背一下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得劲舒服。”
我师父摸了摸下巴:“既然这样,那就不算是两脉互通绝学了。”
之后他又把视线转移到我这边来,很郑重地看着我说:“阳阳,我现在把三尸诀传给你,每一个字你都要用心去听,一个字都不许落下。集中精神啊,我开始念了:无忖,以之不欲。不欲,以之无心。三彭在列”
也不知道我师父当时是怎么想的,竟然对着我这样一个八岁的小学生唱起了古文,还要我一字不落地全都记住。我的确是很用心地在记,可往往是我师父刚说出这一句,我立刻就把前面一句给忘了,而且是忘得一干二净。
第二十六章揠苗助长
念完三尸诀之后,我师父又向我解释什么是“三尸”,所谓三尸,就是道教所说的三尸神,在道教看来,人体有上中下三个丹田,在这三个丹田之中各有一位神灵,不过这三位神灵所代表的东西,却是修道中人的大忌。
上尸主华饰,中尸主滋味,下尸主银通假字欲,三尸神,就是人性中三种不同欲望的神化。
还说三尸诀的用意,就是为了斩三尸、稳固本心。
听过我师父对于三尸的解释之后,我就更不记得三尸诀的内容了。
直到下车的时候,我师父也没问我到底记住了没有,我看我师父好像都没把这当回事,所以我也更加不把三尸诀放在心上了。
第二天我放学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师父坐在我们家的客厅里,正捧着一本很旧的老书很认真地在看。
那时候,师父在我心里,依旧是那个亲切温和的老柴头,一看到他,我就打心里面高兴。
可师父抬起头来看我的时候,眼神却出乎我意料地严肃,他看了我一会,说了句更让我出乎意料的话:“把三尸诀背一遍。”
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啊”
师父就用很高的声音重新说了一遍:“把三尸诀背一遍”
当时我就懵了,三尸诀我一个字都不记得了开始我还以为是师父在和我开玩笑,可看他的眼神,却异常地严肃,严肃中还仿若带着一股很强的威势,让我根本不敢正视他那双眼睛。
这种威势,和上次师父对付飞僵时散发出来的那股威势,简直一摸一样。
我不由地吞了口口水,很诚实地说:“我我给忘了”
话刚说出口,我师父突然就两眼一眯,他平时看人的时候眼皮子从来没动过,可这次他一眯眼,我就感觉那目光像道闪电一样,一下震到我的心里,弄得我的小心脏都跟着哆嗦起来。
我做梦都没想到,我师父竟然还有这么可怕的一面,而且我师父从头到尾一句重话都没说,就是给了我两个眼神,我就被他给镇住了。
说真的,我当时就怕我师父会突然站起来,他当时如果真的站起来,我肯定瞬间就能给他跪下。
不过我师父终究没站起来,他把手里的旧书扔到我面前,一点表情不带地说:“抄,把三尸诀抄五遍。”
这本书,就是三尸诀的手抄本,我当时一看封皮上写着“三尸诀”,又目测了一下书的厚度,顿时就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十遍啊,这本书至少也有几十页吧可我怎么记得,师父之前念三尸诀的时候,没有这么长啊
可我又不敢违背师父,只能乖乖地抱着书本回了我的卧室,当天的业也先放在一边,就在那老老实实地抄着三尸诀。
还好,三尸诀本身是很短的,全文加上标点也不过是五百一十六个字,那本书虽然厚,可三尸诀本文的篇幅不过占了一两页纸,剩下的,全都是对这五百多字的注解,我看到上面还有一些和“斩三尸”有关的事例。
可即便三尸诀只有五百多字,五遍抄下来,也有两千五六百字。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要把这五千字写完,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
而且那天晚上,师父不知道从哪弄来了我的业单,我抄完三尸诀之后,又在师父的注视下做完了业,完了师父还帮我检查业,帮我预习明天的功课。
等折腾完,已经到了凌晨两三点了。
这天晚上,我第一次感觉学习是件特别累的事,以前我不爱学习只是因为贪玩,可从这天开始,我对于学习,却可以说得上是厌恶了。
可我越是厌恶,师父对我的要求的越发严格,而我的学习成绩也像长了翅膀一样开始突飞猛进。现在想想,这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其实学业还是次要的,师父之所以关心我的学习,应该是受我妈委托的缘故。他最在乎的东西,归根结底,还是守正一脉的传承。
那段时间,为了传承,我师父真的把我折腾坏了,甚至都有点拔苗助长的嫌疑。
三尸诀只是一个开始,就在我很不流利地将三尸诀通篇背诵之后,师父又开始让我背道德经,三尸诀虽然只有五百字,可我看不懂古文啊,死记硬背,花了一个星期,才勉勉强强记住通篇。
可道德经呢足足五千字不说,而且和三尸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