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迹罕至的山野中,还好,现在是夏末秋初,这些天他们所过之处,皆是响晴的天气,不用受寒冷和淋漓之苦。
另外毕竟朱由崧是帝王,离伏击地点又远,因此李全命人给他扎了一座小营帐,也算是临时的行宫了,摆上熏香盒子,可以躺下休息,而不用受蚊虫之气。
朱由崧带着侍卫视察了伏击兵将,觉得没什么纰漏了,二更时分他才回到自己的临时行宫。
这是他们离开滁州之后第四天在山野露宿了,对于早已适应了帝王宫室生活的朱由崧来说,就像从总统套房的宾馆一下子转移到了穷乡僻壤的茅舍土坑,有道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因此这几天他休息得并不好,吃喝更是与在滁州没法比,又加上连日的行军勘察之苦,身心已是疲惫至极。
仗着他年轻又有功夫在身,穿越前户口本往上翻不了三代都穷苦农民,因此这些他都能忍。
然而躺下来却睡不着,能听见深夜的虫鸣,和巡逻侍卫轻微的脚步声。
与两天前不同,现在终于可以望梅止渴了,朱由崧想到明天或后天的一战,如果能成功,四镇军阀就收拾了两个,冷历代帝王头疼的削藩,短短半个月的运筹,他至少不是完败。
朱由崧一盘算自己的家底,黄得功的八万雄师,河南的五万人马,加上近六万京营,他现在已经有了近二十万死忠帝师,大将郑鸿逵、祖海、黄得功和李全,都是他的铁粉,就是东虏与流贼现在来了他也有本钱与之一较高下了。二十万雄师已经相当威武了,当年的常遇春十万兵马纵横天下的豪气他也一样有。
朱由崧豪迈之余,又想起这两个多月来的峥嵘岁月之不易,心潮澎湃,百感交集,就更难以入眠了。
正这是他听到外帐一个御营侍卫的声音:“李大人,爷刚躺下,天都这般时候了,有事明天再奏吧。”
“某也不忍惊扰爷,可是扬州大事”李全的声音。
“宣李全进见。”
朱由崧本来就没睡着,听了这话索性就起来了,朝帐外喊了一声,很进李全进来了,跪倒在地,“见过皇爷。”
这是在帐内,在帐外他们对朱由崧统称“爷”。
“不必多礼,平身吧。”
朱由崧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道。
“谢皇爷。”
李全从地上爬起来,肃立,灯光风尘仆仆的,脸上微微露出疲惫之色。
“扬州何事”
“回爷的话,打起来了,逆贼高杰胆大包天,竟然炮轰扬州城。厂番们探知后,火速赶来向爷奏报。”
“天孽犹可为,人孽不可活,高杰真要死”朱由崧说着重重地出了一口气,在帐内来回踱了几步,李全躬着身子暗中打量朱由崧的表情,连大气也不敢出,帐内静得可怕。
朱由崧隐约能听到四十里外隆隆的炮声,他仿佛看到高杰正指挥着千军万马攻强扬州的情景,他火气数次冲上顶梁,真想撤了埋伏,带着三万人马连夜杀过去,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有道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让李全密切关注扬州事态和高杰的动静,随时向他奏报,朱由崧又和衣躺下了,一直到天灰蒙蒙亮他才进入梦香。
熟悉的声音把他喊醒,朱由崧睁开眼睛已经是日上三竿,中军旗牌长跪倒奏道:“禀皇爷,李全大人传过来的消息,爷料事如神,高杰的人马全部撤退,急匆匆如丧家之犬往这边来了,先头部队离这里只有二十里了。”
“哦,他们兵分几路,高杰在什么地方”朱由崧顿时睛芒四射,仿佛渔人看到了大鱼一般兴奋。
“回爷的话,共两路人马,先头部队大约一万,全是骑兵,领头的是高杰副将胡茂桢,剩余的人马是步卒和辎重,由高杰亲自统领。”
朱由崧点点头,“大炮可曾架好”
为了造势,朱由崧这次出征时特意从黄得功的火炮营拉来几门大炮,之所以不把黄得功的火炮营全都拉过来,因为这次是伏击战不是歼灭战,主要目的不杀伤敌人的多少有生力量,除高杰等几个罪魁祸首之外,而主要是以震慑和降服为主。
“回皇上,早就布置在合适的地方,共八门大红夷大炮,官道和小河两岸均在射程之内。”
朱由崧思忖之后,“传朕的口谕,不要惊其动先头部队,除非万不得已只伏击高杰那种人马。”
中军旗牌长就是传令官,答应着刚要退出,朱由崧又补充道:“且慢,告诉祖海和李全务必要埋伏好,若有提前暴露者,格杀勿论”
正文第84章军纪
“遵旨。”
旗牌长恭恭敬敬地退出去了。
朱由崧简单洗漱了一下,开始用早膳,说是膳其实是就是干粮加河水,不过因为是朱由崧所用而成了膳,就像现在朱由崧的哪怕在地上铺一张草席躺上去,这草席也成了龙榻一样。
这时天已过巳时,再由大半个时辰就该用午膳了,朱由崧也不讲究了,两次膳食只好合一块了,但是这顿饭却不能将就,必须得吃饱喝足,因为这是冲锋陷阵的原动力,他知道这可是一场硬仗,虽然是伏击战,但战场瞬息万变,不确定因素很多,想缚住以高杰为首的几万人马谈何容易不定得打到什么时候呢,不填饱了肚子可不行。
用完御膳之后,朱由崧终究有些不放心,全身披挂整齐出了营帐,早有近身侍卫将他的宝马千里一盏灯牵了过来。
朱由崧腰悬配剑飞身上马,仅带了一百多名御营卫队飞马离开御营,又亲自视查了一遍埋伏的部队,特意看了看这八门大炮,外面刷着黑漆,粗如房檀,黑洞洞的炮口透过遮挡的枝叶瞄准了小河和官道。
尽管在朱由崧看来,这些大炮粗陋笨重,射程有限,还不能连发,不堪得与后世的火器相比连垃圾都算不上,但在三百多年前的冷兵器时代,却成了战争之神。
朱由崧看完之后见没有什么纰漏,提马上了一处得眼的丘坡,此时坡上林木茂密,足以让他们这百十余人马隐住身子。而且此丘坡离他的三千御营和伏击一线距离差不多都在二里左右。
正这时,远处的官道上,丘坡间出现无数晃动的黑点,若隐若现的,黑点由小变大,渐渐地有了人马的轮廓,万马踩地的声音也有了,由远而近,渐如狂风暴雨,踩地地皮都开始颤抖了。
朱由崧等人被厚厚的枝叶遮住身子,透过枝叶的缝隙,居高临下虽然还有几百米远的距离,但基本上也能看清楚了,知道这是高杰的先头部队开到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盯紧这队无边无沿的人马。
到了小河边,这队马人马停了下来,人喝马饮,不过几个当头没下马,有当兵的给当头的用水壶灌满水递过来,他们喝完之后又洗了把脸,然后将甲衣松了松,看了看太阳骂不绝口。
天气太热了,当头的军总在河边稍停留喘口气,也是等后面的弟兄赶上来来喝水饮马,人马越聚越多,人到一万无边无沿,高杰的先头部队接近一万人,很快小河之阴绵延数里全是人马了,战马不停地咴咴乱叫,有的马喝完水后又在河边啃起草来,还有两匹在河边又拉又尿的。
由于离得较远,朱由崧看不清他们的真面目,但朱由崧的心情却有几分紧张,他知道此时高杰的人马离朱由崧埋伏的人马相当近,只有数十米的样子,万一此时暴露了,战斗就得提前打响,那就得先把这股部队歼灭。
要歼灭这一万人马也不是容易的,别说歼灭一万人,就是斩杀一万头猪在冷兵器时代场面动静也不会小,想三下五除二控制局面结束战斗神仙恐怕也做不到。
这里离扬州又那么近,可以估算出此时高杰的四万人马离这里仅有三十里左右,弄不好这一仗就砸锅了,几天来风吹日晒、啃干粮、露宿山林这份罪白遭了不说,由于敌强我弱还有被对方反噬的危险,那这次削藩就彻底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朱由崧的此时的心情非亲历者难以体会。
祖海和李全此时的心里全绷紧了,以二人为主将引两三万人马埋伏于小河两岸,两三万人马目标自然不小,与高杰的人马可谓是近在咫尺,双方面对面,鼻子眼睛眉毛胡子甚至一笑有几颗牙都能数清楚,万一被哪个长了眼的一眼瞄见,开杀是必然的,也即是他们的皇帝陛下所谓的“万不得已”之情形。
但倘此一来,无疑于打草惊蛇,陛下要伏击的是高杰,他们拼死力战还不讨好,这种事情当然没人愿意做。
此时与祖海和李全心情相应的是河岸隐伏的两三万人马,他们在林木下隐住身子,保持一个架势,手持弓刀枪械,眼睛盯着敌人连大气都不敢出,这无疑是一种煎熬。
从半个时辰前,接到上头“提前暴露格杀勿论”的严令后,战马四蹄裹布,将士口里衔枚,生怕弄出半点动静,一直等到敌人冲到眼前,一颗颗悸动的心全都悬到了嗓子眼。
仅几十米远的距离,敌人的音容笑貌一频一皱皆一览无余。午时的天气越发炎热,今天的天气还没有一丝风,尽管在林荫中,也燥热得令人发霉。
看着高杰的人马在河里畅饮嬉戏,朱由崧的这两三万人马很是眼谗。
几天的山野生活,不少将士身上都生出了痱子,这种大战暴发前夕的郁闷与拼命的压抑,憋得痱子兴奋不已,其痒难耐。但是没一个敢动手抓挠的,生怕弄出响动而丢了性命。
然而此时考验这两三万将士军纪与毅力的却不是这些痱子,而是身外之物这片树林和草从中的各种小动物。
这些小动物平时在人们心中是不堪的,尤其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几乎被人忽视了,然而再小的动物也有自己的乐园,如今被不速之客闯入,它们当然会有各种反应。
突然一只浅褐色的大头蚁落入一名小校的脖子上,从来不知肉味的它便不客气地来了一口。
这东西在人身上爬来爬去就很难受,而且是它习惯吃草虫,饮甘露,急了还可啃骨头,因此这一口咬得这名小校一咧嘴,不经意间一摸了一把脖子,就是这个轻微的动引起了甲衣的响动,吓得这名小校满脸土色再也不敢动了。
不过这只自自受的大头蚁已经身首异处了,但是小校的脖子上却泛起了一片红肿,不过再怎么难受,小校也不敢动了。
无独有偶,另一处埋伏的一名将士的遭遇比他更惊险,因为他突然发现眼前的树枝上缠绕着一条花蛇,这条蛇虽然只有黄瓜粗细,但毕竟是凶猛的动物,离他的脸不过半尺,满身鳞片,红绿相间的纹理,清晰可见,令人看一眼就起鸡皮疙瘩,特别是那副丑陋的嘴脸,还不时地伸缩着红蕊子,令人发瘆。
幸好此人是个总旗,也算是军中老兵了,手下管着五十余人,胆子不算太小,如果要是个新兵蛋子遇到这种情形非叫出声来不可,但尽管如此总旗面露惊恐之色,本能地把头往旁边一偏,尽量远离它,以防这御畜牲随时发起的攻击,手中的利刃握得更紧了。
正文第85章开杀
本来以这名总旗的身手,分分钟可以让这个讨厌的家伙腰断数截,但他却不敢,他们黄总爷军纪本来就严,现在陛下又有严令,宁可断头也不能暴露目标。
还好,这条蛇还算有自知之明,可能是看到这名总旗帮手不少,也可能是被这名总旗的镇定骇住,最后这条蛇只是充着他急剧地吐了几下舌头算是展示武力了,然后便扭身往树的高处爬去
“别他娘的磨蹭,快,上马赶路”一名军总喝斥部属的声音惊动这名总旗,扭头再看满河道高杰的兵将纷纷上马,顺着官道打马如飞又跑下去了,看着漫天的征尘这名总旗长出了一口气,却发现握利刃的手全是汗了。
一直到马队从朱由崧他们的眼皮底下掠过又消失,直到那杂乱如铁的马蹄声渐去渐远最后听不到了,朱由崧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天助我也”朱由崧心里默念着轻轻地闭上眼睛,又慢慢地睁开,胸腑之中憋屈已久的那股回旋式气流才吐出来,感觉身心轻快,惬意无比。
又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高杰的部队出现在朱由崧等人的视线中,这表明高杰的主力已经离开扬州四十余里了。
眼前官道的起伏坡度开始变大,天气又热,又临近午时了,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高杰等人觉得好像进了蒸笼一样。
这样的急行军,高杰骑在马上还好,这些步卒以及辎重部队可受大罪了,一个个累得前腔贴后腔,浑身甲衣被汗浸透又风干,最后汗都出不来了,嗓子生烟,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别说跑路了,连走都有些迈不动步了。
疲惫之师必须得稍事休整,高杰带着几个随从纵马上了个一高坡,居高临下,四外察看。
他先要打量这里的地形,多年来的戎旅历练,高杰累积了不少统兵战的经验,野外行军,就是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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