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这个群体虽然为朝廷的马政做了一些贡献,不过这些人唯利是图、首鼠两端,为朝廷购置良马的同时也充当着敌族细的角色,令人难以信服。
秦骧既然敢向周绰讨要这个身份,自然不会只有三匹马这么一点依仗,他还带来了让周绰难以拒绝的条件带回杭兴。
按朝廷对“太子逆案”的重审重判,杭兴是一手策划此案的罪魁祸首,刘彦锋的性命也是终结在此人手中,周绰身为故太子的旧臣,自然对其恨之入骨。然而杭兴身在鹰戎右部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周绰担任安西将军期间也曾派出过斥候细证实过这一点,但鹰戎右部对其守卫森严,他的人始终无法近距离与之接触,更不要说将他带走了。
如今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信誓旦旦地说有办法将杭兴从鹰戎右部弄出来,周绰起先是半信半疑,但他转念一想,对方既然有本事将三匹怀孕的“大月马”偷运出西域,说不定真有办法将杭兴从漠北弄回中原
不过秦骧始终坚持只有先得到“官凭马商”的身份,然后才有办法再将杭兴弄回来;周绰却担心这小子想空手套白狼,就是不肯松口。二人僵持之际,秦骧做了让步,承诺一年之内将杭兴带到他的面前,但这一年之间,武狩、羌泉郡的边关他可以随意出入。
周绰想了想便答应了,但约定了个条件出入边关不得多于三人、马三匹、货五十斤,其实还是防着秦骧趁着这一年边关对他开放的时间谋取私利。对于这一点秦骧很清楚,不过他也不介意,眼前利益固然可观,但长远的利益却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
弘文五年六月十四日,秦骧、铁昆仑带着杭兴边躲避鹰戎骑兵的追捕,一边朝着西域进发,终于翻山越岭站到了阳城关脚下。
“足足下不是要带杭某去西域吗,怎么到了阳城关”杭兴一路提心吊胆,生怕中途再被鹰戎抓回去,但是七万八绕之后,这位华服公子和黑铁壮汉竟然将自己带到了阳城关也就是中原王朝的控制范围
秦骧淡淡一笑,说道:“这一路也真是惊险万分,若非杭大人配合,恐怕此时你我三人都要待在鹰戎的帐篷中吃手抓肉了哈哈”
听到这话,杭兴也跟着赔笑,接着说道:“这这是杭某分内之事,但不知足下足下带杭某来阳城关是何用意”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秦骧径自朝城门口走去,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一枚令牌和一封官凭文书递给城门的军士。军士接过令牌,只见正面刻着“安西将军府”五个金字,背面则刻着“斥候令”三个红字;又打开官凭文书察看,里面写着“安西将军府斥候,奉命西行追捕细,以令为凭不得拦阻”三行大字,上面盖有“安西将军周绰”的印章。
守城军士比对过令牌和文书,确认无误后将他们放行,三人由是踏入了“阳走廊”,朝着甘泉镇进发。
入了阳城关,杭兴内心的狐疑越来越甚,确认三人已经脱离了守关军的视线之后,他忽然从马车上翻身下地,连滚带爬朝北侧的山坡逃跑。然而没跑多远就被铁昆仑一把抓住衣领,如拎小鸡一般讲他扔回了马车上。
“既已入关,杭大人还能往哪儿跑”秦骧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你是想将我交给官府、讨取赏金杭某可不上你当”杭兴一双满布血丝的怒目瞪得滚圆,歇斯底里地大叫道。
“哈哈哈哈”秦骧笑道,“事到如今除了乖乖跟我走,你还能去哪里西域漠北都不可能”
“你杭某绝不就范”说着又挣扎着想从马车上跳下来,哪知右脚被铁昆仑钳子般的大手一把抓住,杭兴忽然失去平衡一头栽下,只听见“碰”地一声,前额重重地撞在车轮上,顿时就流出了鲜血。铁昆仑也不管对方的伤势,拎着他的右脚一把将他甩回了车上。
“杭大人切莫再想着逃跑,这样做只是徒增皮肉之苦罢了话说前面就到甘泉镇了,镇上有一个杭大人朝思暮想之人正等着与你相见,你这般模样可是会叫她心痛的”秦骧假装关切地查看杭兴的伤势,伸出右手食指蘸着血迹在他脸上胡乱涂抹。
“对嘛,就是要画个妆才能出去见人哈哈哈”看着自己的“杰”,秦骧没心没肺地笑道。
“你啊”杭兴这一撞不轻,脑门一阵“嗡嗡”响,意识也有些模糊,哪里还顾得上秦骧在他脸上乱抹;此时他心里有种欲哭无泪之感,好不容易出了狼穴,却又落入虎口
“从一开始你就是我砧板上的鱼肉,想怎么样哪里是你能说了算的”秦骧凑在杭兴耳边说道,一脸开心地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
“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继续赶路”说罢撒开马蹄向甘泉镇飞奔而去,铁昆仑则赶着马车紧随其后。
甘泉镇原是边陲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阳走廊”开通之后,东西往来的商旅逐渐增多,许多中原的商队会在出关进入大漠前在此地休整,补给粮秣、淡水,或是雇佣西行的向导。这个小山村也随着这些商队的到来逐渐繁荣起来,现如今已是“阳走廊”中最关键的中转站。
两年前,计亚成在甘泉镇上购置了一块土地,建起脂粉工坊,这座工坊也就成了秦骧等人的落脚点,此刻他们的目的地便是这座工坊。
“公子回来了”听得门外马蹄响动,油光满面的计亚成领着两个西域长相的仆人赶忙出来迎接。
“计掌柜辛苦”秦骧说着翻身下马,一名仆人急忙上前牵住缰绳,将马儿引往厩槽。
“鹰戎之行可顺利”计亚成跟在秦骧身后,问道。
听到这话,秦骧忽然站在了原地,露出标致性的笑容说道:“顺利是顺利,不过对方要价不菲”接着将息阏氏提的条件说了一遍,计亚成呆立在门口,张大了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这代价也太大了”计亚成话音刚落,忽见门外又来了一辆马车,赶车者是铁昆仑,而车上所载之人令他平白生出一股怒意。
“计掌柜,此人就由你送往安西将军府吧,朝廷的赏赐就归你了”已经走入工坊的秦骧朝计亚成喊道,“还有不要忘了向周老将军兑现他答应给我的东西”
“九卿”之一的太仆寺专管全国马政及皇帝车驾,主人公要取得“官凭马商”这个身份到底是想干哈捏呵呵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本章完
第16章面见周绰
计亚成看着躺倒在马车上的杭兴,龇牙咧嘴地说道:“公子,我老计要的可不是什么朝廷的赏金、爵位,我要的是这狗贼的性命”说罢竟冲上前去一把扼住了对方的喉咙。
不过他还没用力,双手就被铁昆仑一把甩开。
“不要拦着我,让我掐死他”计亚成疯狂地冲上前,双手拉扯杭兴的衣服,却被铁昆仑拦腰抱住,交给了另一名仆人。这名西域来的仆人也是怔在当场,这两年他跟随在计掌柜的身旁,只道他是个冷静又精细的商人,哪里晓得竟还会有杀人的冲动。
“放开我,让我杀了他”计亚成又打又闹,不过这名西域仆人身强体壮,他一个弱质彬彬的商人哪里拗得过他,当下就被扛进了屋内。
“老计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当年在京城你可有的是机会做掉他,那时都没动手,现在怎么想着动手了”秦骧跷着腿坐在客厅主座上,端起桌上的清茶抿了一口。
“公子你莫要取笑老计当年这厮是朝廷命官,我老计要杀了他岂不是自寻死路么如今这狗贼是通缉犯,杀了他不仅不犯法,还有朝廷的赏赐,我老计可就什么都不怕了”说罢撒开腿就又朝着门口走去,却被那名西域仆人一把抱住。
秦骧“呵呵”一笑:“老计,计掌柜这活人的赏金要比死人高,这你不是不知道而且安西将军府要的是活着的杭兴,杀了他,你可就得罪了这西陲最大的官老爷了”这话一说,头脑发热的计亚成立时安静下来,眼珠子一转,商人的精明告诉他,现在不是泄私愤的时候。
“这个杭兴不能死在你我手中,把他交给安西将军府,自然会有人替我们料理他”说完秦骧“咕咚”一声将清茶一饮而尽,继续说道,“把那个女人叫来,让她告诉杭兴,见到周老将军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计亚成想了一下,道了声“哎”就往后堂走去,不一会便领来了一个下人装扮、面容憔悴的“老妈子”。
“门外之人就交给你照顾了,不要忘了对你说过的话”秦骧吩咐道,从袖袍中掏出一张纸递到她手中正是这名女子的卖身契。只见她接过卖身契却又将交还给了秦骧,“扑通”跪倒道:
“严氏感激公子和掌柜的搭救之恩,余生愿当牛做马服侍二位恩公”
这位“严氏”就是当年杭兴养在恒阳城西的外室夫人,杭兴被判罪后,她被罚没为婢,分配给了京城一家大户当下人。由于严氏尚有几分姿色,这家大户的女主人为防她勾引自家男人,便指派她负责清理茅房。不仅如此,严氏时不时还要忍受女主人的私刑责罚,因而才一、两年的时间,就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不得不为这个女人的命运叹息年轻时她曾是临邺城内风光一时的乐伎,被城内富户看中买去送给了郡守,虽然没有正式的名份,也算是享了几年清福;杭兴上调京城任职后,原本以为就此飞黄腾达,岂料一朝突变,严氏从天上掉到了泥潭里,转眼就从万般宠爱的“官夫人”变为了任人欺凌的“贱婢”
弘文四年,计亚成来到京城贩卖胭脂,无意间见到了严氏,心中起了一丝怜悯之心。他虽然痛恨杭兴,但对于这个女人却并没有恨意,相反想到她这般遭遇也和自己有关,不禁生出几分愧疚之意。于是计亚成找到这家大户的主人,将严氏买下带回了甘泉镇。
对于秦骧来说,严氏是当年“太子逆案”的知情人,计亚成将她带回对自己也有好处,或许能够从她嘴里探查出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不过几番询问下来,并没有得到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便打发她去脂粉工坊做活。留在工坊做活的这段时间,严氏给西域的脂粉匠人打下手,虽然没有了“官夫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般优越、舒适,但也比“贱婢”好上不少。最重要的是严氏在工坊中找到了安全感,以及安身立命的归宿感。
因而当月前秦骧提出放她自由的条件时,严氏辗转反侧考虑了几天,最后还是决定留在工坊。
看到严氏这般举动,一旁的计亚成叹气连连,他也清楚对方此时的感受,拿过秦骧手中的卖身契交给她,说道:
“你既然已经答应替公子办事,这就是你应得的。西域大匠说你的手艺有进步,若是愿意的话,我让他多教你一些,也算有门手艺过活”
严氏抬起头看着计亚成,眼中饱含感激的泪光,继而重重磕头道谢,接过卖身契就朝门口跑去。
“老计看不出你这奸商也是好人一个”望着严氏的背影,秦骧揶揄道。
“嗨,都是苦命人,能帮衬就帮衬着点,何况她有今天的下场也都是因为我们”计亚成摇摇头,避开了秦骧那一脸贼贼的目光。
“老计,我看你是看上人家了呵呵”秦骧坏笑道,露出两个深陷的酒窝。
计亚成一拂袖,扭头走向后堂:“公子莫要胡说,我老计也是有家室的人”
“呵呵,家室么”秦骧目送着计亚成,想起了远在京城的两位兄长,“也不知道他们二人眼下过得如何”
计亚成上一次去京城是半年前,那时秦骧曾托他给两位兄长送些财物,但这两个固执的儒生却坚辞不受;不仅这二人不肯收,就是家中的夫人和弟子都也拒辞不收,着实令计亚成尴尬不已。当他将这个消息回来时,秦骧一边感慨两位兄长本色不改,一边也猜想这两位嫂子是哪家的闺秀。
“罢了,有了长襄侯这个身份,想必那些人也不至于现在就要动他们”秦骧心中想道,“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安西将军府之事,但愿杭兴能够乖乖听话”
一个时辰后,工坊的后堂内。卧在榻上的杭兴悠悠地醒转过来他头部受创,在马车上时就已经晕倒过去。醒来时,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味,同时发现卧榻旁趴着一个下人装扮的“老妈子”,也不顾脑门依然有些疼痛,挣扎着爬起来想离开此地。然而他的举动却将严氏惊醒了。
“醒了”严氏轻声说道,扭过头去不看杭兴。
“这是何处”杭兴也没认出严氏,仔细打量着屋内的环境这是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下人卧房。
“这是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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