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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坐，吴畏索性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人越发生气，话不住声继续开骂，喷的口水让身前的地板颜色都深了一些。
过了一阵，吴畏还是面不改色，那人越骂声音越小，吴畏好心地端起茶杯，问他要不要喝上一口再继续。
“狗贼”两个字吐出，那人一顿咳嗽，声音也有些哑了。
吴畏耸了耸肩，自己喝了，结果自然让那人越发愤怒。这种感觉就像是一通乱拳打在空气之中，对方全然不受力，除了生气也只能更加生气。
旁边胖子罗崇拜地看着，三弟夫简直了，要不怎么能做圣帝呢。黑石姬脸虽然黑黑的，不好看清表情，不过坐姿还算自在，猜得出他也悠闲着。
那人看了一眼，干脆将眼睛闭上了，眼不见心不怒。做了一辈子的礼仪，遇到这么些个油盐不进、恬不知耻的贼人，自己算是半点招也没有。
“怎么骂够了么”吴畏坐直身子，说了进洞来的第一句话，“尚书、总督，你我也算是老相识了，今日你这对待朋友的态度可太热情了些。”
吴畏一说话，小凡就睁开了眼睛，回骂了几句，声音却沙哑无比。
吴畏将手一把，示意他不要激动，继续发话：“说起来当初你对我有恩，毕竟当初大婚之日，是你做的司仪，也是我和陆羽爱情最好的见证。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你不用开口，我会证明自己的身份。”
说完，吴畏不理小凡疑惑的眼神，直接动手给他松了绑。
得了自由，小凡翻身站起了，知道自己跑不掉，索性大咧咧往空着的椅子上一坐，直视着吴畏，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吴畏也不啰嗦，手在怀里一掏，将珍藏在储物袋中的东西取出一件，递了过去。
“好好看看吧，你应该认得上面的气息，你就知道为什么我刚才说的是陆羽而不是济阳狗贼”
那东西自然是济阳狗贼当初吞噬小羽后留下的，也是属于济阳狗贼身体的一部分，金乌的第三足。
捧着干瘪的爪子，小凡神情大变，这东西是绝对做不得假的。再次认真感受了下，小凡身体抖动起来，心里有个坚持似乎撕开了块口子。回想着当初大婚之日，他就觉得那日的陛下似乎有些不一样，特别是酒宴上，陛下平易近人得实在是太过了些。更甚一步，小凡想到了前些日子，自己奏请宣恩的事情，陛下也是拖了许久才应了。按理说，这是陆压老祖定下的规矩，陛下绝没有任何理由犹豫才是。这两件事，都指向了一个结果，那就是自己总共见到的陛下有两个，圣王皇后也有两个。
但是，即便如此，那又能如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他口中所说的陆羽既然是分身，主身要收回分身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凭什么不服，凭什么敢造反
“你不用说话，我知道你的意思。”
吴畏收回爪子，珍而重之地放了回去，“对我而言，陆羽便是陆羽，是我一生唯一爱过的人，无论是人都不能伤害他，哪怕是天是地，也不行”
吴畏将拳一扬，霍然转身对上小凡，“你知不知道从始至终，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假象，都是骗局”
吴畏不管小凡爱听不爱听，将和小羽相识的过程一五一十说了，从骄羽岛开始，再到选后大阵之中，从婚礼到小羽陷入危机，最后到苏醒的过程，所有的一切隐去重生秘密都讲了。
听着吴畏的话，小凡呼吸越来越急促，很明显这是一场百余年的阴谋，吴畏的身份也真的如皇城那日那首歌说的那样，是源族。
身上五彩光芒闪耀，吴畏将手拍在了小凡身体上。
小凡身体抖动不息，真身实地感受到了吴畏的能力，五行俱全，而且还有浓浓的生之气息，和他说的完全一样。谋害地位至高无上的源族，背弃陆压老祖的训示，这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如今，到底谁是逆贼，谁才该死明明知道他是用自己宁死不舍的礼仪规矩来破自己坚守，但小凡却根本无从反驳，回是回不去了，那到底是死还是降
“你不用着急做决定，你放心地在这里住下，一切等你想明白再说。”
吴畏又一次替小凡解了围，“先生是本帝的贵客，从今日开始，岛上一切都任他出入，他就是要走任何人也得阻拦”
丢下句话，吴畏走了，黑石姬也走了，胖子罗犹豫一阵，也跺脚走了。
“先生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回到高台，吴畏摇了摇头。他已经被自己说动，剩下的不过就差临门一脚。
小凡虽然是文官一个，但他在朝廷久居高位，影响大、人缘广，若得了他真心的投靠，朝廷震动、济阳狗贼跳脚都是其次，自己紧缺的人才无论招降还是招募，也会容易一些。更何况小凡本身就是一个人才，有他管理地下城，培养、教育小妖，吴畏也能放心地把黑石姬、阳顶天抽调走，早日完成复仇的大业。
这才是黑石姬非要将他弄来，吴畏跟着下重本的原因。
第91章备战
次日一早，小凡主动来找吴畏了，说是不走了。
吴畏闻言大喜，虽他没说投靠的话，但意思是一样的。
将所有人召集起来，吴畏郑重地把他介绍给大家，直接封了丞相，总管地下城一切事宜。小凡推了几次，吴畏都一一驳回，他这才跪谢了恩典。
同时，吴畏也宣布了组建中正源军之事，敕封阳顶天为帅，新近投靠的侯德柱为队长，统辖的是昨日一战投降过来的人马。
听了吴畏的话，所有人山呼万岁，特别是中正源，简直激动到了极点。何为中军，那是拱卫圣帝安全的。圣帝如此气度，竟然将自身安危交于降兵降将之手，大家如何能不感动，能不死心塌地吴畏要的也正是这效果，让他们彻底地融入进来，把这里当成自己真正的家。
解散过后，相递了一份东西上来，然后组织人搬家去了。地下城正式启用，吴畏还取了名，叫出阳城，一语双关，既是旭日新出，也是除掉济阳狗贼的意思。
至于四王，则被吴畏叫到了高台，商量接下来的军事部署。
“好大的狗胆”济阳大帝接过柳管事双手递来的纸张看了一眼，暴怒着掀了桌子，简直是反了天了，“去，将贼满门给朕抓来，朕要灭他九族”
柳管事颤巍巍地应了，爬起来往外走了几步，又回来跪在了地上。
“你回来做什么，是不是连你要反了”济阳大帝双目血红，声音冰寒，他能想象这纸东西出现在皇城对臣民带来的震动，指不定有多少人会议论，指不定有多少人会动摇，若不行雷霆手段，怎么镇得住
“启奏奏陛下，尚贼从未婚配，孤身一人，没有家眷，也没有”
“没人怎么会没人他府里的不是人全部抓来，一并处决，朕要天下知道，叛逆的下场”
当日中午，皇城正阳门起了法场，逆贼小凡九族28人尽数被活剥，没皮的身体挂在城门下哀嚎不止，到了第7天都还有人没有咽气。凄惨的模样，闻者心惊，见者恐惧。一时之间，皇城之人噤若寒蝉，话也不敢多讲了。
晚些时候，胡不归接到了陛下的赏赐，是一张皮，一张带血的皮，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就是一个字也没有。
胡不归抓着毛皮，面色变幻，手里的皮被他抓破了也不知。
“胡帅胡帅”有人喊了两声，想提醒提醒他，那可是陛下赏赐之物。
胡不归暗暗吸了口气，神色恢复如常，笑着将皮毛放回了托盘。
“难得陛下还惦记着老臣，冬天还没到，就送兔皮过来了，臣真是感恩戴德啊。”
胡不归说着往西面叩了个头。
刚提醒之人帮着胡不归站起，又笑着捧了一句：“那是自然，胡帅虎踞一方，可是帝国的支柱，小侄还要仰仗着胡帅的提携，好早日有所成就呢。”
“贤侄过谦了。”
胡不归招呼他坐下，说起了正事，“长生啊，今日叫你过来正好就有天大的功劳等着你。逆贼眼下猖狂不已，前日一战害了我东阳十八将之二，如今又收留了叛逆小凡，可谓是无法无天到了极致。目前，朝廷已经下了征绞命令，你可以愿意做这个讨逆将军”
“长生唯大帅之名是从”侯长生一听，立刻跪倒，应了这份差事。
看着侯长生激动的模样，胡不归双手将他搀起，递了兵符。
兵符入手，侯长生又道了声谢。到东州近50年了，一直盼着能立点功劳，可太平盛世，想要战功太难太难了。东海的事，他一直关注着，可自己守着的覆水城又不能不要。今日一听胡帅召见，侯长生就觉得机会来了，如今，果然心想事成。好，好啊，旁支如何，没有继承权又能怎样，老子靠自己本事，一样能够封侯赐爵
交代几句，门外又有人通传来了。胡不归放了进来，侯长生一看越发激动，大帅对自己真是够意思。
“免礼。”
胡不归摆手，让后来的五人落座，直奔主题，任命五人为讨逆五路先锋，协同侯长生共同剿贼。
五人一样感激不已，他们和侯长生一样都是世家子弟，可惜命还不够好，庶出的他们都在这里等候着建功的机会。之所以选择他们，一来侯长生是东阳十八将名门一党的领头人，辖制同为一党的五人再合适不过，二来五人同为五毒，配合默契，能增加不少的战力。
胡不归是打定主意要将朝廷功勋名门拉下水，但也不敢太过，死伤太大，自己也不好交代，陛下很有可能会震怒。想到兔皮一事，胡不归心就拔凉拔凉的，陛下拿贼九族之人的皮毛给自己，明着是赏赐，暗里是直白的警告不尽心办事，这便是自己的下场。
想到这里，胡不归有些不大放心，将自己副军师伤逝水派了参谋军师。同时抽调人马压上沿海城池，特别是住涛、定海、平波三座要城，胡不归进驻了大队人马，目的就是将逆贼挡在海岸线上，让他们深入不得东州内部，至于易攻难守船坞一个的嬉浪城他已经打算放弃了。剿灭了贼子，什么城池拿不回来，它还能跑了去
深夜时分，吴畏回了骄羽岛。
一从储物袋中出来，胖子罗就气得大叫，这番偷袭算是走了趟空。
本来，大家设想得挺好，有储物袋，他们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嬉浪城，杀了人、抢了东西就跑，结果去了一看，兵卒、物资都没有，面对普通妖民，吴畏他们下不去手，只得一把火烧了敌军空营。当时，胖子罗、肖不鸟的意见是继续深入，黑石姬、阳顶天、吴畏意思是放弃，3对2，所以回来了。
偷袭计划告败。
“好了，别叫了”黑石姬被吵得烦了，粗声发了话：“今日我把相的告纯阳书发布到伪皇城，济阳狗贼肯定会暴跳如雷，东州胡不归只会比我压力更大、更慌，你想发泄不会没有机会。”
“大哥说得不错，如今出阳城既已启用，后顾之忧解除，我们完全耗得起。”
吴畏赞同道，抬眼看了眼屋外，打趣了句：“大家还是快些回去睡觉吧，明日过后，地面上可就住不了人了。”
天光一亮，所有人自发早早聚集到山洞外面，留恋地看着岛上的一切。在这里虽然生活的日子并不算得久，但此地有所有人的记忆，痛苦的、绝望的，也有希望的、狂喜的，如今真要舍去，还是有太多的不舍和眷恋。
吴畏深吸一口气，他同样也不好受，自己一手重建的骄羽岛又要被自己亲手覆灭，他又何尝舍得
旭日东升，霞光万丈，金色阳光将静穆的队列沐浴上了一层别样的新装。
许久。
“儿郎们告诉我，何为出阳”吴畏忽然怒吼，充血的双眼盯视着众人。
“新日初生，旧阳必灭”
“好很好那现在就让新日蓄势一段时间，等候来日天际高悬、照耀整个天地的时刻。”
吴畏身上气势疯狂攀升，无尽的五彩光芒喷薄而出，将所有人都一并点亮，盖过了天上的太阳，“出阳是我，是你，也是在场所有”
“出阳出阳出阳”
所有人整齐划一，高声怒吼着，热泪流淌之间，看着他们的溯源圣帝一抬手崩塌了岛上的房屋，崩塌了他们心中神圣的高台，然后一把火覆灭了所有曾经有人生活的痕迹。
手上再动，墨绿绽放，洞外地面的植被眨眼间变了模样，荆棘横生，密密麻麻，透着原始的野性，也带着让人不爽的难受。
蓝红光芒再放，以吴畏为中心，一波波迷雾铺展而开，外间的景物马上变得模糊，越发不可能住人了。
有人晃动了下身躯，头脑中略有些恍惚，显然是受了眼前迷雾的影响，雾中有毒。
“进城”吴畏厉喝一声，人群开始往回退去，须臾过后，吴畏身前再无一人。
回头再看了地面一眼，吴畏也进了山洞，再次将遗漏之处一一抹去，他这才封上了洞口。这一封，便是10几分钟，吴畏把原本金明他们开出的住人山洞完全填上，紧密、色泽都恢复如初，包括了出阳城竖井。
站在竖井底部，吴畏神识全力外放，厚厚的岩石阻挡之下，完全感受不到岛上的情形了。心里松了口气，这样就放心了。
巡视了一圈，看大家都在忙着归置，吴畏又花整个白天外加半个晚上时间弄了新的出入口，和一条紧急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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