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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阴暗的房间里，没有灯，阳光从头顶悬着的天窗浅浅地照进了，混合着满屋的霉味，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麦子气，曾经存放在此的物料现已难觅踪迹。
他从气味里推测出这里是一件草料场。
怎么回事？克莱恩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上一个记忆片段还是和妻子儿子以及儿媳在家里，妻子为他准备了消除疲劳的热水，他正打算去泡个澡。
现在，他的双手被绑在背后，应该是锁链，克莱恩感觉两只手都沉甸甸的。
他被绑架了？
谁会绑架一个高中老师？
“啪——”
一只苹果被扔到了半空，而扔它的人又快速地用手接住。
鲜红的果实缓缓退去，一张脸出现在它的背后。
“你是？”
克莱恩瞪大眼睛，他从没有见过眼前这个孩子。
但这张脸，他熟悉。
和自己相貌无二的脸，是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只是这个孩子，独眼，他那只仅剩的眼里并没有童真。
“难道，你是......”我的孩子？
克莱恩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传达出去了。
不需要什么科学论证，父与子在相貌和气质上是如此的相似，这个男孩甚至比自己一直疼爱的儿子还要相似。
他，有第二个孩子？
“你看到我并不惊讶嘛。”
男孩的声音非常轻松平淡，嘴角却不曾上扬。
他一边咬着苹果，一边走到父亲的面前，在快要触碰对方身体，只留有几厘米距离的地方，又停住了脚步。
克莱恩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明明带着苹果的果香，可闻起来却阴沉而又不详。
“是不是在思考，我母亲的候选人是谁啊？”
男孩歪着头：“名单挺长的吧，你的受害者数量接近三位数，可真是名好老师。”
男孩的接近遮住了仓库了唯一的光线，背光使得他的面容融进了黑暗里，深不见底。
眼前的中年，啊不，应该说是老年男子了——克莱恩吞了口吐沫，露出一个谄媚的微笑，对男孩说道：“我很抱歉，我想我们不认识，孩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啊啊啊啊啊————”
一把刀刺进了克莱恩的大腿，而做这个事的男孩正在专心用剩下的手拿着苹果，他已经吃了三分之一了。
“上帝啊，好痛——求你了，快住手！”
克莱恩喘着气，向眼前的男孩求饶。
现在他知道，来者不善。
一个不是自己养大，且母亲是出于非自愿状态出生的孩子，对亲生父亲一般会有什么感情，懂脑子想想就能知道。
“别装傻，父亲。你这是在浪费时间。”
男孩的嘴角流露出复仇成功的快乐。
“你......你到底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亚尼斯。”
这回男孩倒是很爽快地就告诉他了，看来这孩子想隐瞒的，只有母亲的身份。
“你真是我的儿子？”
克莱恩不敢相信，他之前被称为儿子的那个人可不会对自己刀刃相向。
然而，亚尼斯猛地拔出刀子，又是让克莱恩一阵惨叫。
等到这个中年男人嘴唇发紫全身冷汗地看着他的时候，男孩才懒懒得说道：“不要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你是来......报复我的吗？”
克莱恩问道：“责怪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亚尼斯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一张洁白的布擦起了刀。
那刀刃看得克莱恩腿疼。
“亚尼斯是吧......”克莱恩忍着大腿的剧痛，说道：“是我不好，对不起你，我们毕竟血浓于水，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会尽量满足你的。我们是父子嘛，你有什么好跟我客气的。”
少年把刀子插回鞘里，哼了声冷笑：“你搞错了吧，你对不起的是我吗？”
克莱恩的笑容僵住了，他陷害过无数女人，鬼才知道这个小子是谁生出来！而且，那些被他得手的女人还不一定知道是自己干的。
这小子的长相太像自己了，才会出这种纰漏。
而且最重要的是......
“我知道你是想为自己的母亲讨回公道，我也对不起她，尽管我不知道她是谁。”
克莱恩摇了摇头，叹道：“唉，她居然把你生下来了，真实厉害。”
克莱恩很清楚亚尼斯的母亲在生孩子的时候是什么年纪，也能预想到她可能遇到的困难。
疯子吗？居然选择把孩子生下来？
亚尼斯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克莱恩从他的独眼里感受到了杀气，他有点后悔，不该提这小鬼妈妈的事情的。
他踩到雷区了。
他还会砍自己吗？——克莱恩抖动着白发闭上眼睛。
报应吗？对这么多无辜的少女下手之后，终于有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亚尼斯似乎也放弃跟这个男人讲道理，他能明显地感觉到男人不曾对自己干过的事后悔，哪怕到这个境遇了，他还是觉得受害者的痛苦有很大一部分是她们自己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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