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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
正月启蛰,言发蛰也。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第一场雷雨来得突兀,你困在一家闭门休憩的店铺门前,借着别人招牌凸出去的弧形躲避着倾盆大雨。
但其实有点无济于事,风一吹就把雨滴带到你身上,顶多不会完全湿透,但多少还是溅了一身斑斑点点,腰一下就更惨烈了,裙子完全粘著在腿上,你左右看看,觉得应该也没人会留意到这个角落的你,于是憋红了脸把裙子捞起来打算拧掉一些水分,不然吸饱了水的布料沉沉的往下坠,你担心迟早会让自己不留神就走光了。
把下摆提起来,捞过大部分的群摆,几乎要把大腿根部都□□出来了,但雨势很大,漫天都是雨水连成的幕布,给了你不必担心会被人看轻的勇气。
结果就在你使出力气扭布料的那一刻。
冲破雨幕满身比雨水更浓烈的潮湿气味,混着男人‘哎呀呀’的感慨进入到了你的小小空间。
你几乎是傻掉了的看着对方满身雨水同样有些愣住的脸,大约过了几秒,男人视线微微往下移动,又再回到你脸上,跟着他弯起了眼睛笑了:“小姐这双腿很直很漂亮,不过在这样晾着,可是会着凉的哟~”
有火焰从脚下窜上了脸,你烧得满脸通红赶紧把裙摆丢开,可是湿哒哒的布料并不柔顺,不仅没有好好的垂下去,反而揉成一团滴着水慢慢垂直,整个过程就像你的心脏,被揉皱了哭泣着还要装不在乎的跳动着。
“……往里边站点吧,我站在外面的话,就能帮你挡住一点了。”
他这样说着已经转过了身。
一如既往的爱开玩笑,却又点到即止,留给你余地,不让你到无可转换的地步。
你只好收拾起像雨滴一样砸碎一地的心情,小声道谢:“谢谢你,太宰先生。”
抬起头能看到的,也是他一如既往的背影,挺拔纤细,很像除夕时你去北海道宗谷岬时在途中看到过的天气风车。
很好看,但是也只是看到了,没能下车触碰到。
【立夏】
二十岁那年,你离开了东京,为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娇小姐,你本该继续大学学业,毕业后进入一家不错的企业,毕竟你的专业选的很好,而你的学习能力跟成绩也一直优秀。
你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的典范,身边朋友也因为这样被你压制的迫切感,几乎无法跟你长久来往。
太优秀的人只能跟同样的人才能棋逢对手,结果你到目前的人生里,不得不遗憾地发现,身边没有人跟你一样优秀。
大约是迟来的叛逆期,你突发奇想的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生活,在某天夜里收拾了几件衣服,买了最快出发的车票,去了横滨。
这是完全陌生的城市,你初来乍到住了酒店,结果半夜叫客房都没人搭理你,以为是酒店服务态度问题,结果下了楼才发现使整个酒店大堂都没人,大堂外的街道是浓郁的雾气,像是进入了寂静岭恐怖游戏的世界,吓得你赶紧躲回了房间打电话试着报警。
结果不言而语,无论是火警,急救还是紧急求助电话,统统都没用。
你急得团团转,病急之下乱投医,又开始翻黄页,然后看到了一个什么侦探社的电话号码,心想这侦探什么的跟警方也是一个意思吧,打这个总可以吧!
“……莫西莫西~这里是太宰~呀咧呀咧,刚从梦中醒来就有委托,早知道就不醒过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男人有些轻佻的口吻,但你此时好不容易打通了一个电话,根本不会在乎对方说话的语气如何,只想着抓到了求助的稻草,忙不迟疑的说道:“我是
那个,现在外面都是雾,酒店里好像一个人都没有了,这个,这事应该怎么办才好呢,能请你来我这看看吗,我,我现在一个人实在有点害怕……”
“哦呀……这个不用太担心,小姐,天很快就亮了,雾气会散的,大家可能很晚了都睡了吧,不用怕哦~”
“可是,可是我这里是酒店啊,服务员不是二十四小时都有才对的吗?”
“小姐是第一次来横滨?”
“……唔,因为一些原因,今晚突然就来了……来之前没有做过相关的准备,横滨这边的酒店服务不是二十四小时的吗?”
“横滨是很特别的地方嘛,很多条律常识也都不会跟其他城市一样哦~请相信我,没问题的,关好门窗安心睡吧……如果你是在安心不下,我可以陪小姐你聊一整晚的天,直到天亮如何?”
于是你和这位素未蒙面的先生,真的从深夜一直聊到了窗外雾气渐渐被阳光驱散,能看到路下马路上车辆来往,人行道上有行人经过,手机都发烫滴滴叫着提醒电力不足,才松了口气道谢告别。
你对横滨有了个‘百鬼浮世绘’般的初步印象,在微妙的不安背后是难以抑制的跃跃欲试。
你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但在确定危险其实只是自己想多了以后,就会觉得很兴奋很刺激,甚至觉得自己来这里真是太好了,迫不及待的想找到租住的地方,在这个神秘有古怪的城市长期住下,好好探索这个城市。
不过还没有工的前提下,你没敢找太好的公寓,而是找了个有点年份远离车站,附近也都是一些陈旧民居的楼,租了其中一间屋子后,托前一位租户没带走部分家具的福,你只需要在购买少量的生活用品,就能展开你的新生活。
不过处于礼貌的关系,你带上了自己做的甜点拜访了两边的邻居,左边是一对兄妹,两人关系特别好,妹妹一直抱在哥哥的背上蹭来蹭去,哥哥因为妹妹的粘人撒娇,对于你的拜访显得很娇羞。
右边还空着没有人,你看这还剩有不少的糕点,又去了路上自己那间屋子直线上的那一户人家,敲门时里头并没有回应,不过你记得在阳台往上看的时候,是有看到对方阳台上晾着的长款风衣,想必是现在不在家吧……
正打算走,门忽然从里边打开了,顶着乱糟糟的棕褐色卷发,手臂上似乎因为手上缠着一圈圈的绷带,那人浑身软绵无力似的靠在了门框上,与此同时的是屋里边传来了浓郁的二氧化碳臭味。
你愣了一下,迅速把手里的糕点丢开了,扑上去把那人抱住往外拖:“请坚持一下,保持清醒……”
男人的体格比你大很多,你架着他的身体往外拖十分吃力,好容易把人拖到了走廊上放平,你又去拍隔壁的门希望能让对方出来帮忙,结果拍了好久也没人理会,看看还倒在地上的那个,你只好先去把他的衣服解开,心跳复苏做几下确实感觉到了对方的脉搏,又去拍打他的脸唤醒他的意识……
“……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来陪我一起殉情的吗……”尽管气若游丝,但男人说话的声音却十分的好听。
但在你听明白他的话以后,你确定了——脸不错,声音也不错,奈何是个傻子。
“我在救你的命,先生!”
如果不是碍于多年的教养,你会直接对他翻白眼;“所以你刚刚是在家里开煤气自杀还是烧炭自杀?”
“唔……真遗憾啊,这次也没死成,明明都那么辛苦了……”男人满脸丧气地坐直起来,看了眼被完全解开的衣服扣子,跟着忽然就掉起了眼泪:“呜呜呜小姐,你都不跟我殉情,你还脱我衣服占我便宜,你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你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只好耐着性子跟他解释刚刚是为了救命,并没有想占他便宜好吗!
男人还半信半疑的,完了又说自己的屋子现在没法住了,为了烧炭他把屋里的家具都给砸了当柴火点燃碳,边说边拉住了你的手让你好人做到底,把床借给他睡。
你深吸了一口气,表示好的,你好人做到底,你这就打精神病院电话把他送进去。
但是你隔壁的谷崎润一郎兄妹及时出现制止了你。
“小姐,太宰先生绝对不是故意戏弄你的,他没有恶意的真的,他那啥,就是……有自杀的癖好来着,但绝对不是精神病啊!”
紧张巴巴解释的谷崎润一郎勉强说服了你,但进去看了看太宰治先生的屋子后,一脸沉重的走了出来:“小姐……拜托了,暂时让太宰桑借住你家吧……”
“为什么是我家不是你家,他不是你认识的人吗?”
你发出了灵魂拷问。
润一郎先生的妹妹便扑了上来握住你的手,用即将落泪的泫然欲泣目光攻击着你容易心软的思维:“拜托了小姐,我家如果有外人的话,我跟哥哥就不能相亲相爱了,我是一天也不能忍受无法触碰哥哥的!”
…………总觉得这对兄妹未免亲密过头了原来不是错觉吗!
最终的结果是你妥协了,把半死不活的太宰治带回了你的那间屋子,并因为对方很虚弱的关系,将唯一的床让给了他,你去睡沙发。
不过以防万一,你还是再三跟他强调了你是居合道高手,剑道拿过全国冠军这点。
并且强烈要求他尽快去把家具购买好,房子清理干净就滚回去!
*
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初次认识,或者说带上了浓重的不愉快,但即便如此,你的教养也没能让你做出不给客人做饭,不理会跟你搭话的人这样不礼貌的事来。
你不仅会给他做饭,你还询问他的口味,甚至饭后甜点水果都照顾的一应具道。
对方来跟你说话,即便是多么无理头又让你很想把他赶出去的傻,你也还是会保持微笑耐心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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