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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老铁硬生生敲了黑板好几下，才将众人粘在转校生身上的视线唤回，咳了咳嗓子，让季云自我介绍。
在国内念书的都知道，当堂对着乌泱泱的人头自我介绍，总是比较尴尬的，饶是无话可说也得硬着头皮讲几句。腼腆者可能直接烧红了脸。
老铁也清楚这回事，想当初他高一刚带这个班时，本想为了让同学之间彼此加深了解，更加和谐地融入这个班级大集体，于是鼓励大家上去轮流自我介绍。结果无人响应，间接导致冷场。
谁也不肯做第一个。
就在他尴尬地想要不要按学号叫人时，唯有钟百合同学自告奋勇打破僵局，这场介绍大会才正式拉开帷幕。他这个菜鸟班主任这才下了台。
当初的尴尬还历历在目。
但现在情况不如之前，今时也不同往日，高一大家互不认识，高二早就互相熟识了，转校生孤苦伶仃，半路插来，自我介绍有利于他开拓交际圈。老铁自认用心良苦得没话说。
季云也就顺势自我介绍了一下，念了念名字，相当言简意赅。
老铁咳了几声：“看来新同学比较害羞，大家要跟人好好相处……”话还没说完，教室里就有很多热烈的掌声响起，表示对新同学的欢迎，不少颜控甚至手都拍痛了。少女也含蓄微笑，轻轻鼓掌。
“他还跟咱们班上的季燃同学是兄弟。”
老铁继续介绍道，话音刚落，掌声就诡异地顿住了，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下慢半拍，很快也湮灭无息了。
非常真实的展示了季燃在本班的人缘。
说好的与人为善、人缘极好呢？季云认真睨了季燃一眼。
似乎知道儿子在想什么，季燃脸上勾起一抹恶魔般的笑容，在寂静无声中，复又率先开始鼓掌，礼貌和善得像一名风度翩翩欢迎新同学的好少年。
在他鼓掌后，班级四处稀稀落落响起掌声，鼓掌者皆神色怪异，像极了饱受压迫的底层人民。
季云：“……”
班上只剩下一个位置，就在最后一排，方位是季燃的斜右方，旁边挨着堆放扫把、拖把等清洁工具的卫生角，同桌是个戴眼镜、刘海有点长的男生。
班主任说位置暂时先这样坐，等下一次考试后按成绩再进行调整，说这句话时他的神色有些为难，似乎担心新同学心里不舒服，觉得自己受到冷落。季云的态度倒是无所谓，拎着书包就下台去了。
眼镜同学叫陈明，在季云走向他时，他动麻利地腾出左边课桌的抽屉，把堆在桌上的东西都拿走，方便季云落座。
面对同桌的好意，季云眨了两下眼睛，有小小的雀跃，他真诚道：“谢谢你。”
“不用。”
近距离看新同学，陈明刘海下的脸微红，对多了个能说话的同桌这事，心下也有些高兴。
可惜高兴没多久，他的新同桌去上厕所，他的桌子就被人叩响了，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他曾看过这只手“问候”过校内无数耀武扬威的混混学长。
“同学，你上课是不是看不到黑板，我跟你换换？”
说话人眼睛微眯，声音懒洋洋的，听着很温和，仿佛在跟你商量事情。
但看那脸上直勾勾的表情，就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陈明：“……”
他不想离开看起来极好相处的新同学，他们还没说上几句话呢，但他更不想跟此人对着干。
于是半点声都没吭，就照做了，教室后排响起了拖课桌的声音。
金声一看，季燃抛下自己单飞了，自己同桌换成了眼镜仔，这还得了，赶紧怂恿着闻人凌坐到自己身边来。
闻人凌缠不过他，只好跟着搬了，从倒数第三排搬到倒数第二，这下教室后排拖课桌的声音竟不绝于耳。眼镜仔的位置再次前移，他有幸坐到了校花身边。
刚坐下时，近距离看着校花那如坠落人间天使般的脸，他脸色涨得通红，紧张得手脚无处安放。
校花的脸色倒很难看，嘴唇抿了起来，没等眼镜仔打招呼，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转过身，把粉色书包往桌上一放，拖着课桌跑了。
这下子，短短课间十分钟，教室里的座位安排彻底大变样，好似无形中有魔术师的手在进行洗牌。
下堂课的数学老师，拿着教案进来，乍一看这座位分布，要不是学生的脸还是那些脸，他差点以为走错班了。
在讲台上放下东西后，神色还怔愣着。
季云也是愣愣大军的一员。
他就去上了个厕所，中途被班主任老铁叫住，拍着肩膀嘱咐了几句话，再根据教导主任的话，去楼下图书室搬了自己高二的课本回来后，就发现自己同桌换人了。
现同桌见到他，还挑了挑眉，脸上浮现一抹狡诈的笑容，掩饰不住自己的得意，“小云，你上厕所怎么不喊我？这一中那么大，万一你迷路了怎么办？”
季云面色古怪。
他想，在季燃心目中，他到底是个不认识路的三岁小孩，还是季燃自己孤苦老父心发了，连上趟厕所都要年轻儿子陪伴。
“不会迷路，一中我熟。”
季云道。
行走在校园大道中，他本来以为自己会陌生的，但来了才发现，除了人不一样之外，这学校二十年前跟二十年后差别根本不大。厕所瓷砖还是那一批，天花板的破洞二十年前没补，二十年后也没补，搞得季云这下也不清楚，这学校究竟是穷还是懒了。
高二五班的每天课表，都有学习委员在早读时间写在黑板最显眼的地方，稍稍抬个头便能看到，这倒方便季云了。他还没神通广大到，通过走进教室的老师的容貌外形，就能准确判断出他们的学科。
他从抽屉里拿出崭新的数学课本，他并不清楚教学进度，不过好在这节课老师讲卷子。
座位打乱了，发卷子时又是一个难题，学习委员晕头转向，好几人帮忙发，才把卷子交到正确的人手里。
季云自然是没有卷子的，他和季燃先凑合看同一张。
眼前这卷子字迹张牙舞爪，其痕迹深深力透纸背，充分彰显主人跋扈之气，但看着那一直被打叉的选项，季云还是沉默了。
说好的高材生呢？这满目的红色笔迹是怎么回事，翻开背面的应用题部分，那更是惨不忍睹。
数学老师捏着一根粉笔，中气十足地喊道：“这十道选择题，有哪道题要讲？”
“第一题……”
“第三题……”
“第五题……”
“第八题……”
随着教室稀稀落落的叫喊声，几乎每道题都榜上有名，数学老师也认真听了，然后有选择地跳过。
“第一题那么简单的送分题都要讲？跳过！”
“第三题这闭着眼睛都知道要选a，这还需要说吗！？跳过！”
“第五题涉及最简单的数学公式，书本137页讲的好好的，你们上课带脑子了吗！一个个都不认真听课，错的同学给我私下把公式抄上一百遍再交给我！！”
狂风暴雨一段抨击后，数学老师停了停：“第八题…第八题我看看，这道题确实有点难度，题干中设置了很多陷阱，你们错也算情有可原，今天就好好讲一讲，大家盯好卷子，下次再遇到，不要再做错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季云看着卷子，戳了戳季燃的胳膊，声音很小地问道：“爸爸，你这道题为什么选d。”
这不是明摆着选b吗？
这道题就是被数学老师懒都懒得讲、直接跳过的题，季燃看了看季云指着的题目，神色有一瞬间的迷惘。他不知道季云纯粹只是质问，并不是真想知道动机。
他哪里知道这道题为什么选d，于是他课桌下的大长腿，轻微地踹了一下金声的椅子，见人无辜地扭头来，才把卷子拿给他，指着题道：“这题你为啥选d来着？”
他记得了，他是抄金声的。
听他这么说，金声看了看自己的卷子，注视着那道同样被红笔打叉的题，他清秀的俊脸上出现了同款迷惘表情。回忆了几秒想起来后，他又蹬了前面眼镜仔的椅子一下，认真道：“这题你当初为啥选d来着？”
眼镜仔低下头，表情同样陷入沉思。手伸出，样子似乎想去拍前桌人肩膀。
季云：“……”
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来不及，没写到该写的剧情，暂时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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