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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卓一凡看的清清楚楚,那皓腕,那玉指,她哪里是老人,分明是个妙龄的少女。吧卓一凡的念头只是一转,有与她冷若冰霜的眼神一对,望着她老态龙钟的面庞,心中疑云丛生,她到底是谁?难道她就是鬼医?他正想着,猛然间就觉得水下脚上缠着的东西,使劲向下一扯,他冷不防又被扯下了二尺,水面已经淹没到脖子,眼看就要灌进嘴里。
卓一凡两只手扑腾着,眼睛不住地向四周张望,岸上黑乎乎地一片,传来树叶哗哗的响声,哪里有半个人影。
“没人能来救你,别瞅了!”冷漠的声音里带着冰冷讥讽。她向四周一指,这方圆几里地都是沼泽,你的那两个朋友早就跑远了。
卓一凡这才看清楚,果然这湖面比刚才几乎大出了一倍,原本岸上的树林此时也被泡在水里,这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原本的陆地一下就变成了泥泞不堪的沼泽。怪不得元圣和天悟子也不顾自己,没命地往前跑,他们就脚下突然变成了沼泽,一步也不敢停留,只要一停就会陷进去。
生死之间,卓一凡求生的**油然而生,他可不想就被这污秽的沼泽吞没,猛然间他一声大喝,身子一躬,一头扎进水里,与此同时,手中出尘仙剑灵气四溢,灵光灿烂,灵动的剑气纵横飞扬,突突地冒着光焰,向脚下横扫过去。卓一凡知道,如果不能摆脱脚下的束缚,就脱离不了泥沼,连泥沼都出不去,自然就无法对付那个诡异的黑衣女子。
卓一凡出其不意,那个黑衣女人也没想到,他会钻进水里先去攻击水下,等她反应过来,待要掐诀念咒,已经不及。只见水下泥沼白光耀眼,剑气逼人,紧接着发出一声震动天地的怪吼,整个水面都为之一颤。
卓一凡感到脚上一松,紧接着被一股巨力推了起来,身不由己地向上飞去。他借机一跃,将大半个身子拔出泥潭。水面之上浑浊不堪,泥流滚动,一只长了很多脚,类似一只乌贼的大家伙,从泥沼里浮了出来。数丈长的触角,扭曲着不断地抽打在水面上,吼声如雷,显得极为痛苦。卓一凡提起出尘仙剑看到剑上残留着一道淡蓝的血迹,像是那多爪怪物被仙剑刺中,受了不轻的剑伤。
黑衣女脸扭成一团,目光落在仙剑上,显出惊异之色,半晌才说道:“出尘!”
“不错!这是出尘仙剑!”
“你是谁?为什么你会有出尘仙剑?”
“我是卓一凡,我当然可以有出尘仙剑,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那黑衣女儿的冰冷的眼光在他身上转悠了几圈,说道:“这么说你还真是玉虚宫的人。”
卓一凡仙剑指天,一道寒光直射北斗,北天之上北斗七星光辉灿然,斗柄之处两颗小星,若隐若现,敏感不定。
黑衣女人上下打量了卓一凡几眼,仰天望着北斗九星,暗自掐指一算,愕然道:“你是玉皇帝星?”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卓一凡满不在乎地说。
喔!她惊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原来你还没得天道,本性尚未恢复。”她声音缓和下来,语气里隐含着几分可惜。
卓一凡:“你就是鬼医吗?”
黑衣女人沉默一会,终于说道:“我正是鬼医瑶颐,不知卓公子来找我何干?”
这时,只见岸边的树林之后,射出一白一黄两道祥光,不一时,元圣和天悟子已经飞到泥沼湖面的上空。
元圣看到卓一凡没事,放下心来,高声叫道:“臭小子,你没事吧?”
卓一凡一见是他们二人,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暗骂,这时你们出来了,刚才老子几乎被淹死你们跑哪去了?没好气地仰头向半空中叫道:“别鬼哭狼嚎的,我还没死。”
元圣、天悟子配合卓一凡掎角之势将鬼医瑶颐围在中央,元圣上下打量了瑶颐几眼道:“鬼医瑶颐闻名天下,我等施礼了。”
鬼医瑶颐两眼望着夜空,正眼也不瞧三人,淡淡地道:“你们能闯进我的还魂谷,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找我有什么事?”
这时,天悟子想起临来时,师兄紫阳真人的交待,上前一步,向瑶颐深施一礼,说道:“在下昆仑山天悟子,我掌门师兄让我拜上鬼医。”
瑶颐一听紫阳真人的名号,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他让你说什么?”
天悟子道:“这二位是北州碧云山来的元圣和卓一凡,他们也是我掌门师兄的朋友。我们这次来到宝山,是想请鬼医跟这二位朋友出山救人。掌门师兄说,鬼医的人情,完全落在昆仑山,日后定将重报,万望鬼医不要推辞。”
“碧云山?”瑶颐想了想,回头看着三人问道:“什么人受伤?”一语说出,她干涩地笑了几声:“不,不,应该说那个人死了没有。”
元圣接口道:“这个我们知道,鬼医的规矩向来是医死不医活的。”
瑶颐冷笑道:“承蒙元圣的夸奖。”续道:“出事的是什么人?不过我有言在先,有你们两家的面子在,碧云山谁我都可以救的,只是除了桃花仙子李碧桃之外。”她声音不再艰涩,而是发出一种冰冷的尖利之声,在朗朗夜空下,传出很远。
几个都是一惊,面面相觑,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深居简出的鬼医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难求,还是很给面子,答应去救人,可是谁也没想到恰恰又不给桃花仙子治病,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根源呢?
卓一凡为难道:“不瞒你说,我们这次前来请你,就是就是为挑花仙子治病。”
瑶颐一愣,脱口道:“她怎么了?”
卓一凡:“她被人下了毒,命在旦夕,天下也许只有你能救她。”
瑶颐呆呆地望着夜空,干涸的脸上显出一阵萧索,眼神游离之间,有几分黯然神伤,过了半晌,向众人挥挥手,说道:“你们去吧!我不能给她治。”
月华如银,湖面如镜,天上地下交相辉映,一片银白世界。
卓一凡吃惊地看着瑶颐,显然她的意思是,不能跟他们去碧云山,为桃花仙子治病。卓一凡看了看元圣,向它连使眼色,事情就这么完了?咱们就如此灰溜溜地退出还魂谷?
元圣毕竟久历江湖,老辣的多,笑道:“如今已三百年,瑶颐姑娘难道还是不能释怀吗?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念及同门之谊?”
瑶颐干涩的脸上,半睁的眼睛内寒光闪动,冷笑道:“我和她不是什么同门,我和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元圣呵呵笑道:“当然,这个当然,你早就脱离了碧云派,自然不是同门。你们师姐妹之情在三百年前就断了。”
瑶颐冷哼着,默不作声,宽大的黑袍如乌云般翻动,更显得她身材的娇小。卓一凡和天悟子都听出元圣的话中有话,似乎这个鬼医瑶颐与桃花仙子很有渊源,她们还曾经是同门。
瑶颐冷冷一笑:“元圣既然知道我们当初的事,你就不应该带他们来找我!我可以给天下所有的人治病,但唯独不能给她治。”
元圣叹息地摇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李碧桃现在怎么样了吗?”
瑶颐阴沉沉地盯着元圣,不说想,也不说不想,一副爱说不说的样子。
元圣:“李碧桃中的是‘七彩幻魔花’和‘集尸气’的混合之毒。”
瑶颐啊地惊叫了一声,她乃是毒手药王的女儿,也是药王一脉的唯一传人,家学渊源,遍识三界百毒,精通各种施毒、解毒之法,自然也知道“七彩幻魔花”和“集尸气”的毒性。她大瞪着眼睛看着元圣,半晌才说道:“我不信,如果李碧桃中了这两种奇毒,那现在不是已经……”那个“死”字,她终于没有说出口,虽然她恨不得李碧桃早点死,但说出这个死字却也有些沉重。
元圣道:“你说的没错。碧云山上出了大事,确切地说李碧桃被人下了这两种奇毒,其实她早就死了。”
瑶颐黯然道:“既然这样,你还来找我干嘛?我又不能起死回生。”
元圣沉吟道:“可是现在李碧桃不能死,她一死,碧云山就垮掉,五大派的联盟也就垮了半边。现在幽冥和魔教的势力已经在五州显现,不久前在北海玄冥岛发难,幸被击退,而后又在碧云山兴风作浪,李碧桃被毒死,凶手杳无音信,我这才假称,说骷髅山的鬼医被治李碧桃的毒,带着卓一凡前来相请。五大派的联盟必须保持,才能对抗幽冥和魔教,否者,三界浩劫就在转眼之间。”
瑶颐冷笑道:“浩不浩劫,管我什么事?李碧桃已死,我的大仇已报,快何如哉!”她仰天哈哈大笑,尖利之声直冲云霄,阴毒之极。渐渐她的笑声变得呜咽起来,忽而转为低声啜泣,不久,竟然放声嚎啕大哭起来,顿足捶胸,悲哀难抑。
瑶颐神态疯癫,卓一凡几个人看的惊心动魄,一颗心跟着她笑声,哭声起起伏伏,就像是被悬在半空,无所依托。
元圣笑呵呵地看着瑶颐,对于她的疯癫无动于衷,猛然间双目精光闪动,巨口微张,金光吐出,化作一张光网将瑶颐裹住。
瑶颐一惊猛烈挣扎了几下,但光网坚韧撕扯不开,她怒目圆睁喝道:“元圣,你快放开我!”
元圣笑道:“我也是没办,你将就些,到了碧云山,我就放了你。”
瑶颐扭着身子恨道:“我死也不去碧云山。”
卓一凡也被元圣这一手惊的目瞪口呆,心中埋怨元圣不该用这样的手段,既然是说来请人家,怎么可以把人家捆上。这样就把瑶颐弄到碧云山,她不肯施治,你又能有什么办法?想到此,他向元圣道:“还是放了她吧,强迫她也没用。”
元圣将眼睛一瞪,气冲冲地道:“你小子就会做好人,你以为我愿意动粗吗?这个女人疯疯癫癫,不通情理,说好听的能行吗?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神鬼也怕恶人。”
事情突起变故,把天悟子也吓了一跳,他是奉师兄之命来帮助请鬼医的,师兄并没吩咐要和鬼医动手,如今连鬼医都捆了起来,自己是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进退两难,甚是尴尬。
卓一凡摇头道:“我们以礼待人,请人去治病,她既然不愿意,那也是天意,捆着人家前去,还成什么道理?”
“道理,道理,你全是道理。她要是不和你讲道理,你怎么办?世上的事如果都将道理,就简单了。”元圣根本就不服气。
天悟子见两人说僵,也来相劝:“元圣兄,有话好说,我们没必要动武吧!”
元圣瞪了两人几眼,收回法力,将光网撤去,放开瑶颐。瑶颐抚摸着勒的生疼的双臂,恨不得在元圣身上狠狠地砍上几刀。不过经历了这一事,她虽然狠元圣,但对卓一凡的印象不错,心中存着感激。
瑶颐拖出束缚,一抬手,黑色袍袖迎风展开,袖子里升起一团浓重的黑雾,雾中怪吼声声,猛地窜出一个巨大无比的怪兽头颅,向元圣吞去。
元圣本就是天仙灵兽,身材高大魁梧,比普通的麒麟异兽还要大上三分。可是这怪兽的兽头虚无缥缈,朦朦胧胧,形状大的出奇,黑漆漆的大口一张,竟然能够将元圣装下。
元圣不识这是什么法术,急纵祥光就逃,那怪兽头紧追不舍,顿时烟尘滚滚在湖面上涌动,兽头的大口,一张一合,好几次都差一点将元圣吞没。
瑶颐见元圣奔跑的狼狈,脸显喜色,手中掐诀操纵着兽头急追元圣,一心要给元圣点厉害,以报刚才被捆绑之仇。
元圣心中恼怒,看着兽头又向她吞来,急忙一步跳开,躲到卓一凡的身后,说道:“是你让我放了她的,你快点替我打发了她。”
卓一凡一阵苦笑,这麻烦明明是元圣自己惹下的,却又让自己出头,眼看着瑶颐驱动黑雾一般的兽头向自己冲了过来,被元圣紧紧拉住,想要躲开都已经来不及。就在此时,只见眼前一阵烈风刮过,淡黄色的剑光刺眼夺目,斜刺里向兽头撞去。
寂静地夜空,顿时云水翻腾,天悟子已经手掐剑诀,运转“日曜”仙剑与瑶颐的黑雾兽头拼在一起。昆仑功夫是属于纯阳一派,所修习的法术也是刚强威猛,仙剑法宝也都是走的纯阳路子,威势逼人。天悟子位列“昆仑三子”之一,修为精深,日曜仙剑是他自幼修炼的得来,花费了他无数的精力和灵气。
瑶颐手若兰花,凌空虚指,那黑色的兽头安静了下来,晦气的老脸一沉向天悟子道:“怎么你也想淌这趟浑水不成?看在你师兄紫阳真人的面上,我不与你计较,还不给我退下。”
天悟子脸面赤红,有些挂不住,冷笑道:“都说你鬼医法力高深,起死回生,我倒要见识一下。”
瑶颐冷冷地道:“当年你师傅紫阳真人与我父有过交往,我与他也算是平辈之交,本不想扫他的面皮,你既然如此无礼,也休怪我无情。”她手指一摇,那怪兽头居然咧嘴而笑,呵呵有声,突然之间,兽头双眼、口中喷出三道红光,向天悟子射去。
天悟子剑诀一晃,日曜仙剑光华大灿,犹如烈日当空,金灿灿的光辉立刻铺满湖面。耀眼的光辉之中,就听见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就像是钢钉撞在钢板上一般,金属撞击的清脆之声,传出老远。
瑶颐嘿嘿一笑:“昆仑派的‘金刚盾’蛮厉害的。居然挡得住我的‘噬光’。”
天悟子从没听说过“噬光”是什么法术,可是感到仙剑似乎比刚才重了一些。他心中惊讶,日曜仙剑是久练的神兵,本不会像凡间粗笨的铁质兵器那么沉重,仙剑中蕴藏灵气和真力,一般来说总是轻飘飘的。
天悟子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重新又用剑诀试验了一下,发现日曜仙剑果然是重了许多,灵气与仙剑的沟通也有些滞涩,运转不十分灵便。他愕然地看了看瑶颐,又看了看日曜仙剑,剑身依旧是光华如水,金光耀眼,与平常没有多大区别。
瑶颐冷笑着,咬牙道:“你好要不要再试试,我敢保证再有三次,我就能让你的日曜仙剑废了。”
天悟子心中一寒,他可舍不得,这把日曜仙剑不知花费了他多少的心血,修仙的人一生都在修炼自己的神兵利器,稍有损伤都是了不得的事,更何况要把仙剑废掉,那和杀了自己还有什么区别。天悟子犹疑不定,那鬼医女子的怪兽红光十分诡异,自己如果硬拼仙剑被废是注定的,即便如此也未必赢得了她。可是,有心退下,自己面子,昆仑上的颜面何在,日后传扬出去,昆仑在江湖如何立足?
元圣在后面已看出天悟子的法力制不住瑶颐,再让他在前面硬挺,伤了人,毁了仙剑就麻烦了,于是,一捅卓一凡后腰,附耳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卓一凡疑惑地道:“这样行吗?”
元圣兽眼一瞪,喝道:“肯定行,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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