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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澹刚要进房就看见隔壁的房门被推开。
“小聂哥？”
盖聂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有消息传来，今晚蜃楼就会靠岸，秦国，阴阳家，公输家族，都会到齐。”
“今晚吗？”
终于来了，桑海平静之下的暗流将会越发汹涌，这表面上的平静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小聂哥？还有事？”
见盖聂还站在门口沉默不语的样子，青年疑惑道，他竟然隐隐约约察觉到了男人身上的一丝迟疑，是错觉么？身为剑客，哪怕只是片刻的犹豫也会让他永久地倒下，成为一个失败者。
而盖聂，他显然不属于这一类人，他心性之坚定，实属世间罕见，如同当年韩非建立流沙之初，众人能在那样风雨飘摇的国度中树起鸿鹄之志。
“今晚过后，形势越发不定，你若并无要事，夜间尽量莫要出门。”
李青澹歪头看他，突然凑近拿肩膀撞了他一下，笑了开来，“放心吧，小聂哥，我昨晚去为子房办了件事儿，忘了给你们传个信儿了。今后若是子房再来托我，我定然拒了他，劳得小聂哥替我担忧啦。”
盖聂轻轻颔首，他的眼神扫过青年的脸部，在他微肿的眼眶处停留了片刻，还是询问出声，“事情，很棘手？”
注意到他的视线，李青澹抬手在眼眶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两下，原来还看得出来吗？他就说盗跖一路上奇奇怪怪，欲言又止的，还不时拿同情的眼神扫过他，发出略带猥琐的笑声，莫不是在脑子里上演了一出他与张良还有公孙玲珑之间的大型三角恋吧。
他也没法子，昨晚为了让小庄哥相信，他哭得着实卖力，索性他怕戏太过被瞧出来，后期渐渐收敛了声音，此刻喉咙倒不是太疼。至于眼睛嘛，晚上睡前也没有热毛巾给他敷敷眼睛，小庄哥那里已经够清贫了，他也没什么好嫌弃的。
“这个……”他放下捂着眼睛的手，朝着盖聂眨了眨眼，“也许是被子房凄美的爱情感动了吧。”
说罢再次轻笑出声。
这种话，盗跖那种八卦的人也许会深信不疑并且深扒下去，盖聂却是不会相信的，不过他见青年情绪确无勉强之意，眉眼间还流露出丝丝的骄傲，确定他并未受什么委屈。
“回房后，记得热水敷眼，休息一下。”
“知道了，小聂哥，那我回房啦。”
盖聂点头，沉默地看着他合上房门，也转身步入自己屋内。
想起方才得到的消息，李青澹拿出那日盖聂瞧见他穿过的姑娘服饰，置于衣柜最顶层，随后便躺回了床上，今晚有大事要做，怕是不能入眠了。
蜃楼，终于要靠岸了；
他所求的，也终于要来了。
太阳逐渐西落，最终消失在远处，没有光的照射，黑暗便爬上了海面，渗入深沉的海水之中，原本平静的海渐渐翻起浪花，仿佛里头藏着一只可怖的怪物，令人心生恐惧。
最深处的黑暗之中隐隐有光亮透出，一艘庞然大物终于露出了的真面目，向着桑海城驶来，最终在岸边停下。
小圣贤庄内。
齐鲁三杰站在一起，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蜃楼。人虽站在一道，心却不知是否还在一处，他们身后的小圣贤庄亮起灯盏，在深沉的夜幕之下颇为耀眼，只是不知这光，还能亮起多久。
桑海城外，高山之上。
卫庄一人站在前头，山风将他的外袍吹得鼓动起来，一头白发肆意张扬。白凤轻巧地划过天空，落在地上，同无双与赤练跟在他后头，一同看向海面。
桑海城内，有间客栈。
墨家众人连同盖聂一道站在窗前，班老头突然开口，“怎么不见李青澹那小子？”
回他话的是盗跖，“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晚上的，别去叫他了。”
天上有黑色的大鸟的空中盘旋。
“青铜开口，要问公输。”
既然公孙家族的人已经到位，那么秦国和阴阳家的人应该也到了。
果然见薄雾之中亮起点点朦胧的灯火，与海边的蜃楼遥相呼应，蒙家的黄金火骑兵在前头开路。一顶白色纱帐的软轿与一顶黑色纱帐的软轿被众人围在中间，纱帐隐隐绰绰，将轿子中的面容遮住，叫人辨认不清。
众人看着那顶黑色的轿子，“那应该就是蜃楼的主人，云中君了。”
再往后便是一队身着白色衣服的女子，提着灯跟在车队后面。
班老头解释道，“据说，蜃楼将前往海上仙山，这些便是被选中的女子，将一同被带往仙山，伺候仙人。”
盖聂瞳孔紧缩，转身足下轻点，眨眼间便在二楼停下，他猛地推开李青澹的房门，里面空无一人，桌上留有一张字条，写着，“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五日后回，不必忧心。”
“盖先生，有何不妥？”
墨家众人被他吓了一跳，跟着走上楼才发现情况不对。
“那小子居然不在！他去哪里了？”
盗跖惊讶道。
“我曾经见到他变装成一白衣女子，身上的服饰同那些女子一模一样。”
盖聂罕见地加快了语速，一个纵身下楼，又回到方才的窗口，车队已经渐行渐远，根本难以在如此众多的人群中分辨出李青澹到底在哪里。
盖聂握着渊虹的手一点点收紧，仿佛又听见了不久前青年在他耳边的笑语——
“劳得小聂哥替我担忧啦。”
原来他一早就做好了决定，究竟是在何时？在初次见识变装术之时？亦或是更早？
六魂恐咒！
盖聂猛然想起青年在镜湖医庄中曾经问过的问题，云中君是蜃楼的主人，那么蜃楼自然也属于阴阳家，莫非他打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蜃楼？
混入蜃楼不易，选中的侍女人数是一早就确定好的，多他一个未免太过显眼。
盖聂强压下心中担忧，他朝着墨家众人俯身抱拳，神情肃穆道，“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还望诸位能够答应。”
墨家还没从李青澹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见他行如此大礼，连忙道，“是为何事，盖先生但说无妨。”
盖聂道，“青澹能够混进蜃楼，定然是取代了一名女子，还望诸位助我找到她。”
班老头摆手，“盖先生严重了，墨家自然义不容辞。”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又有些为难，“若是他打晕了那位姑娘还容易找些，若是那名女子是与他事先谋划好的，只怕此刻她已脱身而去了。”
但打昏的动静太大，难免不出现骚乱，最为可能的便是两人本就是一路的。
“无论如何，解禁之前，她是出不了城的，就拜托各位了。”
在众人忧心之时，曙光开始从海面升起，街道上开始热闹起来，众多墨家弟子早已混迹其中，不动声色地搜寻着女人的下落。
其中一人避开其余弟子的视线，走到小巷中，将一张字条绑在鸟儿身上，任它飞走。
一上午，众人竟然一无所获。
“他们果然早有计划，那小子竟然也能忍着一直不说，他可真行！”
盗跖跑了一上午，回到有间客栈猛灌了一口水，“我速度快！我去找他！”
班老头厉声呵斥到，“站住！阴阳家高手众多，你若被发现了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有人混入了蜃楼。”
几人之中最为冷静的依旧是盖聂，“班大师说的不错。”
盗跖见不得他这幅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冲上前去揪住他的领口骂到，“那小子平时左一句小聂哥右一句小聂哥的，如今他深陷危险之中，你竟置之不理！”
“小跖！”
班老头在中间劝他，“快松手！”
宽大的袖口之中，盖聂逼迫自己一点点松开紧攥的拳头，冷静地开口，“既然蜃楼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必然已经成功潜入进去了，为今要做的，只有等。”
盗跖放开手，后退一步嗤笑道，“等什么？”
盖聂回头看了眼天空，烈日当头。
“等天黑。”
桑海城外，一只蓝色小鸟轻巧地划过天空，飞向林中，停在一只光洁如的手上，白凤取下小字条，打开。
一旁的赤练妖娆地走向他，红唇轻启，“是麟儿传来的消息？”
白凤捏紧了手中的字条，片刻后看向卫庄道，“墨家有行动了。”
“李青澹他，混进了蜃楼之中。”
说罢立刻闭嘴，果然见到身前的男人爆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李青澹啊李青澹，这一回可有你受得了。
“李青澹，很好。”
卫庄压抑着怒火，问到，“墨家在干什么？”
“麟儿说，李青澹是掉包了一名仙人侍女上去的，他们怀疑被掉包的女子同他是一伙的，正在全城查找她的下落。”
旁边的赤练皱着眉，眼中有些紧张，“大人，要不要我带一些人……”
卫庄挥手止住她的话，“不必。”
“可是！”
赤练还想再开口，被身边的白凤拦住。
卫庄对于李青澹的在意不比任何人少，从他这六年从未放弃寻找他的行为间，便可窥见一二，此刻他虽然怒极了青年不知轻重的行为，但想必早有对策了。
卫庄闭上眼，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加危险——
“等天黑。”
者有话要说：
蛋蛋，“mua的全世界都知道我又皮了。”
那什么，想要收藏互动，不想单机_(: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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