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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看刺杀失败，要挟持我逃跑？
夏子瑜见舞女真的倒转了长剑，而江澄金凌此刻却均是鞭长莫及，心中从未有过的烦乱又涌了上来。
她一时间也不思考自己所用招式为何，下手轻重如何，只管匆忙出剑。
三招连消带打后，她直接将剑抵在了舞女咽喉上。
“想活着，就乖一些。”
夏子瑜熟练地缴了舞女的剑，看向周围，等着金家的人来接手。
而她环视一圈，发现席间众人都一脸诧异地看着了她。
自己的所所为有什么不对吗？不修仙还不能打倒刺客了吗？金凌没见过这种场面不给提示就算了，江澄怎么都没点表示呢？
夏子瑜见自己不知不觉又想到了江澄，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吐出一口浊气，向着主位行礼道：“金宗主，刺客已经抓获，您是否要现在审问？”
她的话说完，就看到金凌立刻收起了探寻的目光，摆出了一副冷厉的模样，沉声说道：“诸位，宴席就不必继续了。”
金凌又环视一周，意味深长地在那个口无遮拦的胖长老身上顿了顿：“长老，在你叫喊一声后，刺客立即暴起行刺，这不可谓不古怪。因此，在此事水落石出前，你和你的门生还是避些嫌吧。”
那长老听罢，颓然倒地。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无比顺从地在金凌身边弟子的押解下离开了大殿。
夏子瑜观察了那长老许久，又安静地环视了一圈席间神色各异的金家人，最终把目光隐晦的定在了主位的方向身上。
还未等她细细排查，江澄已经冷哼一声，森然道：“今日的宴席可真是教人大开眼界啊。金家的家事，我就不参与了。夏子瑜，我们走。”
江澄也不管信步离席，在将要出门时，再次开口。
“只有一点，我希望各位记住。金凌并不只是你们金家的家主，他还是我云梦江氏的外甥。如果他在兰陵受了什么伤出了什么事，休怪我江家来讨！”
夏子瑜能够感觉到江澄现在仿佛一座将要爆发的火山，一旦让他离开了金家，定然会不顾风度仪态地全部发泄出来。她猜测，这大概是因为金凌险些遇刺吧。
可这又能如何呢？
金凌险些遇刺，终究是金家的事。江澄一个外姓人，再怎样心疼惊怒，也不能越过自己的外甥在金家查个天翻地覆啊。
夏子瑜轻叹口气，鼓励地看了一眼金凌，然后转身跟上了江澄，开始思考待会应该怎样劝他。
但夏子瑜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居然不用自己找理由跟随，江澄就在回到莲花坞后直接将自己拉到了他的书房。
他狠狠将门摔上，瞪着夏子瑜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江澄居然在极其生气的情况下还愿意听自己的分析？
夏子瑜受宠若惊，连忙分析道：“胖长老当然是替罪羊。但无论真凶是谁，金凌都能以此为契机打压一下反对派，而且可以让这个替罪的长老无法翻身。这么来看，倒也不坏。”
江澄的声音已经因为忍耐到极点的情绪而微微颤抖：“你想说的，只有这些？我为什么离开兰陵，你不知道吗？你在金家用的剑法，是什么？”
夏子瑜仔细回忆了起来。
自己反制刺客时所出的三剑，并非七秀武功……而是江家的招式！
夏子瑜自己也惊讶了片刻，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原因。
她来莲花坞后，天天都能看到江家弟子演武。虽然她自己并没有主动学习，但身为武者的敏感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地记下了江家的招式，并在今日使了出来。
只是，从前她用出门派没教给她的招式，就莫名地被追缉了十年。现在她用出江家的招式，江澄是不是也会如此呢？
一想到江澄或许也要与她反目，夏子瑜就觉得心中惊惶且难受。
“宗主是说江家剑法吧。我没有偷看什么书，我只是记住了弟子们的招式。”
江澄听罢，猛地将夏子瑜搡到地下。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恨声道：“夏子瑜，你可说得真轻巧。我是不是还得赞你一句聪明啊？”
“我没有……”夏子瑜下意识地辩白被江澄打断：“你知道不问自取是什么吗？你知道仙门百家对偷师之人会怎样处罚吗？轻则废去修为，逐出家门！重则击毙当场，以儆效尤！”
“你没有灵力却使出江家招式，可真是好得很啊！你把偷师这么大的把柄，送到金家那一滩浑水中，是嫌你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偷师？”
这下夏子瑜终于不再冷静，她整个人被这个词砸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只能慌乱无力地重复着“我不知道……”
夏子瑜在心中一次又一次地安抚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分析推理，最后还是只剩下一句话：偷师的人，应该废去修为，应该被击毙当场。
那她十年的逃亡，岂不是负隅顽抗吗。她所以为的两清，岂不是她的一厢情愿吗。她所不理解的追缉，岂不就是因为她该死吗。
江澄不知在何时，已经离开了书房。
她静坐许久，终于缓缓拔出自己身侧的佩剑，仔细端详了起来。
这剑，还是江澄今日所赠呢。
没想到一天之内，她就从一个有些特殊的江家人变成了一个蓄意偷师的罪人。
老天果然有眼，放下过去重获新生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得到她这种多余之人。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她遇到江澄呢？为什么要给她希望呢？夏子瑜凝视着长剑，寒刃倒映出此刻她似嘲似叹的眉眼。
废掉武功和全部内力，听起来吓人，做起来其实并不是很困难。
“就是有点疼。”
夏子瑜心想，“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当着他们的面废掉武功，然后再跳崖。还能两清得更彻底一些。”
随着内力的流逝，夏子瑜觉得自己身上越来越冷，自己的感官也越来越迟钝。耳边嘈杂的声音和眼前扭曲的景色开始不断交错变换。
“江澄，江澄？”
耳边扭曲的声音渐渐明朗，眼前模糊的景色也慢慢清晰。夏子瑜揉揉眼，看到自己前方站着一位面容凌厉的女子。
那女子冷脸嘲道：“怎么，你爹还没有把人带回来，只是让你把狗扔了，你就傻了？闹？你闹有用吗？我告诉你，你娘不如人家，你也不如人家儿子！你没了狗只是个开始！今后有你受的！”
女子甩袖离去，夏子瑜还有些发愣。
那女子叫谁江澄？那女子又是谁？自己这是在哪儿？
夏子瑜茫然四顾，发现这里似乎是莲花坞，但又与现在的莲花坞有着微妙的区别。她观察一番，觉得这莲花坞的规模没有她所见到的盛大。
“哼！”
她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委屈的声音，夏子瑜回头看去，见到一个身着紫衣的小孩子。这小孩子肤色白腻，紫衣着身更显得金尊贵。可这看起来尊贵无比的孩子，眉间并没有一点快乐与阳光。
“凭什么，凭什么他来了，就要把我的狗都送走！我都没有见过他，凭什么就要为他做牺牲！”
这是幼时的江澄啊。他的母亲怎么能这样对他呢？自己像江澄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柳家，那时候继母虽然不喜欢她，但从没有对她指桑骂槐过，亦没有对她甩过脸色呀。
夏子瑜想摸摸他，却发现自己动也动不了。
眼前一黑一亮，莲花坞已经点起灯火。夏子瑜又听到了一对男女的争吵：“江枫眠，到底谁才是你的亲儿子！你的心偏到哪里去了！”
“又来了，又来了。为什么父母总是因为魏无羡和我而争吵。如果我和魏无羡都不在了，是不是父母就能和平共处，当一对表面的神仙眷侣？”
即使吵架也不要让孩子知道啊！看看她继母，从来没有这样红过脸，只是不对她生父和她露出笑容而已。
情景再变，夏子瑜听到了一位男子对江澄的训话：“你凡事要多向阿婴学学，尤其要学阿婴的性子，凡事不要过于计较。”
“为什么一定是我学他呢？在您眼里，是不是他就千好万好，而我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可是我也在努力啊，我也在为江家争光啊？您既然不喜欢我，那是不是让他做您儿子就好了？”
夏子瑜摇摇头，心想江澄这种斤斤计较的性子，在江家居然天天被这么说来比去，无怪心思重脾气大呢。
她眼前忽然火光冲天，莲花坞中莫名挂起了血红色的炎阳旗帜，校场上是被随意堆叠的尸体。
“爹！娘！为什么！为什么触犯温家的世家那么多，只有我们被灭门！为什么我的家彻底没了，其他家还在苟延残喘！我们江家不是出头鸟，为什么我们家反而是最惨烈的那一个！”
火光变成了众多长明灯盏，她看着江澄在熟悉的莲花坞中横冲直撞，手中拿着一柄她从未见过的佩剑，对着每一个遇到的人喊着：“拔出来！把它拔出来！”
“魏无羡，我凭什么要拿你的金丹？”
江澄，拿，魏无羡的，金丹？！
金丹不是修士修为圆满的证明吗？不是世家子弟的最低要求吗？江澄自己的金丹呢？
最后，夏子瑜看到一个少年从一间屋子中追了出来，连拉带拽地把江澄拖到了木栏上坐着，认真许诺道：“将来你做家主，我就做你的下属，像你父亲和我父亲一样。姑苏蓝氏有双璧算什么，我们云梦就有双杰！”
“魏无羡，你说过云梦有双杰，你说过下辈子还是兄弟，可你为什么要离开江家！难道外人比我们的感情更重要吗？”
“魏无羡，金凌都长大了，你居然还不回来吗？你欠金凌的，不打算还了吗？我这么恨你，你都不恨我吗？不回来和我清算一下恩怨吗？”
“魏无羡，你回来了，居然都不先回莲花坞！莲花坞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魏无羡，我凭什么不能恨你？凭什么不能想你？凭什么我的纠结，都要被你的金丹衬托成毫无意义？”
“魏无羡，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与你恩怨两清啊？我凭什么就要看你无牵无挂，和我分道扬镳啊？”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只能看着家人离乱分散？我哪一步不是为了江家考虑？为什么最后江家独独留我一人？”
“如果我当年在射日之征时就死了，是不是现在这一切都可以不一样？如果我当年就死了，是不是我们永远都是兄弟，家里一同吃饭的江家人永远都可以是五个？”
夏子瑜在一声声撕心裂肺的质问中终于无法冷静旁观了，她慢慢忘了自己在看谁的怨，也忘了自己是谁。她只是一次次地问起了自己同样的问题：
如果我不曾存在，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我不曾存在，我的父亲不需要和继母耽误多年，我的母亲从一开始就可以洒脱离去。
如果我不曾存在，柳家少一个多余的家族耻辱，七秀少一个叛逃的门派弟子。
如果我不曾存在，是不是大家都会快乐一点？
她的眼前一片血红，耳边却传来了跳崖时自己听到的缥缈扭曲的声音。
许久不见，那声音清晰了许多，似乎饱含恶意，又似乎满是关切：“是啊柳子余，如果你不曾存在，这世上许多人都会更加快乐，你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多余的人。柳子余，你怨吗？”
“柳子余，你是怨的吧？若不是你跳崖时的怨气太过庞大，你又怎么会被带到这里呢？你怎么会不怨呢？”
夏子瑜被蛊惑了一般缓缓开口：“我……”
我是怨的吧。没有人喜欢我，没有人需要我，没有人在意我的努力。我的感情无人在意，我的成就一文不值。我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呢？
“说出来吧，释放你的怨气吧。”
者有话要说：
是江澄的心病呢。偏偏女主知道了一点，还找不到前因后果。（死警告）ps：我忽然在考虑，我这个文章是正剧吗？是轻松向吗？是真的甜文吗？——还有一些话，悄悄放在这里吧。之前我在晋江更文，其实是有一点虚荣心的。我想上新晋榜，想证明自己给江澄写的未来也会有其他人喜欢。所以我昨天开老福特的时候，还纠结了好久，害怕大家都去老福特了，晋江就没有点击收藏，也不能上榜了。但现在想一想，我发了老福特，和晋江小天使们帮我点收藏，没有任何关系啊-v-为什么不能按照小天使们的建议，去改善他们的阅读体验呢-v-因此，老福特和晋江半同步更新，老福特以后上午九点发，晋江零点发。我倒要看看晋江能给我审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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